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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寥沙++(独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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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认识鲁鲁比兰茨晚很多,兰茨是我有记忆起就经常玩在一起的伙伴。初识鲁鲁那一年我八岁,是被母亲送去特奥城的那一年,而鲁鲁七岁。
我觉得林子里的吼猴也比她漂亮些,不过和鲁鲁一起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总会乐趣无穷,玩疯了的时候,脸和肢体是不是美丽根本无暇顾及,久而久之,她丑不丑是我根本不会去想的事了。粒粒加在这个时候是唯一的“女孩子”,其实他做男孩子的事儿更出色,只是他从来不屑于,他蔑视一切运动项目,视那些是“粗人”所为。
鲁鲁,鲁鲁。有时候我会在心里一直念着这个名字,念着这名字会不自禁地笑,会从心里往外漾地开心。
鲁鲁有个妹妹,她叫达达,是个顽皮任性的小美人,远近闻名。不过特奥城的人没见过双柱城的兰茨公主,那是另一种不忍亵渎的美,所以我一直为她在心里留有一块圣土。
十二岁,成人礼,我有个假期回到水城的母亲身边,母亲越发显得苍老,离开特奥城后终身没有再见过父亲。当年为了保住我一条命,她被迫吃下特奥城王后亲手调的毒酒,年纪轻轻已然像名老妇,我有记忆起来她就是这个样子,苍老、清醒、无欲。
也是十二岁成人那年,我见到了属于阿兹特克族的水晶头骨,她在母亲的一个精致小木匣里,因为母亲从来不打扮,我一直以为是她以前的化妆匣。那天我和粒粒加一起,偷偷去母亲的房间玩,母亲如果知道我们擅自做这样的事,会责罚得很严厉,不过年轻的心一想到责罚总会更加兴奋。
匣子打开一条缝的时候,流淌出几缕白烟,要知道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当时都吓傻了。不过,头骨似乎就是为了选择并且培养人类国王继承人而存在的。正是这颗头骨教会我在浩瀚无边的宇宙中散落着许多璀璨的星球,吉仑星球就是其中的一颗。她们在星系爆炸前纷纷逃离,一小部分来到地球继续繁衍生息。也正是从那时起我看明白水城暗河里的漩涡和浪头,水下面隐隐的影子和两点彩色的光,其实是条白吉仑在水下戏耍。她们现在变得不爱和人类来往,也不在我们眼前现出真身。
我按照头骨的指示搬去二层走廊第一间去住,学习书墙上的手扎内容。所有学习过程我一直没有回避粒粒加,我发现他很聪明,我们经常一起探讨问题,进步很快。
这一切的平静全在听说鲁鲁和达达要被祭祀开始发生了改变,那一年我十五岁,该是取妻生子的年纪。也是那一年,特奥城连年干旱,民不聊生,他们的祭祀越来越血腥,越来越没有界限。如果姐妹俩不被祭祀,达达会远嫁奇琴城吗?恐怕也不能,特奥城国王我的父王一直以他保有玛雅的传统文化精髓而自鸣得意,奇琴与特奥两城在对方眼里是永远翻不了身的垃圾,他们应该不会允许互相通婚。只是谁也没料到乌斯马蒂尔宁愿自己的女儿被祭祀,也不送给帕卡尔。
我的鲁鲁,我最好的玩伴,我突然发现我对她那么依依不舍,我听到她要被祭祀的消息后就往回赶路,可惜回城的时候,她俩已经被挖了心。
变天了,狂风在呼啸,我赶到特奥城的时候,全城的人都在骚动,他们在奔去祭坛方向,我听到了惊人的消息,鲁鲁在血泊中活了过来,又长出了心,被阿昆叨回了雨神庙。
我在雨神庙下面看见眼神复杂的大祭司乌斯马蒂尔,他远眺着雨神庙,手在颤抖。我本想第二天再来,他发现了我,让我当雨神的陪伴。我呆了片刻,便回味过来,祭坛上不死的肉身是神灵附体,鲁鲁真的是雨神转世么?我答应老祭司的要求,明天等候雨神的调遣。
如果我没有受过头骨的教育,我会轻易相信神灵转世或是附体凡人肉身的话,现在,我只相信我自己。可是当我,在祭坛边再看见鲁鲁时,我惊奇不已。她不再是鲁鲁,可是她也不应该是什么神,她是什么呢?
她虽然仍旧那么不好看,却仍旧那么勇敢,只是她的眼睛里有了让我心动的东西,她像块海绵一样从我身上吸吮一切有关玛雅的知识,像是第一天出生在玛雅的婴儿,在她眼里一切都那么新鲜。同时,我发现她在变化着,在长高,在发育,在变得像个女人。
与她的朝夕相处,我变得越来越难以自拔,我甚至忽略了去双柱城见兰茨的约定,我怎么会这样呢?为了一个比吼猴都美不了几分的女孩?因为她是玛雅的神?我也不是我的性格,我实在没办法解释自己的行为。
直到粒粒加极为不满的眼神后是对鲁鲁忌妒的神情,我才知道,我难道爱上她了,这不可能,太不可能了,我逃避着。有时候,我甚至是会对鲁鲁的行为当面打击,或是出言讽刺她可笑的想法。当然这些都没办法打消我离开她的意图。
直到她说要去救帕卡尔时的表情,我才彻底瓦解,她的眼睛里有当初达达对帕卡尔的渴望,她那么无欲无求,与世无争只是贪图与我在林间嘻闹的丑女孩,她也爱上了帕卡尔!这打击对我来说出乎意料的致命。我一方面不甘心,一方面不愿意向她表白,伤心也是片刻,我会熬过去,如果能再见到兰茨。
特奥城与奇琴城打起来,特奥城是必输的,可是父王从来都不相信他自己早已经政权腐朽,国力空泛。这个时候按我的性格我早走了,回到兰茨的身边,可是鲁鲁来求我,她让我给他带路出城通知帕卡尔。我明知道这想法是愚蠢的,可是却没有拗过她的意志,我真是越来越没有原则,所幸最后的理智让我还是埋伏了两百士兵紧跟在我们身后。
帕卡尔是狡猾而凶狠的,不过他的身上确实有王者的气势,一个男人该具备的魅力他全有。黑眼黑眉的他确实是让人过目不忘。鲁鲁扑过来为我挡了一击,伤得很深,帕卡尔对她下手异常毒辣,帕卡尔一定不知道这个长得不美的女孩心地有多善良,对他又是多么一往情深,帕卡尔还好不知道,他下手之狠,我真担心鲁鲁是否扛得住啊,突然帕卡尔停了一下,他也看见鲁鲁胸口的一大块绿玉露了出来,这是鲁鲁之前没有的东西,好像水晶头骨讲过吉仑才配有这样的绿玉蛇身,难道鲁鲁复活和吉仑有关?
我被奇琴城三名武士按压在地上焦虑万分。
终于我的救兵赶来后,帕卡尔迅速转移了,走时带走了鲁鲁,丢弃下我,这么奇怪的选择只能是因为鲁鲁的那块佩玉。我喊着鲁鲁的名字,喊着,知道她这次身体的受伤是小,内心受到冲击才是要命的。她还会继续痴迷着帕卡尔么?我开始明白自己的感情,我想我根本就是喜欢鲁鲁,我明明跟她朝夕相处,可是她的第一眼命运却安排给了帕卡尔,我明明有很多机会表达,我却固守着我的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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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茨来信了,来了好几封,我一直没有拆开来看,我天天和加加玛在奇琴城外的运河里游来游去。粒粒加一直在加紧一些先进器材的研究,他的小发明总是层出不穷。
奇琴城还是老样子,车水马龙,我混在人群中听着人们对帕卡尔新婚的传言。听说太后一直反对,鲁鲁被关在奇琴城的高塔里,那是奇琴城的至高点。有时候月圆我会整夜仰望那里,天亮后离开。她好不好呢?帕卡尔会羞辱她么?
我想把鲁鲁抢回来,哪怕要发动战争,不过她愿意被我抢回来吗?我总是想得太多,很多机会从指缝里滑失。
加加玛还是定期去运河里巡逻,粒粒加仍在继续他的发明创造,帕卡尔仍在向周边城市发起挑衅,我的母亲仍是不同意我和吉仑来往,她更加不会赞同我爱上一条吉仑吧。
从看到鲁鲁的绿玉蛇身起,我一直回避她是吉仑的事实。可是加加玛带回她时,基本上□□的她让我差点犯错,她是什么我都不在乎了。她变化真大,从一个营养不良长成了一个健康的少女。只是她看我的眼神开始矜持,她在奇琴城期间学会了隐忍?从帕卡尔给她带跟踪器也能猜到她学会了很多。
我自私地想把她占为已有,起居饮食都不愿意和她分开。
鲁鲁再次回我身边后,她的名字改回龙怡,她在另一个时空的名字。她一直是龙怡,我儿时的玩伴鲁鲁已经死了。龙怡被我安置在水城后,我出去了一个白天,我把母亲安置到了陆地上。我给很多小型的改造鱼身上都放了类似龙怡身上的跟踪器,让帕卡尔找到天边去吧。
再回来时,她在洗澡,在以前她不会避开我,她根本没有性别特征的身体让她觉得安全无比,可是现在不同了,她惊慌失措地躲藏着,我想帕卡尔也一定发现她的变化,美人总是让人揪心,无法让男人释怀。她的身体很白,曲线玲珑,有些水生生物的表体流线型,可是仍是人形。按压着自己的渴望,拼命隐忍,我假装平静地将她从水里抱出来。
感觉她并不拒绝我,也并不排斥我,可是我想她亲口跟我说,我想得到她当初对帕卡尔那样的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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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怡和鲁鲁一定有着什么潜在的联系,她们是那么安静不下来,龙怡跑起来像一阵风,她蹦跳得真快,我跟在她后面跑着想起小时候,想起也这样追着鲁鲁。
突然她爬到了大厅的至高点,那的后面是暗河的分支,水晶头骨说过水城里的暗流是通向外海的,所以我经常在暗河里见到的彩色光芒就在龙怡的身后。一般你越担心什么,什么越会发生。她在我提醒她注意的呼喊声中坠落其间,我知道鲁鲁是会游泳的,我大概、也许猜到她和吉仑有关,水下的吉仑会带走她吗?
这在过去,我会前思后想,会先去叫人,会想着等等再说,可是我跳了下去,迅速地。
她在慢慢下坠着,根本没有反抗的意识,连我碰到她的手时她也没有马上挣扎,她已经晕过去了吗?
周围太黑,我一味地使着劲,我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我放弃,我游上去,至少我这条命是安全的,可是心里有股恐惧比丢掉自己的命更恐惧,就是我如果再也见不到龙怡了呢?
我可能是肺里呛进了水,耳朵的疼痛也在慢慢感知不到。可是头脑是清醒的,我感觉到她想走的决心,我总是逃避的事实,她是条吉仑。
我知道我出事了,不过没死,龙怡、粒粒加、母亲先后出现着,我的身边只有这些人,如果我真死了也就是这些人,可能兰茨会来?不会再多了。
粒粒加给我吃着味道奇怪的汤药,有时候清醒时能看见母亲安静地坐在床边,龙怡呢?她不是吓坏了吧?当有不好的事发生人们一定会去责备她,因为她那么奇特,奇特到另人会联想到不祥。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母亲在她安静的外表下策划着龙怡的离开。
我求到了龙怡一个吻,没料到加速了她的离去,她在吻的过程中咬伤了我。这一切都发生得无法阻拦。包括她要走的想法也因为留下会要了我的命而分外坚定。
龙怡走后当天,母亲给水城布置好抓龙怡的陷阱后去了双柱城求解吉仑咬伤之毒的灵药,我马上命人在各入水口安装了电网,至少让龙怡被母亲活捉前被电网拦在外面。至于我还能不能见到她,如何见她,她还会不会回来这些问题搅得我焦头烂额。
母亲回来时多跟着一个人,是兰茨。曾经我以为我可以不给她写信,不去付她的约我对她的依赖,对她的感情会慢慢淡下来,结果再看见她我发现我还是爱她。我承认我不是个好男人,一直是个顶讨厌的男人,对女人从不爱负责任,可能从小看着苍老的母亲,觉得感情是天下最不可信的东西。瞧,我还在为自己可以同时爱着两个女人或许更多女人找着华丽借口。
至少兰茨爱我,那么爱,非常爱,她从头到脚都离不开我,而龙怡,太独立,太勇敢,她是条吉仑,我保护不了她,只有换她来解救我吧。
直到她走,我都不肯定,龙怡的心里我的位置和帕卡尔的位置各占多少,对,一点不肯定。而兰茨她只爱我,你们要知道,一个男人的优越感总是那么压倒一切。
喝了兰茨带来的桑蓉草,我的体力慢慢恢复了。这时帕卡尔的战火已经快烧到双柱城,我领军抗敌的时刻就在眼前。
最后一晚,兰茨帮我沐浴后我们依偎在一起,我和她从小长大,如此这般的亲昵是家常便饭,双柱城的国王一早当我是他的接班人。不过我知道我早晚是阿兹特克的国王,双柱城只能是我们的同盟国。
那晚我有奇怪的感觉,感觉龙怡回来了,她看见我和别的女人一起会不会发怒呢?我在她的心里有这样重的份量吗?不知道为什么我真想让她看看眼前的活色生香然后跳出来质问我,怒目圆睁蔑视我,我真想知道我在她心里占着怎么样的份量。可惜那晚什么都没有发生。第二天我便打仗去了。
兰茨让我去哪都带着她,我当然嘴上是答应着,可是我走的时候只带着阿昆。兰茨那样的女人是你放在家园放在故乡让你思念的借口,而龙怡才是你站场撕拼的好搭档。我发现我两个女人都爱,哪个不要我都舍不得。会不会最终两个都失去呢?我又在患得患失。我现在才知道如果让我选择,一定是和龙怡一起白头到老,不过她没出现,和兰茨一起生活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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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雨神从海的那边来,最后降临双柱城,此时听到这个消息让我更加无心恋战,一直以来正面交锋对应帕卡尔这样的敌手是以卵击石,我知道自己在硬撑,一切都相差那么悬殊。这些我都暂时放下了,疯狂地在战场和双柱之间穿梭,我太想念龙怡。白天我在山头上远远看着祭台上的她,兰茨也在,一个美得健康,一个美得纯净。阿昆在空气里嗅着龙怡的味道,打着呼呼,它也想念她。战场、爱情,我知道我在玩命,太轻率,可是你爱过吗?爱在最初是盲目的傻瓜。
在龙怡身边再看见粒粒加我也很意外,他投靠吉仑前后我一直对他关心不够,其实他何去何从我一直不太关心。可是他偷走了我的头骨老师,我不会再让他回头,不管任何理由。
肌肤的温存总是分别前的礼物,我知道龙怡也和我一样,我们彼此相爱,所以我对她隐瞒了自己对兰茨的感情,解释连我自己听着都站不住脚。不过也别无他法,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可是她以雨神的身份再出现人世的目的地竟然是奇琴城,我怎么可能让她第二次走进那座城,走回帕卡尔的怀抱。也是这个时候,兰茨成了双柱城与奇琴城合解的工具,两个女人、玛雅全是帕卡尔的,而我呢?我又回到奇琴城边的战场,胜负已定也要最后一搏。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有神,无非有些人生来就命势优越,比如帕卡尔,比如我,次次总是我不敌他,可我不信命。
前线的仗打得很痛苦,改造鱼、双柱城与阿兹特克的士兵死伤惨重。一开始对白吉仑的怀疑也越来越重,母亲甚至怀疑白吉仑糊涂到把绿玉面具也奉送给帕卡尔,所以当我在奇琴城的士兵阵容里发现几条暗吉仑后更加深信不疑。一条暗吉仑,就可以一挡百,改造鱼全军覆没,只剩下加加玛了,她重伤不支仍在追着落水的暗吉仑,我亲眼看着她被削去大半身体还在坚持,最后只剩下半个头还死死咬着暗吉仑不肯松口。整个战场只剩下我,只剩下我还是活着,这个世界真的还需要我吗?需要吗?血在浸泡我的眼睛,从此我看什么都一层淡淡的红色。
战败后我被关在奇琴城时,兰茨来看过我一次,她说龙怡要死了,初听之我以为只是她单纯的诅咒,随后她拿出来三样东西,绿玉面具、六面魔方、时空钥匙,这三样东西可以将喝了桑蓉草的龙怡送到另一个时空,只是她身上的吉仑部分,剩下的毒素和鲁鲁的身体一起长眠在了玛雅的地下,兰茨说这是目前对于龙怡来说最好的结果了。
我摇着头,我没办法相信眼前这个女人会是我的兰茨,她说我如果答应她一个条件,她会设法救龙怡。我奇怪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吉仑的秘密,还会拥有这些吉仑宝物呢?她说她的水晶头骨老师一直爱着她,一直很专一,帮她得到这些,可是走到今天全是因为我的背叛!条件就是我要留在玛雅陪着她,在她有生之年,我都是她的,就算龙怡侥幸还能回来,也不可以再爱她,不然兰茨会让我、龙怡、所有别人都生不如死!
我是兰茨要的,我做梦也没想过,这两个我深爱的女人,一个会用另一个的性命要挟我。我的抱负呢?我对阿兹特克族的远大抱负呢?她们两个我能不能一个都不要,我能和帕卡尔一样忍爱孤独,只要男儿的抱负吗?我求兰茨收手,她说已经晚了,只剩下接受和往前走。
兰茨说光有宝物也不够,要救龙怡还差一个吉仑大巫师,现在唯一能找到的,就是白吉仑脚底下的帕仑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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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番外是本书的番外,续集的最后也会有寥沙的番外续篇,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