21、蝴蝶的翅膀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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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文拿着公文袋从委托人的大厦里走出来，外面积雪已经被人清扫到街边。悉尼虽然也有冬季，但是从他出生以来都没有看到过雪景，像这样大幅度的降雪，甚至街边的幼稚园孩子还在偷着玩雪球，他是从来没有看见过。心里有那么一块地方，是温暖的。
他把外套搁在手腕上，从西装裤里拿出手机，看到里面有两个陌生电话来电。斯文的脸上出现了些疑惑，拥有自己号码的人在日本屈指可数，这通电话来的匪夷所思了些。
他还是选择打回去。
电话响到第三下，被接了起来。
“我是迹部景吾。”
科文的日语不算特别好，但是这个名字一直出现在晨曦的谈天中，自然非常熟悉。“迹部先生，我是科文，晨曦的朋友。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似乎察觉出科文那蹩脚的日语，景吾迅速切换成流利的英文同他说。“We need talk, right now. café in your hotel.”
说着，便切断了通讯。科文被通知的措手不及，他觉得这个男人有点讨人厌，说什么？两人又不认识，即便中间夹了个晨曦，也没有任何话题好不好。
总之，傲娇的小青年非常气愤，他一直以为日本是个将礼貌的国家，但是在面对迹部景吾这个人的时候，礼貌简直是奢侈。
Right now也要看他心情好不好，于是，科文沿着街道一路往回走，本来做出租车五分钟就能到的希尔顿酒店，硬生生被他走了半个多小时，路上他还买了手信，还给晨曦发了邀约晚饭的消息，不过晨曦显然在忙活根本没有回他的消息。
等他慢悠悠地走到酒店内的café时，就看到穿着紫黑色套装的年轻男子坐在窗台前，俊俏的脸上透着肃杀之气，显然是等的想杀人了。
可是那又如何，和他没有半毛关系。
景吾听到移动门的声音，把眼神投放到来者的身上，他脸色在阳光下显得又些苍白。“我等了半小时。”
他说的是英文，科文自然用母语回答。
“真是不好意思，我从非常远的地方过来，为了我朋友要的手信，特地跑去买，没有想到你会等那么久。”科文一脸歉意，晃了晃手里的纸袋子，原木色的包装纸上印着店logo。
迹部举手叫来服务生，科文点了杯焦糖卡布奇诺，flat white除了澳大利亚有贩卖，别的地方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可怜的日本人。
“您想和我说些什么？”他把大衣外套挂在靠背上，两人坐的绒垫子非常暖和，café大厅里的空调也冷暖正好。
其实景吾也不知道想要和科文说什么，他只是不知道要找谁谈晨曦的事，他周围的人根本不认可两人的爱情。“…晨曦在悉尼，过的好不好？”
科文愣了愣，自嘲一笑，果然是来问晨曦的事情的。他想了想，挑了些重点说：“第一年认识的时候我们只知道这个姑娘特别自闭，她不像本土的澳大利亚人喜欢运动、旅行，或者clubbing，最常见到她的地方除了学校就是固定的那家咖啡店。我和晨曦熟悉也是因为第二年上同一门商法课，两个人在一个小组里，后来我搬到她住的那栋大厦里，才慢慢熟悉起来。当时我根本不知道这个日本姑娘竟然有个做规划部负责人的父亲，看到她套房里的油画和艺术品，一开始只是以为她是个想要定居在这里的留学生。”
他顿了顿，服务员把咖啡端了上来。
“为什么你认为晨曦很自闭？”迹部听到这个单词，敏感的问道。
科文耸耸肩，他左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右手拿着印花小勺子轻轻搅拌咖啡和上面的焦糖。“老实说，当整个系的同学在讨论假期一起去野营或者端起旅行的时候，你独独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神情呆涩，是人都会和我一样的看法。”
六岁前晨曦的确是在悉尼度过的，但是那段记忆太遥远了，景吾甚至想不起来他幼稚园的时候做过的事情，时隔十多年的时间再回到悉尼，自然是完全的陌生，再加上当时发生了那件事情。他只觉得心疼，有什么东西刺进了胸腔，说不出的苦涩。
“后来呢？”
“晨曦她父亲在二年的时候提供了很多实习机会给我们系的同学，后来我们几个玩在一起的人才知道晨曦之前在日本好像被人欺负了，被她母亲送回了悉尼。不过这事情还是她父亲告诉我们的，复发率的女生原本就少，我们系出来的也就几个，一大票男人聚在一起最喜欢说的就是美女了。晨曦长的不但漂亮，而且聪明，也不看她看书，往往随机测试总能拿前几名。”
说道这里，科文忽然笑了笑，“原本我也挺想追她的，不过又一次我看到她拿了封明信片在那儿哭，我就知道自己美什么希望了。”
“为什么？”迹部的手指不自觉握紧，晨曦一直有收到他寄出去的明信片？
“不为什么，当一个女人流泪，不是为了爱情，就是为了爱情。”科文的话特别又诗意，他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钻头，深深刻入景吾的身体里，形成一个凹缺口，然后又什么东西从里面留了出来，支离破碎。
“她有心爱的人。”
“我当时和我好兄弟说，晨曦这么个理智的姑娘，竟然也会为了男人哭，要是遇到让晨曦哭的那个男人，我绝对抱着揍死对方的心态揍死他。”
“当然，不能犯法。”他觉得不太对劲，赶忙又补充了一句。
迹部景吾低头看着已经喝完的咖啡杯子，底部的液渣颜色偏浅，咖啡师用的是布罗斯塔风味的咖啡豆，廉价而便宜。
“我有个问题。”科文看着景吾，那双蔚蓝色的双眸似蓝水晶般璀璨，见景吾点头，他急切问道：“其实晨曦在悉尼的这五年里，我从来没有见到她和家里人来往，她住的地方离她父亲家最起码有一小时车程，而她母亲也似乎从来没有来过。我们每周的学术讨论结束后，晚了就会住在晨曦的套房里。”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们不来看她？”他问的有些急了，这不符合他作为律师的职场性格，但是科文却觉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迹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难道告诉他是因为当时两个人做了禁忌的事情？还是告诉他家族断绝了他去悉尼她回东京的可能性？不管哪一个，科文这样的人都不会明白的。西方自由开放式教育长大的孩子，根本无法明白来自东方家族长大的压抑。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景吾说。
科文忽然有种发掘谜底的感觉，他吞咽下口水，不自觉紧张起来。好奇心告诉自己，知道后一定会死掉的，但是好奇心又告诉自己，不知道了就有可能一辈子不知道。最终，他点点头。
“问。”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是晨曦的后背吗？”
“我们是朋友，我们也是家人。”科文大大的松了口气，在他心里，晨曦早就是他的家人了，他们住在一起，吃在一起，一起为了一个学术问题辩论，吵的天翻地覆后还能一起下楼去中餐馆吃个海鲜炒面。科文给晨曦还买过卫生棉，晨曦也给科文买过杜蕾斯。这样的感情，并不只是一个五年能代替的，真的付出了友情，是收不回来的。
或许晨曦不应该回来，她在悉尼活的比在东京更自由，更愉快。迹部苦笑着叹气，说：“我和晨曦有男女感情的时候，是高三那一年。”
“……”他果然不应该让好奇心把自己杀死。
“高三那年发生了很多事情，知道她走之前，晨曦被人在饮料里下了情药，当时的情况很混乱，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等我清醒的时候，已经酿成大错。”他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太过清楚。“那天是家族内部股东大会，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会被下药也出乎了我的以外，而且事后我派人调查，却是像迷一样什么都没有查到。父母大怒，把晨曦送到乡下，禁止她回东京，我求母亲送晨曦去大阪的大学，那边最起码有我两个好朋友，他们都是重情重义的兄弟，会帮我照顾晨曦。后来母亲松了口，派人去乡下接她，才知道就在她被送去没多久，就消失了。后来我查了出入境，知道她回了悉尼。”
“你和晨曦…不是兄妹吗？”
“她是我二伯的继女，我们原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不过她在日本的时候要顾忌迹部家的面子，被冠以迹部这个姓氏而已。”
科文这才恍然大悟，这样就说得通了，五年的毫无联系，五年的身无旁亲，五年的孤独寂寞。那个女孩子，一开始就是来逃难的，所以才一个人卷缩在角落里，害怕和彷徨是她无法挣脱的枷锁。
“你们这样的家族，真是混蛋。”他硬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KY先生也是不去清楚当时的情况的，他只是猜测，而且我听说Ky先生有自己的女朋友，他虽然会经常和晨曦在悉尼旋转自助餐厅吃一个晚饭，但仅此而已，他并不热衷参与晨曦的学校生活，好像当年毕业典礼和舞会，晨曦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景吾闭上眼睛，他根本不能想象这样的生活，什么都是一个人，拒绝别人的参与，拒绝别人的靠近和交心，幸好晨曦遇到了这群人，没有被魔鬼长久的折磨。“谢谢你，照顾晨曦。”
“说什么呢，都是晨曦照顾我们。我的一位心理学同学说她需要用繁忙去消耗自己，这样很多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就能不再面对。我当时不明白晨曦年级那么小，有什么大不了的，后来工作了才知道自己当时无知的可笑。”
科文顿了顿，身体微微倾向桌子，捉急道：“你们现在怎么办？不然去悉尼办结婚呢？你们结婚后，家里就没有办法再做什么了。”
“我的护照不在我这里，我母亲当时为了断绝我去找她的念头，把护照放在了她秘书那里，凡是出国，都是他陪同去的。”景吾忽然觉得身体的气力被什么抽空，前路漫漫，荆棘的泥坑路上，也不知道晨曦愿不愿陪他走上一遭。
“放心吧，只要你们相爱，没什么不成功的。晨曦护照上可是Floquet这个姓氏，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按照护照上的来判定，不是吗？她和你在日本结婚…你只要出示有效证件就可以了，你们两个暗暗地把这事给办了，家里人等知道了还能怎么办？杀了你们不成？离婚的话，在澳洲也要双方分居两年才有效呢！”
心动的要紧，景吾蹙着眉头，心事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再说吧，晨曦还是没有原谅我，当年我没有保她下来，把她一个人丢在山里。”
“╮(╯▽╰)╭晨曦就是矫情，我去给你说说，保证她看开。不过你刚才说饮料里被放了东西，我觉得这才是关键，晨曦离开后肯定会通过什么手段来关注你的活动，但是你一直没有查出来，或者在明信片里也只是安慰的话，她一定会认为你是玩弄她的感情。如果不找出来谁害了她，将来又来一杯加了东西的饮料呢？如果加的是毒药呢？”
科文的话让景吾久久呆坐在那里，她是因为对他心寒才一直不愿意与他通讯吗？她终究，还是不相信他。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蝴蝶的翅膀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