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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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当那轮圆日缓缓沉下地平线，天边被无数火红的霞染得也是火一般的颜色的时候，沈郁醒了。他只着这白色的里衣走出了屋子，感慨万分的伫立在被竹子掩盖住的庭院中，看着那云一点一点聚拢又分散，如孩子般追赶着。
沈清为他修建这豫王府时可是花费了很多的心思的。豫王府靠山，即衬了沈郁那清心寡欲的心境，而来沈清进这豫王府便可从后山的小路中偷偷进来还不会被守卫发现。当然这沈郁正式入住后，后山也派了人员把守。
沈郁对自己这个弟弟的推算是没错的，他即使不告诉他自己的任何想法，沈清也可从他平时生活中的习惯甚至点点滴滴来推演他的喜好。就这样楼台画室甚至这沈郁的住处都布置的十分和他的心意。
沈郁此刻所站立的地方，看来普普通通甚至对一个有着王爷和将军双重身份的人来说过于简陋，但就布置这些沈清可跑去了江南。遥京是没有竹子的，这才是花茗屋里为什么有竹才引得众人惊奇的原因。而且养也不是那么好养活的。
豫王府的筹建时间是两年，沈清这两年是皇宫与未建好的王府两面跑。他自己也觉得矛盾的很，一边想留下沈郁一直长住宫中，一边却又为他用尽心思建造好王府。他知沈郁喜阴是不怎么爱刺眼的眼光的，便在靠山的地方替他修了处高脚的屋子，不高不低正好可以被竹林盖住又有几节楼梯看起来甚好。
说起这竹林的由来便又不得不说回沈清身上。沈清去江南寻得了优良的竹种。他本觉得让着竹子生长出来是件极简单的事。便也未放在心上，只想着那句无心插柳柳成荫的老话将竹种一把一把随意的洒在了这楼宇周围湿润的土壤中。可眼见十几天过去了，大雨一番接一番的下这竹种偏偏很沉得住气的就是不露出丝毫的苗头。紧接着沈清实在心急，将当初埋着竹种的地方一个个扒开来看，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好好的种子怎么会没了呢？”沈清很是苦恼的挠了挠头。疑心是被地里的虫子磕了，不过几天后答案揭晓，原来是山上的野鸡吞进肚了。
宫里一位平时以摆弄花花草草为好的老御医听了这事笑着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却也一发不严。沈清虽当了皇上却对这些个忠心耿耿的老臣是没什么架子的，于是这老御医便像故意捉弄他一样让沈清替他煎药干了三天苦力才优哉游哉道出了这在遥京养竹的秘诀。
“先将竹种埋在离地面两寸深的地方，然后附上鹅卵石，用山里的清泉围着撒种的地方浇灌......”沈清一边将老御医偷偷趴在他耳边说的秘诀背诵出来，亲力亲为去捡鹅卵石去挑山泉水。那些他一日一日闭眼祈祷着快快发芽的竹子果然不出所料在十几日后露出了竹笋。
沈郁看着院子里的每处，似乎连摆放都有特殊的讲究。他这辈子最难逃脱的人便是沈清了，他的生活也无处没有他的体现。他亲手培育出来的竹林，他咬着笔杆画出的房屋草样，还有花园鱼池......
风轻抚他的面带起他如墨的黑发。
这般静默中，沈郁动了动自己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右手。他心中的那筑铁墙开始坍塌出现了深深地裂痕，但只是一瞬间。沈郁不再动摇，纵使他骗了沈清一朝一夕，不过最终不还是替他巩固这江山？沈清最恨人骗他，沈郁曾许诺永远不会骗他。
没想到这承诺还是破了。
心中无数种情感在涌动，就那么一个狭窄的出口，每个都争先恐后到最后却一个也冲不出去。沈郁只能这样形容此时的情感。
只闻得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后，东鸣压弯了一根竹子慢慢滑了下来。不过穿的不是黑衣，倒是水蓝色的长袍。“王爷要的东西，我寻来了。”那声音刚出口便被风吹散了。沈郁不说话没有任何动作，呆呆的。
东鸣一副见怪莫怪的样子，从宽大的袖口中划出两枚如这竹叶一般翠绿的药丸来。用三个手指夹了放在沈郁的手心中。只见那人不悦的皱了皱眉，他这般有洁癖的看着东鸣那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想到那药丸即将会吞入自己腹中差点呕了出来。
万事却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的。
“这两枚，一枚可维持十五日左右。王爷现在服下一枚，十几日后清醒之时再服下另一颗便好。”这两枚药的功效就是令人神志不清的，此事太过机密，天知地知只有他二人知，本来搞到这药只需和西魁打个照面请他吃顿酒便轻轻松松能做出来的。不过这西魁不知跑到了哪，东鸣只好连夜从黑市中高价买出来这么小小的两粒。但别看着微不足道的两粒，大事成败与否却全在它们身上了。
沈郁握住了拳头，那两枚药丸就在他的拳中。他还想清醒一会儿。也不知吃了这药会神志不清到何种程度。东鸣还要向暗卫队交代些事宜，是沈郁吩咐他的。豫王府的守卫在这一个月之内若看见有陌生人是不能出手与其纠缠的，只能束手看其进了王府之后的动作再由东鸣做出判断再可捕获。
沈郁患病的消息不胫而走。这消息一出，那些个歹人虽在面上道着：“可悲可怜。”心中却是欢喜的很。
尤其今日早朝皇上那失了神的样还有那句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大人们心中都有了推算。在下朝之后三个一对两个一伙的叽叽喳喳热议开来。
太傅与丞相并肩而行，问道：“丞相如何看待此事？”
老丞相冲着远去的张大人的背景哼了一声，“他昨日还不依不饶，今日就传出豫王被伤之事。两件事必有关联。”这户部张大人的名字早就与结党营私四字密不可分了，除了他还有何人与豫王结怨？
不过他这胆子未免太大，前日在朝堂上整了那么一个另众人难堪的事，这第二日就心急出手杀人灭口？
“张大人，豫王之事可是您动的手？”
林大人跟着他回到了家，忧心忡忡的问他。张大人倒是风轻云淡笑呵呵的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说来他们的胆子真是很大，这般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官员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张大人沉默不语，递了给他一杯热茶。那人想都未想狠狠抿了一大口，继而被烫的都吐了出来。“这是何意？”林大人将装有热茶的茶杯放下伸出手指擦了擦嘴角。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般小儿科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又怎么会出手如此之早。”语毕他坐在了林大人身旁，二人中间只隔了个极小的茶桌。他先是将茶盖打开闻了闻香气，又慢慢的细细的含上一口。
看来他确实懂得这道理，也懂得喝茶之道。
“那豫王，以您看是谁动的手？”
“那人该现身的时候自会现身，说不定还会是良友呢。”
林大人不再问，附和着他一起大笑。张大人心中盘算着，这豫王即以患了疯癫下手就轻松了点，不过近几日他还是不要出手参与了，但几日后就是这沈郁和这沈氏天下的终止。
“哈哈哈哈——”二人的声音如鬼魅般冲出了屋顶。
东鸣狡黠的笑了笑，果然不出沈郁所料，这张大人并不只是想获利而已，他还想要摆脱在人脚下的地位，他想造反！
这人实在难缠的很，要是生生擒了他，便不能将这地下党一举产净。可若由着他来，天下确实难保。东鸣开始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了，为何他不肯装疯坚持要服药？为何他要伤了自己的右手？一切谜底即将揭晓。
沈郁将那微小的药丸空服进肚。但愿他清醒之时以扫除一切孽党。“哥——”远远传来熟悉的呼喊，沈清几乎狂奔着来他身边，“眼看入夜了，为何不多穿点。”沈郁不回他，呆呆看着远处。不说话便不会暴漏了，这药效还要几个时辰才会起作用呢。
沈清看那人神色古怪，拍了下脑袋回想起东鸣那日说的话，他如今已是患了疯癫的。不知是受了怎样的刺激竟会一下子得了这样的病。于是他心安理得的拉住了那人的手，凑在他耳边轻柔的说道：“以后不要乱跑。”
沈郁任由他扯着进了屋子，沈清温柔的替他披上衣服。又唤人来备些他爱吃的甜食。那人即使对他没了印象，但也不会对玫饼没了印象吧？正如他所料，那一盘盘玫饼被丫鬟平稳的放在桌上时，沈郁的眼睛明显的动了动，神色也有所缓和。然后嘴角慢慢慢慢上扬，竟然笑了。
沈清递了一块给他，另一手握紧了他的手。“你从前不会笑的。没想到你笑起来竟是这般...令天地失色。”
沈郁哪会听得懂这些，他现在是真的患了疯癫。
药已发作，由不得他改变了。
“你是包子嘛？我可以吃你嘛？”沈郁的脸迅速放大在沈清面前，那人作势要咬下去。
沈清看那架势绝不是开玩笑，他向后一退。
“啊喂——”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