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夜半惊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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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娘吃惊地望向苏禾，苏禾以指掩唇，作出噤声的姿态，小心翼翼起身，打开房门四下看了看，才坐回榻上，细细说了自己的想法。
卉娘越听越心惊，忧心忡忡道：“能有用吗？”
“不试试，怎知道？”苏禾撇嘴，“与其坐着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苏禾的想法很简单，桑吉眼下就是个废人，瞎嚷嚷几句罢了，暂时不足为惧。秦家大管事秦有福是极讲脸面的人，除非她自个主动贴上去，断然不会强来。剩下最大的威胁就是黑皮儿，这无赖仗势欺人，那就去找比他更强势的人去压。
至于找谁去压，这就难了。
有两个选择，一是苏禾攀上有权有势的人家，也就是抱男人大腿。
二是苏禾去找寨主秦家老爷子告状。那位老爷子，最厌恶手下人欺男霸女为非作歹，只要能见到老爷子的面儿，凭苏禾的嘴皮子，绝不成问题。
这两条，说难，难，说易，也易。
说亲的事儿，交给山虎娘便可。寻秦家老爷子，苏禾本来麻烦山虎，可一想，那小子今日闹得太凶，黑皮与秦来福定是防他防得紧，倒不如让山英去碰碰运气。多写几张“状子”，往秦家大院里扔，兴许就能撞大运，撞上呢？
苏禾自己呢，暂时哪都不能去，韬光养晦，以寻出其不意。
夜渐深，凉意沁人，苏禾去厨房煮了一大碗热腾腾的鸡蛋羹，娘俩儿凑在一块分着吃了。吃饱喝足，上榻睡觉。许是白日里乏得太厉害，苏禾一沾枕头就很快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睡得极香，却在天未亮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苏禾猛地坐起身，以为是黑皮儿不甘心，又带人来抓人。再仔细一听，好像……好像是女人的声音？桑吉也被吓醒，也以为是黑皮又杀回来了，躲在被窝里不敢露头。卉娘急促地披上衣衫，打开门一瞧，居然是山英？
山英一进门，就四下探看，急问：“青禾呢！”
“在……在楼上。”卉娘怔怔道，刚想问发生什么事了，却被山英猛地推开，只见这丫头满脸惊慌蹭蹭往楼上奔去！
苏禾的小门被反锁了，山英一把没推开，挥拳便砸：“青禾，快开门！”
“就来！”苏禾匆匆披衣开门，将人放进来。
山英理都不理苏禾，冲进去四下翻个遍，什么也没找着，这才猛地一屁股坐到地上，失声哭道：“山虎不见了，阿禾，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到底怎么回事？”苏禾蹲到山英面前，递上一块素色手巾。
山英哪顾得上擦眼泪，一把抓住苏禾的手，死死掐住：“虎子晩上回家后，也不点灯，就一声不吭的呆坐在房里，抱着爹的牌位，眼神直愣愣地盯着。我和娘吓坏了，哭劝了很久，虎子这才把爹的牌位放回去。先前折腾得厉害，大家都累极，守到上半夜，我与娘睡下了。谁料……谁料娘下半夜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说她梦到山虎去找黑皮儿那帮人拼命去了，被人打得头破血流！后来到虎子房里一看，人果然不在！”
苏禾一惊：“去寻了吗？”
“娘去喊春生哥他们下山寻了，我……我就想来看看，他是不是在你这……”山英说着，泣不成声，“傻小子不在你这里，难不成真去找黑皮儿拼命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山虎他没那么傻……”
“不！阿禾，你晓得的，虎子就是傻，就是死心眼。从小到大，谁敢欺负你，他就找谁拼命。阿禾，虎子定是被你说的那些话伤狠了，去为你拼命去了！”山英的力气很大，死死地抓住苏禾，边说边哭，恐惧令她陷入癫狂状态。
苏禾感觉自己的手指快要被拧断了，可她竟感觉不到痛，甚至恨不得山英骂她几句，打她几下，心里才好受些。可山英只是哭，壮实黝黑的大姑娘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好了，不哭了，咱们一起去山虎常去的地方找找，可好？”苏禾内疚之极，心如针扎。她真没想到，那几句话竟会惹下大祸！
然而，不等她们出门，山虎己回来了。
被人七手八脚抬回来的，与山虎娘梦中见到的一样，满头满脸的血，生死不明。
苏禾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山虎确实是连夜下山，找黑皮拼命去了。凭着矫健的身手，翻过黑家两米多高的院墙，将酣睡中的黑皮儿从榻上揪起，狠狠一顿打！可黑皮儿岂是寻常人？刀口上舔生活的家伙，一旦反应过来，出手招招致命！幸亏他虽横却不傻，晓得杀人偿命的道理，翘着二郎腿，命家里的恶仆人用棍棒将山虎先打个半死，再五花大绑，待明日一早送到官衙论罪。
山家家境寻常，人丁却代代兴旺。山虎是这一辈中最出息的男娃儿，族里人无不看重，无人喜欢，他一出事，整个山家的所有男丁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戴整齐就操起家伙举着火把浩浩荡荡下山寻人。也全仗着人多势众，才硬生生地从黑皮儿手中将人抢回来。
寨子里的赤脚郎中岁老四很快被人直接从榻上衣衫不整地拽来，直奔山家！
苏禾在山家的大门外徘徊，不敢靠近。内疚、悔恨、担心压得她喘不过气。
在潜意识中，苏禾瞧不起这里的人，愚昧，无知，可笑。她自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看透一切，其实狗屁不通！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她可能意识不到自己的浅薄与冷漠。
明晃晃的日头洒落大地，苏禾却感到浑身发冷，无力地蹲在院墙僻静的一角，无声落泪。
不知过了多久，围在山家大院里的人才开始渐渐散去。
山英寻过来，将苏禾拽起来，絮叨一堆，大概是在劝解苏禾。苏禾只觉浑浑噩噩，一个字也没听到耳朵里。山英叹了口气，将苏禾强拽到里屋。屋里只剩下山虎娘看着，山虎壮实的身子直直地躺在榻上，头上身上缠满粗纱，黝黑的脸膛泛起难看的灰黄死气。
山虎娘满是泪痕的脸早已麻木，对苏禾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夜半惊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