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好情人的角色谢子安总是腻得特别快，把沈默的两截残肢揽在怀中玩了一会就觉得有些无趣。比其他喜欢的残肢来说，沈默这两截假货虽然在粗细形状上都令人满意，但实在太长了。而且同样长度的对称残肢有种微妙的完整感，他最忌讳的便是所谓完整感。
他想到白天路过急诊室看到的那个少年，因为摩托车事故，右腿在小腿中间截肢，左腿包得只剩个圆球，看起来似乎是髋关节离断。只可惜外国小孩不过是个高中生就长得高大威猛，一想到将来雪白的残肢上可能覆着一层浓密的体毛就让谢子安倒足胃口。
说到倒胃口，谢子安看着沈默趴在沙发扶手上，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压着胃小心翼翼地碾转，眉头渐渐皱起。他虽然学的是西医，因为个人爱好干得是创伤外科，对中医的经脉穴位也有所涉猎，一时兴起便在把玩沈默的两条残腿时故意在足三里上使了力气揉了揉，“有没有好一点？”
沈默的腿早就被捆麻了，一点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只是忍着呕意勉强答道：“好多了。”
谢子安一手掰着沈默的肩膀把他翻过来，一手加重了点力气按了其他几个足阳明胃经的穴道，发现沈默还只是半闭着眼睛一脸下一秒就要吐出来的表情，按着胃的手倒是慌乱地松开，在空中茫然地晃了一下后摸上谢子安的胸膛，然后顺势向上揽着谢子安的脖子想要坐起来。胃里纠结得越发厉害，此时沈默只想在谢子安怀里团成一只虾米，偏偏双脚被别扭地扣在腰后，身体根本弯不下九十度，此时面对谢子安，他连用手按压都不敢，只能僵硬地熬着。
谢子安又在那两条缠满绷带的残腿上按了几处，发现沈默还是无动于衷，才想到缠了这么久应该是已经麻了，不由意兴阑珊。人体的大腿本是极其不敏感的部分，神经简单，脂肪堆积，几乎冷暖不知，然而一旦变成残肢便会拥有意想不到的敏感度。只可惜假货毕竟不能与真货相比。
“我明天还有个大手术，先去洗澡睡了，你也别弄得太晚。”谢子安在沈默的屁股上拍了拍，感觉到手掌下突出的足弓硬骨，颇有些后悔，懒懒地把楼下的灯全部关上才上楼去。他的欲望并不算太强，刚刚被沈默用嘴疏解了一次觉得玩得差不多，更何况假货还有一条致命的缺点就是不能在洗澡的时候玩，总不能进到浴池里还缠着绷带吧，就算是谢子安的想象力再好也觉得太假了兴奋不起来。
沈默知道这便是今晚要分房睡的意思。事实上谢子安也曾经试图过跟缠成双腿截肢摸样的他做到最后一步，但是由于追求逼真，腰部的活动范围大大受限，谢子安毕竟是医生，不会真的做到他双脚脱臼或者韧带撕裂的地步，所以几次尝试都不欢而散。往后便只在其他情况下做到最后了。
只是不能做到最后，谢子安也不会允许沈默解开束缚后躺在他身边。沈默认真回想了下，似乎在这个疯狂的游戏开始后，除了家庭聚会，他已经没有以健康完整的样子与谢子安相见过。作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其实已经结婚八年的两人，这简直让他分不清现实的轮廓。唯一使他庆幸的就是谢子安多变的口味，至少在每天不同的残疾程度的转换中，沈默勉强能找到健康完整的那一半生活更多的真实感。
去年暑假两人的长途旅行，不用担心熟人同事的眼光，谢子安为了达到连续的真实性，放弃了最常用但无法持续使用的盲片和弹性绷带，选择了可以长期使用的神经麻醉剂让他自第四节胸椎以下整整瘫痪了三个月，同时声带被打入肌肉松弛剂，无法振动，只能发出气声。事后一方面是体内过量的药物残留，一方面是心理依赖，他整整用了一个星期才恢复正常走路和正常发音说话。然而还是不断地有同事投诉说他话比以前更少了。
这样下去，沈默觉得自己疯掉是迟早的。唯一让他不确定的是谢子安究竟想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结论，每一种都玩过，每一种都不满意的话又何必执着地不肯放手。早在那次事故后，谢子安开始玩这个游戏前，沈默就把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放在两人联名的银行保险柜里。
直到现在谢思同的尸骨都早已在坟冢中化为一副残缺零落的森森白骨，却依旧无比清晰地横在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永远不会消散。只是这样的事情放在鬼眼谢二爷的那里想必是荒唐都算不上的可笑闹剧。
一直以来在谢子安这个小叔叔那对货真价实的天盲鬼眼里，就从未有过生死离别，更何况健全残障这类世间琐事，又或者真爱替身这些红尘烦扰。
沈默取下盲片后习惯性的仔细照着镜子，确认着镜中映出的人脸和记忆中谢二爷那泠冽寡情的长相的区别。随着年纪增长愈发相似的清瘦轮廓，连神情都日渐冷漠到染上那人的三分死气。只是眼睛毕竟是不像的。谢思同是天盲鬼眼，小时候鬼眼未全开时瞳色灰白笼罩如阴霾蔽日，后来鬼眼大开阴霾散尽，一双眸子只比明眼人还清澈几分，目光如刀，虽然明显焦距落不准到活人身上，却也让人不得不信他真能见鬼神之事。沈默的眼睛虽然是和谢思同一般的内双凤眼，但视力正常的他目光柔和，无论如何也没有鬼眼那种锋锐冷酷穿透生死的目光。
然而尽管他没有机会看到，但是从谢子安偶尔失控的执着里也不难想像，这双眼睛一旦戴上盲片，想必该是能掩住所有温和，冰冷刻薄得肖似七分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