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卿相青衫客（GL）》白衣洛书

10、第十章 暗潮涌动

　　公主病中的几天，两人也算是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不用公主叫，驸马爷一下早朝就自觉来公主府报到。可等公主病好后，驸马却又跑了个不见影踪。说什么大丈夫要以家国为重。这几天积了不少的公文要处理，就先不陪公主了。听听，这叫什么话？公主生了半天闷气，可还是放不下这个冤家。好——你不来是吧，山不来找我，我便去就山。你不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你。
　　素贞其实是在借公务逃避，经过那几天与公主的日夜相处。素贞时时感受到这个表面看起来凶蛮骄横，实则柔情似水的女子对自己种种的好。可是公主对自己越是温柔，越是照拂，素贞心中的愧疚就越深。这几天，负罪感更是时时盘踞在心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毕竟她欺骗了公主。虽有绍宁在一旁有意无意的开导，处处为人着想的素贞怎么也过不了心中的这道坎。好几次，她几乎就要把真相说出口，可是却怕看到公主伤心的眼泪，也不忍心妹妹因此而受到拖累。她把这一切，都深深得埋进了心底，可是，这太苦了，于是，她逃了。
　　这日午后，素贞虽在批阅公文，却心潮难平。当真是愁肠百结，忧思难解，索性放下，来到院中借琴消愁。昔日自己弹奏降魔琴时，眼前总会浮现出儿时与李兆廷在清雅园玩耍的情景，耳边回荡着那句飘渺的承诺。可如今，儿时李兆廷的身影越来越模糊，那抹调皮的浅粉色却越来越清晰。蓦地，绍宁那句“爱是灵魂的交流，并非躯体的一晌贪欢！所以，爱是没有界限的，即便是性别。”闯入了脑海，“爱是没有界限的，即便是性别”可能吗，素贞嘴角浮上一丝苦笑，她会那么想吗？我又在肖想什么呢，狠狠压制住自己这几近荒唐的想法。却不知道，念头就像种子，一旦产生，便会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直至长成参天大树，这是谁也无法阻止的，包括本人。
　　于是当天香一脚跨进驸马府，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晚霞红日，枯叶蝶飞。白衣少年，席地而坐，以膝当案，轻抚琴弦，古韵悠扬，幽幽流淌于指间。一曲枝上花，却道不尽少年重重的心事。
　　画面好美，连天香都不忍去破坏，可是驸马眉宇间淡淡的忧伤却让天香有想去抚平的冲动。身随心动，“驸马！看招！”甘蔗中射出一道寒光，直向素贞而去。素贞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依然只是抚琴。
　　待寒光迫近面前，素贞才在天香一声惊呼中用两指稳稳夹住了那破空之物。一看，正是天香公主的独门暗器——蔗里剑。
　　“公主，你谋杀啊！”
　　“你吓死我了！”
　　两人同时发声，一愣，却又相视笑笑。
　　“哼！本以为驸马你嘴上功夫了得，功夫定然也不赖，没想到你武功那么不济，反应那么迟钝！来本公主再和你比划比划！”说着不由分说，一甘蔗打来，素贞轻松躲过。两人就地过起招来。一个是白衣飘飘的俊秀少年郎，一个是英姿勃勃的粉装俏佳人，一个喂招对招，一个见招拆招，二人身形来回穿梭，一白一粉煞是好看。躲在回廊上观战的俩小丫头边看热闹边窃窃私语，
　　“杏儿，快看，没想到公主驸马现在打起架来都那么好看。”
　　“笨桃儿，他们不是在打架，他们啊，这是在打情骂俏！”
　　“哈哈——”
　　两人过了几招后，素贞瞅准空挡，抓过天香手臂，偏头咬住甘蔗，而后轻轻吐出，趁天香分神之际，成功地将甘蔗从天香手中抽出。天香没了“武器”， 急得直跳脚，“冯绍民，我不服，再来！”“公主，别闹，你看，那么多人在看着。”原来，俩人的打斗，早就惊动了驸马府上下，下人们都跑出来看热闹了。公主一瞪眼，下人们顿做鸟兽散。
　　天香牵着素贞的手走到石桌前，对桃儿道，“桃儿，把鸡汤拿来吧！”
　　打开食盒，香气诱人，连多日深居不出的某人也闻香而动。
　　见到绍宁，素贞惊为天人，“公主，你的鸡汤威力可真大，连宁儿都被你引出来了，她可是闭门不出好多天了。”
　　“公主的鸡汤，公主亲自做的？那能喝吗？”绍宁不敢动，却看到素贞好像一脸享受的样子。
　　一般小说里，女主亲手做的饭菜，不管怎么难吃，男主都会把她夸上天，而且还会装出一副陶醉的模样，姐姐不会就是这种情况吧。
　　“说什么呢你！喝你的汤吧！”公主给了绍宁一甘蔗。
　　“公主啊才不会去下庖厨呢，这是庄嬷嬷做的，手艺可好呢，宁少爷一定要多喝点。”乖巧的杏儿给绍宁盛了一碗鸡汤。
　　做汤，是个好注意，回去就让庄嬷嬷教我。某人在暗自合计。
　　喝了一口鸡汤，绍宁跟驸马一个表情：赞。
　　“太好喝了！简直是人间极品啊！”
　　“有劳庄嬷嬷了，味道确实很好。”
　　桃儿捣了一下杏儿，“你看，他们现在像夫妻了吧？”
　　“像，还是感情很好的夫妻，要是宁少爷再小个十来岁，就好了！”
　　一直在专心捕捉“八卦”的绍宁听了这话差点噎着。这杏儿，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不过，眼前的这一对，真是让人舒服。看着她们，绍宁仿佛又找到了家的感觉。
　　看似平静的生活背后涌动着暗潮，此刻她们并不知道，一场大阴谋正在悄然而至，在不久的将来，将彻底改变她们的命运。
　　漆黑的夜里，万籁俱寂，似乎一切都进入了安睡状态，只余下一处，御书房。
　　御书房里，素贞微微一揖，不卑不亢，“不知父皇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红焱派来使者欲与我朝修好，驸马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恕儿臣直言，那红焱历来与我朝水火不容，积怨颇深。那红焱赤翼军更是时常在我朝边境滋扰生事，十分猖獗。如今突然采取缓和之势，主动向我朝示好，态度转变之快实在令人意外。所以，儿臣认为，红焱使者此次来访，目的并不单纯，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驸马看得果然通透！”老皇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不错，此次红焱确实来者不善，朕已派人暗地里查访，得知红焱使者近来与我朝官员来往频繁且在暗中调查着什么。所以，朕想让爱卿你率我朝使节，出使红焱。一来是回应红焱示好之意，显我朝威仪。二来是要你借机一探虚实，搞清楚红焱到底是何居心。丞相，你可愿意？”
　　“臣遵旨，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很好，事不宜迟，你去准备一下，明早便动身吧。”
　　等素贞离开，老皇走到柜前，拿出一个泥陶人，细细端详，那陶人面容清秀，有几分素贞的摸样，老皇看着陶人，口中念念有词，朕是皇帝，朕是天，是黎民的希望，是那至高无上的存在。可是如今，百姓却只知丞相，不识皇帝，甚至还有人把你当神般膜拜。你是好官是清官，你心系天下。你有智谋有胆魄，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你。你可以称得上是百年难遇的良臣贤才。可是你知道吗，正是你的这份胸怀，这份才情让朕惶恐难眠，寝食难安。如果将来有一个人有能力夺得这天下，那便是你——冯绍民。朕知道，你对朕忠心耿耿，不会谋反。但是，朕冒不起这个险，朕不能把隐患留给即将登位的太子。可是朕，依然不忍杀你。所以民儿，就让老天来决定你的生死吧，倘若这次出使红焱，你能全身而退，朕便不会逆天。朕会让你继续做丞相做驸马。可是倘若你不幸殒命他乡，那只能说明你的才貌连老天都在嫉妒。民儿啊，你能体谅父皇的苦心吗？
　　老皇眼一闭，两手交握，狠狠一挤，手中陶人立刻扭曲变形，筋骨尽碎！
　　“来人！看好公主，驸马此次身负重任，不可让她跟去胡闹！”
　　香儿，你放心。冯绍民不在了，父皇一定会再给你招个好驸马，朕一定会让香儿过得幸福。
　　素贞走在回去的路上，回想着刚才老皇的一番话，心里暗自思忖：父皇明知红炎动机不纯，此次出使，必定凶险万分，却不惜让我亲涉险地，难道——素贞心中一凉，一丝冷笑滑过嘴角。父皇，你终于忍不住了么？功高盖主，自古有多少忠臣不明不白死在这四个字下，现在也轮到我了吗？父皇，其实你多虑了，冯绍民是不会背叛朝廷的。不得不说，你虽然做皇帝做得很糟糕，却下了这辈子最妙的一招棋：你把公主嫁给了我。你让我一生负疚，甘受驱驰。公主在，冯绍民便不会反。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怜一代帝皇过得倒不如那村野莽夫来得轻松。你让我出使红焱我便去，这是我冯素贞欠你们东方家的！
　　城门口，杨柳依依，春色撩人，素贞准备停当，对送行的绍宁说道，“宁儿，我这一走，承王那边怕是会有什么动静，你要多加提防，好好保护好自己，尽量呆在城里，出行时一定要多带些人——”
　　素贞正待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绍宁打断了，“好了，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会顾好自己的。倒是你，真的不去向公主辞行了？”
　　素贞笑了笑，却并没回答什么。最后，向公主府方向看了一眼，跨马挥鞭，跟上大队人马，决然而去。
　　当天香得知消息赶到时，使团早已走远。前方尘沙滚滚，马蹄声渐远。天香捶打着城门，泪水夺眶而出，“冯绍民，你这混蛋！”
　　绍宁走过去扶起天香，“公主嫂子，你怎么来了？”
　　公主泪眼迷蒙，对着绍宁又似在自语,“他为什么不等我？”
　　“公主，哥哥也是昨夜才接到的命令，仓促出行，且皇命在身片刻耽误不得，所以就没来得及跟你告别。”
　　“那你哥临走前可有说过什么，关于我的？”公主心中重新燃起了小小的希望。
　　公主希冀的眼神让绍宁不得不再次撒谎，“他说了，他会用心保管你送给他的那支金钗，让你好好等他回来！”
　　看着天香又有了点笑意，绍宁才稍稍放下了心，另一种愧疚却涌了上来。
　　对不起，公主。也许某一天，你会听到父皇驾崩的噩耗。如果，见死不救也是一种罪的话，那这罪过，我愿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