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闻轶事》扬亖儿

39、Chapter 6-5

　　有些泛黄的梧桐树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偶尔掉落的几片枯叶装点了有些干涸的泥土。梧桐树下是一排叫不出名字的花圃，各式各样的花开得正艳，黄的红的粉色的白色的，漂亮得很。

　　萧俊杰看着它们，嘴角有微微的笑容。

　　一个白色的身影无意闯进了俊杰的视线，让他暗暗吃惊。来人走在花圃边，陶醉于卿卿的花香。那画面，就像花仙子降落凡间一般美丽。

　　“你还没有回去啊？”萧俊杰向那个姣好的身影迎上去，似乎忘了刚才的愤怒与不满。所有美好正面的情绪，都随着来人填满了他的心房。

　　“嗯，今天我值日。”叶冰停下脚步，她没想到俊杰会还在学校里。为了逃避他，叶冰有意晚了半个小时才走的。

　　“哦……”萧俊杰破天荒地发现自己词贫了。面对正打量着他的叶冰，俊杰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样打开话匣子。

　　倒是叶冰先开口了：“你头发怎么都湿了？会感冒的。”

　　“哦，没事的。刚才用冷水冲了一下头。下午陪燕去喝酒，喝得有点醉醺醺的，不舒服。所以用水冲一下。现在好多了。男人嘛！没事的。”萧俊杰随意地用手掳掳头发，没想到头上的水还没有干，溅得叶冰一脸。“对不起，溅到你了。”

　　笨拙的萧俊杰脱下自己的衬衫想替叶冰擦拭，却又担心这棉麻质地的布料会擦破叶冰细嫩的脸蛋。于是，又穿了上去。刚想找找看自己书包里有没有纸巾，一张洁白的餐巾纸已经递到了他的面前。

　　“用这个吧。我没关系的。擦擦就好了。”说着，叶冰将纸巾塞到萧俊杰腾空的手中，自己拿出另外一张，擦了起来。

　　“谢谢。”

　　“没想到萧大帅哥会那么客气。看你平时和文西斗嘴的时候，可是一点也不客气呢。”叶冰看着一脸尴尬笑容的俊杰，笑了起来。

　　“小丫头片子，你臭我！”

　　“难得的嘛！”

　　“我送你回去吧。”萧俊杰轻轻地用肩撞了一下叶冰。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好了。”叶冰更乐了，也拿肩撞了回去。

　　“难得的嘛！”

　　“下次吧。”

　　“我刚才都给你臭了。”

　　“这和送我回去有关么？”

　　“当然有关啦！嗯，就这么说定了！走吧！”

　　“讨厌！”

　　叶冰甜在心里，算是默认了俊杰的建议。于是，两人肩并着肩，一同踏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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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萧俊杰并没有如同平时般挑起一个又一个的话题。他只是静静地和叶冰肩并肩走着。而叶冰，似乎可以体味俊杰的安静，也没有聊天的欲望。

　　于是，一路安静的两人在走了半个多小时后，目的地叶家近在眼前。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叶冰主动向萧俊杰道了别。

　　看着即将离去的白色人影，萧俊杰突然拉住了她：“等等。”

　　“怎么了？”

　　“昨天的事……你考虑过么？”俊杰犹豫着是不是要问个明白，心里泛起的疙瘩让他有些别扭。

　　“我……我还没有想清楚……”叶冰心底一忖，心虚地避开了俊杰深究的眼眸。

　　“是没有考虑过吧？”看着踌躇的叶冰，俊杰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林飞燕说对了，从一开始，叶冰心中的答案就是否定的。

　　“俊杰……”

　　“没有考虑过是因为从一开始你就不打算接受我，是不是？”

　　“我……”叶冰暗暗吃了一惊。她不知道俊杰怎么会知道的，难道是燕……

　　“是就说是，不是就说不是。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萧俊杰不怎么好脾气地拉住叶冰的细嫩白皙的手臂，不让她逃避自己的问题。

　　“俊杰，我不是的……我……”叶冰的支支吾吾让俊杰更加心急。

　　他要答案！即便是叶冰骗他、哄他，他今天也要要到答案。

　　“不是什么？不是没有考虑过？还是不是不打算接受我？”

　　俊杰直勾勾地注视着叶冰，俊美的脸扭曲成伤心的模样，硬朗的眉毛练成一线，蹙成被瞒骗后的不甘与愤怒。叶冰愣愣地凝视着萧俊杰那一脸复杂的表情，心不由得揪在了一起。

　　应该是心痛的感觉吧……俊杰那一脸如此的表情……

　　叶冰细思。

　　回味起刚才心中甜蜜的感觉，叶冰知道，那腻味的甜不是错觉。她是真的很高兴。很高兴俊杰把她捧在手心里，细心备至地呵护着，宠爱着。那是应该只有两情相悦的人才能够享受的温馨。

　　但是，她不可以……

　　因为她已经答应燕了！她不能违背的！燕是她的朋友！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从小，都是燕在照顾她，所以她不能那么无情地背叛她！

　　不能！

　　“俊杰，我……”

　　“不如换个方式问你吧。”看着人神交战的叶冰，萧俊杰心软了。他打断叶冰的话语，希望那个他害怕听到的答案不要那么快揭晓：“你其实已经答应了燕，不会对我产生感情的是不是？”

　　“我……”

　　“我不逼你接受我，我只是想搞清楚事情。所以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是……”叶冰幽幽地叹惜，“那次烧烤……我和燕一起洗菜的时候，我向燕做了保证……”

　　“好，我明白了！那么对于我那天晚上的表白，你怎么看？是不是觉得很好笑？”萧俊杰受伤地提提嘴角，笑得有些自嘲。

　　“没有！俊杰，我没有觉得你真心的告白很好笑。”叶冰反拉住俊杰冰凉的手，“我只是很吃惊，没想到燕担心的事情真的会发生……我没有想到你会对我……”

　　“动情是么？”

　　“是的……”

　　“为什么会没有想到？你那么漂亮……而且又那么……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说来就来，说没有就没有。”萧俊杰淡淡地说，“叶冰，考虑一下好么？你和燕是好朋友，我和燕也是好朋友。当然，我不希望燕受伤，尤其是被两个最亲近的人伤害。但是，叶冰，就算那个人不是你。我终究还是会喜欢上别人，和别人谈恋爱，进而结婚生子。我不可能为了燕，这辈子都单身的。叶冰，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我是不会接受燕的！所以，我是不会轻易放弃你的。因为，我喜欢你！”

　　“俊杰，别这样……这不一样……别人都可以，只有我不行！因为我是燕的朋友。如果你和别的女生谈恋爱，燕最多就是嫉妒、生气，但是她不会受伤，不会被伤害。但是如果那个人是我的话，那么燕一定会被刺伤的。一定会！”叶冰抽泣着，心痛的感觉越加得浓烈。心里那个真实的感觉，叶冰已经越来越清楚了。

　　“你接受我燕会伤心。你不接受，我也会伤心的。叶冰，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那也是因为‘只是未到伤心处’啊。”突然，俊杰握住叶冰的手，诚恳地说：“考虑一下好么？如果考虑过后，你的答案还是否定的话，我不会缠着你。我会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依然还是朋友。如果你答应我了，自然最好。那么我们就想办法把对燕的伤害减小到最低。你看呢？”

　　“我……我不知道。”

　　“叶冰，你对我难道一点感觉也没有么？”

　　叶冰蓦然抬起惊蛰的眸子，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是因为被猜中心思了？还是因为被某些因子刺到了？

　　“考虑一下好么？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萧俊杰近乎哀求地重复道。凝视着那双黑色的惊异眸子，俊杰对叶冰的想法早已明了于心。

　　“好吧……”

　　“嗯！进去吧。”俊杰稍稍释怀了些。

　　叶冰挥别了萧俊杰，准备朝屋里走去。

　　“伯母，好巧……”俊杰突然似模似样地朝门内挥挥手。

　　叶冰吓得后退了一步，正准备回头向妈妈解释清楚，可是一回头才发现，俊杰骗他：“萧俊杰，你骗我……”

　　正准备嘀咕的柔软唇瓣被萧俊杰火热的双唇占领了。只一会儿，叶冰就觉得晕晕乎乎，双腿一软，跌进了俊杰的怀里。

　　“对不起，突然很想吻你。”秉着“认错还是乖小孩”的原则，俊杰立马向叶冰赔礼道歉。

　　“你好过分！”委屈的眼眶擒着泪，叶冰抿着嘴，转头就走，却又被俊杰拉住了。

　　“生气啦？”探出可恶的脑袋，俊杰一脸小孩子偷到最爱的糖果的欣喜表情。

　　“让开啦，我不要看到你！”叶冰转身背对着他，心里的痛与苦强烈得让她承受不了。

　　看叶冰的样子，是真的快哭了。萧俊杰这才认真地道起歉来：“对不起嘛！”

　　“让开！”

　　叶冰用力撞开俊杰，朝屋里逃去。矛盾纠缠的泪水被风吹出眼眶，湿润了干燥的空气。俊杰给她的快乐与甜蜜是真实的。她喜欢俊杰。也许从转入学校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对这个附和她标准的好男人刮目相看。只是碍于燕，她没有正视自己的感情。她没有俊杰那样勇气，她没有把握燕会因此不生气。她记得她曾经信誓旦旦地向燕保证，她不会对俊杰动情的。那还只是几天前的事。

　　但是，感情的事，如俊杰所言，说来就来，没有道理。萧俊杰的咄咄逼人让叶冰清楚了心底那份蠢蠢欲动。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答应俊杰，因为燕会受伤会伤心的。她会因此而失去燕这个好朋友。她会内疚、会自责。因为从来，燕就很照顾她！她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呢！

　　叶冰不顾奶奶忧心忡忡地叫唤声，直冲自己的房间，哭倒在柔软的床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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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未眠夜。

　　难熬的十几个小时。

　　叶冰坐在梳妆台前，叹气。那两只肿得能和金鱼相媲美的水泡眼……哎，能不肿么，哭了一夜。这下可好了，怎么见人啊！

　　泄气的叶冰跑下楼，幸好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否则看到她这样，不担心才怪。用冰毛巾冷敷过以后，红肿的确消退了很多。看一眼壁钟，现在走的话，还来得及和燕他们一起吃中饭。

　　于是，叶冰收拾起书包，朝学校出发了。谁知，一推开铁门，叶冰的双眸里便倒影出那个她极力想要躲避的身影。

　　“嗨！”见穿着校服从门那头走出来的叶冰，萧俊杰笑脸盈盈地迎了上去。

　　“你怎么在这里？”叶冰可没有他那般好心情，脚步停留在自家的铁门内。

　　“来接你上学啊。咦？你的眼睛怎么那么红呀？哭过啦？”萧俊杰于瞬间收敛起嬉皮笑脸，认真地注视着叶冰红红的双眼。

　　“没有！”见俊杰凑近了些，叶冰不敢抬眸，生怕撞进那一湖深幽的湖水里。她想向后退一步，离开这暧昧的距离，但是，却事与愿违地被萧俊杰搂得更紧。

　　“骗人，那么红，还那么肿，肯定哭了很久。”

　　萧俊杰将叶冰的头按进自己宽阔的胸膛里，看来这事比他想象得要困那得多。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的脸皮必须比平时再厚上个几倍。否则，恐怕是追不到叶冰的。

　　“没有啦！你不要这样抱着我，好难过！”叶冰轻轻地挣扎着。

　　“就这样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俊杰没有遂了叶冰的愿，只是依然温柔地抱着她，让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平静叶冰有些焦躁的情绪。

　　叶冰真的不再反抗，寂静地，寂静地靠在俊杰的胸怀里。不是因为俊杰的一句话，让叶冰安静下来。而是因为那清晰的心跳声，那么有力，真的很急促。

　　这就是心动的声音。

　　叶冰思忖于心，是只有恋人相拥时才会有的节奏与音律。

　　很好听！很吸引人！

　　俊杰是真的很喜欢自己！

　　泪，再次溜出叶冰的眼眶。她赶忙擦去，尽量不动声色。可惜，挪动胳膊的动作太大，想要隐蔽些是不可能的。但是，萧俊杰并没有进一步安慰的动作。对此，叶冰暗暗吃惊。俊杰那么细心，是不可能不知道她在哭的。没有替叶冰拭泪，是因为他有信心自己的拥抱可以让叶冰平静下来。因为现在，叶冰正躺在他的心口上，聆听着他的心跳，体味着他有多么得喜欢她。

　　有了这层认知，叶冰一下子安心了不少。以至于不会流着泪，尴尬地面对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