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更生治疗中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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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发展很容易向着预计的那样，在漫长到稍微让人觉得有些无聊的等待之后，四非玄彩接到通知，自己将会被送到某一处的治疗中心。定下这件事之所以花了那么长的时间，不过是因为监护人的问题，就算是名义上的，也……
另一方面，据唐之杜小姐的友情提供，多摩区立矫正设施光之园里的治疗师们，全是上了年纪的家伙，一点情趣都没有。她的原话是这样的，“真不想再回忆起啊，那段糟糕透顶的日子。连抽支烟都要向上面申请好久。”
被这样“教育”的四非玄彩，原本以为自己的命运也不过如此，要么是多摩区的光之园，要么是足立区的Psycho Pass矫正医疗所，再不济也该是八王子市的健精馆。据说，刑事课的执行官们，大多是在这里面的某一处呆过一段时间的。这样想着的四非玄彩，理所当然的，在看到正式的通知后，大吃了一惊。居然既不是足立也不是多摩，连八王子都不是，甚至连自己的户籍所在地江户川区的机构都不是。
东京都中央区的Psycho Pass矫正治疗中心，四非玄彩目瞪口呆，系统这次的判定，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随着入院通知书正式下达的，还有自己的监护权转移书和监护人的入院委托书。
四非翻了一下里面的签字，居然还是个姓‘四非’的，如果硬要从血缘关系上来说的话，那大概应该是她的祖父。
她开始努力翻出自己的记忆，试图回忆起点什么。不过明显的，她做的不太成功，在她贫瘠的记忆里，那人的脸实在是太过模糊了。她唯一记得，不过是，那人曾和她的奶奶一起，来看望过白纯。那时的白纯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一整天都笑个不停。她实在是记不住那人的长相了，但姐姐的笑容，在脑中，却愈发的鲜明和生动。
移送的那天，下着小雨，四非玄彩穿着之前被发现时的连衣裙，显得格外单薄。之前一直呆在病房里，在24小时空调的作用下，四非都差点忘了现在已经是10月底了，深秋了。
来送她的人不多，毕竟她只是个潜在犯而已，站在公安局的角度来说，完全是没有与之打交道的必要。
宜野座和縢因为是主要负责人，所以就算宜野座再怎么看四非玄彩这个潜在犯不顺眼，在将她交给治疗中心之前，他的工作都还没有结束。而上班时间一般都老实呆在实验室的唐之杜志恩也出来了。
“嗨，我的小可爱，你今天就要走了？”她披着白大褂，踩着啪啪作响的高跟鞋，一边送了个飞吻给四非玄彩，一边说着让人听着有性骚扰嫌疑的句子。
“中央区的Psycho Pass矫正治疗中心，据说离这里不算太远。唐之杜小姐有空的话，可以过来看看。”四非非常自然的说道，她想她已经习惯这个金发美女的行事风格了。同縢说的完全不一样，唐之杜对于她而言，只是一个爱出风头的大姐姐而已。
“啊啦，小可爱这么快就开始想我了？觉得寂寞的睡不着觉了？”已经走到面前的唐之杜稍微的弯下了腰，将自己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凑到了四非的眼前。“真遗憾，难得小可爱主动邀请我，但我也是个潜在犯啊，没有上面的批准或者监视官的陪同，是一、步、都、不、能、离、开、这、里、的、哦。”距离极近的唐之杜轻声说道。
听到这话的四非扭过了头，避开了唐之杜火辣辣的视线。这却让唐之杜更加的得寸进尺了。借着四非偏过头露出头发下耳朵的姿势，她用几乎是情侣间咬耳朵的方式在四非耳边说道，“小可爱你的色相和犯罪系数，真的没有问题么。”她的声音实在是太轻了，声带都基本没有震动，如果不是距离为零，恐怕一个字都听不见。
少女重新将头转了过来，她也学着唐之杜刚才的样子，在金发美女的耳边轻声说道，“应该没关系吧，一直都是那个样子的，从我出生开始。”
“喂，你们俩个，在说什么。”终于忍不住的宜野座开口打断了两人看似“亲密无间”的举动。
唐之杜已经站直了身子，她用有些扫兴的语气说道，“难道我们的监视官对女性之间的小秘密有兴趣？不过呢，就算你求我，我也是不、会、告、诉、你的哦。”
唐之杜的调戏成功让宜野座变了脸色，他一把抓住了四非玄彩的手腕，想要将她从唐之杜的面前拉开。“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穿着WPS外套的监视官真的有些生气了，虽然他的确是让四非玄彩远离了唐之杜，不过也同时让前者因为重心不稳而差点摔在地上。
“啊啦？外面还在下雨，监视官你就打算直接从这里出去淋个透？”让宜野座哭笑不得嗓音又出现了，就在他准备一直抓着四非玄彩的收往外走的时候。
“……”宜野座尴尬的放开了手里的人，用整理袖口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见好就收的唐之杜暂时的放过了宜野座，她重新走到了四非玄彩的面前，微笑着对她说道，“我就不为难监视官了，反正我们迟早还会再见面的，不是么？”她重重的在四非单薄的肩上拍了一把。
“嗯。”四非点点头。
屡次被唐之杜抢了主动权的宜野座也只能任由唐之杜去了，反正他的任务只是安全的将眼前的少女送进治疗中心而已。
“虽然有些难熬，但是你装乖一点的话，麻烦会少很多哦。”婆婆妈妈的唐之杜是縢第一次见，看着耐心听着唐之杜交代的四非玄彩，他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罪恶感。
那个当年将自己关进矫正中心的人，就因为自己浑浊的色相而将自己送了进去，从此，就当再也没有这个儿子一样，对他不闻不问。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那人了，好多年了吧，真是，已经快要记不清楚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的缘故，縢觉得自己也伤感起来了。
唐之杜终于放过了面前的三个人，她叼着烟，对宜野座说道，“那就再一起走一段吧，我也差不多该回实验室了。”她说的一段路，就是从这里到电梯为止，不长，也就十来米的样子，穿过大厅就到了，那里有数台电梯。
大厅里没什么人，只有机器人来回巡逻着。就在四人快要走完这一段距离的时候，唐之杜又一次开口了，这一次，她是有话对宜野座说，“我先声明啊，小可爱的生日我是没有弄错的。如果你还没看过的资料的话，我就先打个招呼好了。”
宜野座确实还没看过四非玄彩新登录的个人档案，唐之杜虽然嘴巴毒了点，人泼辣了一点，但对待工作的态度他还是知道的。更何况，根据縢的报告，四非玄彩可是在她的实验室里呆了整整一个上午。
“有什么问题么？”宜野座停下了脚步，站在电梯门不远的地方，操作起自己的终端机来。
几秒钟后，由唐之杜建立并登录数据库的个人档案出现在了宜野座的眼前。他快速扫了一遍，至少，最低限度的信息是完整的，没有任何问题，就连唐之杜说到的生日一栏，也好好的写着，2093年1月1日。
“生日有什么问题么？”宜野座头也不抬的问道。
“人都走了！”安静了好久的縢摊摊手，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宜野座抬头，果然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在宜野先生你还在发呆的时候，人就走掉了。”不远处的那台电梯门口的显示屏，数字正飞快的上升中。
“……”
“那个，生日的问题是这样的。”再一次看到唐之杜成功戏弄了宜野座的四非玄彩开口说道，“我比姐姐晚了一天，姐姐是12月31日，我是1月1日。”她一边说着，才反应过来的宜野座也迅速的调出了四非白纯的资料，正如少女说的那样，白纯的生日那栏，清楚明白的写着，2092年12月31日。
“那个女人，在搞什么名堂。”终于明白唐之杜所说的内容之后，宜野座忍不住出声抱怨道。
“不关唐之杜小姐的事情，是我要求她这样做的。因为，本来我就是在零点之后才出生的，据姐姐说。”四非玄彩连忙解释道。
“咦，原来是这样么？”縢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顺口感叹道。
“縢，怎么了。”虽然觉得有些丢脸，但宜野座还是顺着问了下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就是老师她曾无意告诉我说，有记录显示，当年四非太太怀的的确是双胞胎，但真正出生的就只有一个了。对此，记录上的解释是产检的时候，不小心弄错了。”
“于是，我们面前着的这个，就是当年失踪的那个？”
“大概吧。”縢嬉皮笑脸的回道，“不看年份的话，你比我小不了多少嘛。”
“啊，什么叫不看年份的话。”
“师走啦师走。明白了么？”縢好心的解释道。
“……”
之前在建筑物内的时候还不怎么感觉得到，但刚下到地下停车场，四非玄彩就忍不住打起了喷嚏。
“你穿的太少了。”宜野座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嘛嘛，反正这身也穿不了多久了。呆在治疗中心的家伙，全部都要换成病号服的哦，同你之前穿的那种差不多。”縢是个能将正装穿得同便装差不多多的家伙，如果不是非常正式的场合，他大概连皮带都不会多弄一下。
“坚持一下，车里有空调。”明显宜野座也没有“救美”的打算。大概是WPS外套不方便给四非用吧。
“啊啾，我知道。”少女加快了脚步，想要赶快上车，不过她忘了一点，她不知道，车是哪一辆。
“终于上来了，如果我为此感冒的话，一定都是你们害的。”四非玄彩愤愤不平的说道。
“小彩，你冤枉我，不是我不借，而是我不敢借啊。本来就穿的随意，再借给你的话，一定又会被宜野先生叨叨的。小彩你要理解我的难处啊。”
在一旁开车的宜野座，一边看着前方，一边对坐在后排的縢说道，“我什么时候有针对你的服装进行评论过，在私人多的时间里。”
“你也说啦，只是私人时间里没有，而已！”腾好像对宜野座责问自己着装这个问题怨念已深，居然接着这个机会大倒苦水起来。
“就算是小狡那个家伙，也偶尔会穿私服嘛，而宜野先生他，我就没看过西装以外的服装哦。”尽管隔了一排，縢还是向坐在副驾驶位的四非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
四非没有答话，只是安静的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对于呆惯了这座城市的人而言，这只是常见而有枯燥的城市光景。让人快要透不过气的城市天空，堆满了无数由水泥钢筋建成的建筑物。构成了四非玄彩眼中的大部分景象。
她知道，这段路并不长，她也知道，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注视着这样的光景，或许是最后一次也说不定。她用自己全部的注意力看着窗户，对于縢所说的，倒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啊，小彩你好坏，完全没有听人家说嘛……”得不到回应的縢，最终也只能乖乖闭了嘴。
太短了，真的是太短了，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她曾无数次的幻想过，被Sibyl System所支配下的光景，无数次的，从姐姐那里，听到过，外面的样子。繁华的，破败的，和平的，虚伪的，她想要再多看几眼，将这个世界的形状，最后的留下。
中央区的Psycho Pass矫正治疗中心，距离厚生省公安局真的不远，硬要说的话，也就是十到十五分钟的车程，宜野座稳稳的将车停在一栋五层高的建筑物门口。
建筑的外观上，并没有采用过多的线条，在这一点上外部色彩装饰也一样。虽然不情愿，不过四非玄彩只能想到“柔和”这么一个形容词。抛开这栋建筑物的名字来看，至少建筑物本身，没有给人不舒服的感觉。当然，名字的话，就足够让人不舒服了，一想到自己可能要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四非完全可以发誓，她无法接受和容忍这样的结果。
宜野座尽可能的将车停在了建筑物的门口，关闭了发动机，拔出了钥匙。接着下了车的他，用自己的终端机，通过了大门的安检。
四非麻木的跟在了两人的身后，现在的结果，是她完全清楚的，就算她提出异议，就结果而言，也不会有任何区别，倒不如省点力气比较好。
宜野座直接去了所长的办公室，看起来所有的手续和准备都早已完成，宜野座所做多的，不过是确认和移交了几份文件而已。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女性笑着将三人带到了一间准备好的治疗室门口，四非清楚的看到，窗户玻璃上显示屏中，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这个机构的最高负责人，江里日芙莉亚（Erini Furia），同时也是四非小姐的治疗医师。”自称所长的女性虽然也穿着唐之杜一般的高跟鞋，却有效的控制了自己的脚步，一路上，没有任何不应该的声响。这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精明的四十岁左右的女性，同宜野座一样带着眼镜，不过，锐利的目光却总是能从镜片中穿透而过，看透面前的任何的东西。虽然这目光比不及禾生局长，不过站在她的面前，宜野座也有种自己无处可逃的错觉。
“那么从今天起，就请四非玄彩小姐好好努力，跟着我一起，净化自己的色相吧。”停在门口的江日里所长将一个小型终端递给了她，“扣在手上就好。”
“咔！”手表一样的东西，被扣在四非的手上，突然增加的重量，让她有些不习惯的动了动手臂。
“嘛，虽然你好像，没有终端机。不过这个的话，很快就会习惯的。”縢有些厌恶的看着四非手上的东西。机构的负责人是女性这一点，让他稍微有些吃惊，不过面对那能杀人一样的目光，他觉得这恐怕是他完全无法应付的类型。
“的确是这样的呢，现代社会，几乎人人都有自己的个人终端了。”江里日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解释道，“四非小姐，很快就会发现，终端机所带来的巨大便利。”
四非没有再说什么，她已经走进了房间。房间不算大，但一个人住的话也算足够了，她还注意到，一进房间，就能听得到的轻音乐。
“不用担心，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的。舒缓的轻音乐有助于色相的净化。”所长继续解释到。
“呐，我说啊，我觉得的你没必要说这些了，你觉得像我们这样的家伙，又有哪个会心甘情愿的来这里。”他扬了扬自己的手，露出了手上的终端机——那是和四非玄彩手上，有着本质区别的终端机。
“縢，不得无礼。”宜野座及时的制止了縢，他看了一眼安静站在窗户前的四非玄彩，然后对江里日道，“那就麻烦你了。”
“哪里哪里，让色相浑浊的人，重新回到社会，才正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江里日的措辞无懈可击，完全就是千篇一律的客套话。
“啊，对了，四非小姐，能麻烦你稍微站过来点么，对，我们需要再次扫描色相和测定犯罪系数。”像是在预留后手一样，就在宜野座正准备告辞的时候，江里日适时的对四非玄彩下达了指令。
扫描仪对着室内的，但显示屏却是双面的，四非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等待着扫描和测定结果。
四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一分钟后，结果出来了，同最早公安局提交的资料一样，湖蓝，156。
“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伸手习惯性的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江里日松了一口气，对着宜野座说道。
“嗯。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还有什么想说的么，四非小姐，毕竟以后要见面的话，就麻烦多了。”毫无反抗的四非玄彩看上去给这位女性所长印象不错，所以在宜野座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出声好心的提醒道。
四非玄彩的身子在那一瞬间僵住了，“那个……”少女的声音，隔着玻璃通过扩音器穿了出来。听上去有些不确定的样子。
“可以的话，能麻烦縢先生你在新年元旦的时候来看我一下么？我不是太习惯……一个人过新年……”她一口气说了下去，那决绝的样子，就好像一旦有人打断的话，就再说不出来了。
“哈？为什么是我？”縢惊讶的反问道？
“因为……因为……麻烦……宜野座先生……好像不太好……而我……认识的……能来看我的人……实在不多。”四非开始结巴起来，刚才的请求，果然用掉了她绝大部分的勇气。
“……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我也说不准。”縢本来翔直接拒绝的，但突然想起出发前的对话，已经到嘴边的拒绝又被生生的吞了下去。
“嗯，没关系的，那就麻烦了。”四非的声音基本小的快要听不到了。
“四非小姐，要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净化色相。”所长的话，也在极为恰当的时机加了进来。
“我会的。”四非玄彩也在这样的氛围下，顺口就作出了那绝然不会实现的承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更生治疗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