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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两个儿子(2013年大修) ...

  •   “昕儿,以后没人的时候叫我的名字。”

      “好,‘爷爷’,‘爷爷’,哈哈......”

      “别跑,你敢叫我爷爷,看我怎么罚你?”

      ...... ......

      ...... ......

      “昕儿,看朕写的‘福’字如何?”

      “好是好,不过没有我的飘逸。”

      “噢,可否让朕看看你的大作?”

      ...... ......

      ...... ......

      “你们都退下,没本妃的传唤谁也不准进这院子。”背对身后数人,我淡淡道。

      “奴婢(奴才)告退。”紧接 “唏唏唢唢”的衣服摩擦声很快越离越远,最后院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确定没人后,我硬撑出来的端庄立马卸得没影,一瘸一拐地走近石凳,重心不稳跌坐下去,疼得龇牙咧嘴,心里问候某人的祖宗十八代,连带为古人女子掬一把同情泪。

      汉女缠足,民间谚语说得十分形象:“裹小脚一双,流眼泪一缸”。本还在庆幸自己穿越为满人女子,不用受这份罪,可没想到花盆底鞋的威力也不容小窥。多希望这只是噩梦一场,可真实的疼痛却无情地否定了我的臆想。

      在这一个多月的精心调养下,今天我终于可以出屋透透气。看着空旷的院子,想起现代的一切,紫璃的怨怼,夜冥的守护,心中一痛。对于她的误解和背叛,我没有恨,毕竟我们是多年的伙伴,我只是意外,她对他,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我低下头,叹了口气。而对于夜冥,我只希望他平安就好。

      我是妍昕,不,现在的身体是钮轱禄氏――妍茗,四品典仪官凌柱的女儿,原是雍亲王府的一个“格格”,后来雍亲王即位,封为熹妃,也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乾隆的生母!现在是雍正三年,熹妃因上月突发恶疾,一直卧病在床,想来许是那时某种不明原因,我穿越到她体内。而我刚醒来时见到的男子就是雍正本人。

      为什么我会穿越时空来到这里?

      原本熹妃去哪了?

      有什么办法回到我自己的时空?

      “啪”一颗不明物体打散了我的思绪,接连又掉下好几颗滚落到跟前。

      我低头一看——是栗子,好奇抬头,明晃晃的阳光刺得眯眼,依稀瞧见一个人坐在屋檐上,由于背光,看不清样貌。

      “昼儿给熹额莫请安,额莫金安。”人影一闪,直挺挺地跪在我面前,抱着一袋东西,隐隐散发栗香。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比熹妃高大半个头,浓眉大眼,稚气未脱,内着四面开衩长袍,外罩水蓝色马褂,腰上垂挂玉佩。

      我退了一步,左看看右瞧瞧,确定这院子并无他人,难道他口里的“额莫”是“我”?

      “额莫,昼儿每日都念着您。”话音未落,人就猛扑过来。一个闪身,我险险避开。

      “额莫为何躲儿臣,昼儿天天盼着来见您,然皇玛玛不允,额莫莫生昼儿的气。”少年委屈地嘟着小嘴,乌溜溜的大眼睛蒙着水雾。

      我大悟,隐约猜到七八,呆愣愣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反应。

      少年见我不动,水盈的眼珠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噢,玛玛说额莫生了场大病,不认得人,额莫莫不是把昼儿也忘了?”说罢,眼里的委屈更甚。

      我的脑袋突突地痛,最不能忍受小孩子在我面前哭,试探道:“弘昼?”

      少年一听,失落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甜甜地唤了声“额莫”就飞进我怀里蹭了蹭,像只大猫赖在怀里不肯离开。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他就是五阿哥弘昼!

      我不自在地轻拍弘昼的背,示意他放开,可他像得了什么鼓励,脸埋在我的颈窝,搂我越发紧了。想来这原先的正主儿与弘昼的关系亲密的很!我被他深深的依赖所动容,可怜的娃,还不知道自己的养母已经——唉,算了,我不禁也回抱住他。

      突然“哧”的一声从后颈传来,拉开一看,满头黑线。弘昼正拿着一块水蓝色丝帕擦鼻涕。

      “嘿嘿,还是额莫的帕子香。”弘昼嬉皮笑脸地把帕子揣进怀里,又道:“等儿臣洗净再还您。”

      我彻底无语,暗想这小子身手不赖,竟在我眼皮底下“犯案”!转念一想,不过是块帕子,送他又何妨?刚想开口,他又说道:“这次昼儿一定会送回,昼儿那已有额莫很多帕子了。”眼睛眨巴眨巴,认真地说道。

      我被他的认真劲逗笑,看来这小子还是专偷他养母帕子的“惯犯”啊!

      弘历虽是熹妃亲子,可自小并不是待在母亲身边抚育。清朝宫廷制度,所有皇子或皇女一生下来就被抱走,送与内务府官员或是其他妃嫔处养育,弘历自幼由皇后那拉氏亲自抚养,倒是裕嫔生的弘昼,从小就予熹妃抚养,感情深厚。这是我无意中从宫女们聊天偷听回来的信息。

      弘昼嘻笑地扶着我慢慢坐下,那袋东西推到我面前:“听说额莫近来胃口不佳,儿臣命人从宫外买了额莫最喜欢的糖炒栗子,趁热快吃吧。”

      非真正的生母,有儿如此,也是莫大的欣慰吧!我夹起一个,香甜的栗子顿时让我胃口大开,边吃边和他闲话家常起来。

      聊了许久,我才想起问他是如何进的院子,他吐了吐舌头,调皮道:“昼儿还以为额莫忘了这茬事了呢,嘿嘿,昼儿思母心切,就翻墙进来了。”

      我一听大乐,轻点他的脑袋,调侃道:“你呦,要是被人瞧见,指不定被当成刺客抓了。”语气不觉亲近起来。

      “为讨额莫欢心,当一回刺客又何妨!”说着,撩起前摆走到墙角,作势翻墙。我急忙拉住他的衣角,叫道:“你真是说风就是雨了呀!胡闹,快下来!”

      他笑眯眯地拉起我的手道:“额莫可开心?”

      我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活宝,嗔道:“小滑头。”总算领教了这历史上有名的“荒唐皇子”,可就是喜欢他那不按理出牌的个性,真真比这皇宫里的人有趣多了!

      “昼儿,我们满人都不是说满语,为何平日里说的是汉语?”我一直在纳闷无论宫女太监,还是雍正与我说话都用的是汉语,难道他们觉察出什么?心里有些隐隐不安,古代最信那些怪力乱神,不会把我当妖怪烧死吧!要知道连我这个现代人也无法解释灵魂穿越种奇异的现象!

      弘昼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恢复嬉笑的模样,解释道:“额莫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额莫本姓钱,汉军旗包衣,前年那会给您抬了级,赐姓钮轱禄氏晋封为妃。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事,与额莫说话自然惯用汉语。”

      噢,难怪历史上熹妃的姓氏有满汉分歧,原来如此!如果让后世的史家知晓,钱氏熹贵妃和钮轱禄氏熹贵妃是同一个人的话,不知作何感想,呵呵,脸色一定很精彩!

      我心里偷着乐,暗想,古人真有趣,一个姓氏也讲究这么多,要知道后人为这在电视上挣得面红耳赤,一定会笑掉大牙吧。心安下不少。

      “昼儿,为何叫我额莫,不是额娘么?”清宫剧不都这么演的么?

      弘昼疑惑看着我:“‘额娘’是何称呼?儿子不明。”

      “那额莫是何意?”奇怪,他怎么不知道?

      “额莫就是额莫啊!”

      晕倒,这是什么答案啊?算了算了,待会儿还是问雅灵吧!

      又是一阵说笑,突然院外传来“噼啪”三声鞭响,弘昼一下子从石凳上蹦起来,急急沿墙角向上跳,口里嚷嚷:“糟了,糟了,皇玛玛来了,要是被他瞧见,又要罚抄书了。五十篇《论语》还没抄完呢!”说罢,人哗啦一下跃上墙头,回头道:“额莫,儿子有空再来看您。”一眨眼,人就不见了踪影。

      我好笑地摇摇头,开始期待以后有这活宝的精彩日子。

      “皇上驾到~”唉,以后也少不了魔音荼毒。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圣安。”我敛容行礼,一双明皇色的朝靴闯入我的视野。

      “妍儿身子还虚,毋须多礼,”说着,一双有力的大掌小心地托起我的手。“手这么冰。”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布满粗茧的手紧紧包裹住我的手,我别扭的脸色红了红,不习惯他的亲昵,却也无奈。早已领教了这位雍正爷的霸道,养病期间,无论端药喂饭从不假手他人,监督我全部吃完。好歹我也是个成年人,被一个大叔级的人这么管着,好几次羞恼地不肯合作。可这位爷也不是善茬,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盯着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我立马浑身不自在起来,乖乖按他的要求照办。几次下来,心虽有不甘,但也发作不得。

      说也奇怪,我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再凶神恶煞的角色在我眼里不过尔尔,威逼利诱只当耳旁风,却无法忽略他投注在我脸上的那道视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帝王气场?

      “你们是怎么伺候娘娘的?”他脸色不善地俯视地上的跪着的一干瑟瑟发抖的太监宫女,喝道:“来人!”立马有一排侍卫上前听候吩咐。

      他指着地上的众人,冷酷道:“全都拖出去,按宫规处置。”

      话音刚落,侍卫们领命欲架走带着哭腔不停地磕头求饶的太监宫女,几个胆小的早已吓得厥过去。一时间哭闹声、求饶声、打骂声不绝于耳。

      我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震得愣神。这场景并不陌生,前几日就经历了一回,一直觉得这样的年代离我很远。可今天又真实的发生在我眼前,起因竟然是我小小的疏忽。看着越发阴沉的侧脸,心底的不安加剧,未及细想就冲侍卫们喝道:“住手!”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见。众人都停下来,直愣愣地看过来,或惊讶,或惶恐,或期盼,或求助。我的手被大力一捏,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脑袋“轰”的一下,炸了个外焦里黑,我稳了稳心神,道:“皇上,恕臣妾越礼,一件小事犯不着发这么大火,还请皇上饶了这群奴才,这事怨不得他们。”

      “嗯?”他不动声色,示意我说下去。

      “臣妾大病初愈,气血不足,手足冰冷这是自然的。”

      未等我说完,他冷哼一声,道:“这群奴才明知主子大病初愈,就由着你独自在院子里吹风,自个儿躲在廊里,这事难道不能怪罪?”

      我翻了个大白眼,暗想:还不是你们满族的花盆底鞋害的,难道让我在一群人面前没形象地揉脚。

      “今天天气尚好,臣妾自觉屋里烦闷,又不喜人跟着,就独自来院里走走,就让他们在廊里等着,本就要回屋躺着,不想皇上来了,惹得您不快。臣妾日后一定少出门。”末了,我一脸委屈地低着头道。

      “你——”他被我扭曲的话意噎了半晌,闷哼道:“朕也不是不许你出屋门,出来走走也是好的,只是这群奴才也不知道拿件披风给你挡挡寒。”

      “披风在这。”一个机灵的小太监连滚带爬地滚到我跟前:“回皇上的话,披风一直都在奴才这。”

      “小六子,还不快点递上来。”我使了眼色,小六子立马双手奉上。

      雍正快我一步接过披风,狠瞪了他一眼,吓得小六子瑟瑟发抖。

      “皇上,你看这事......”我讨好地冲雍正笑了笑,他发作不得,把我裹了个严实,挥退了侍卫。

      我松了口气,无意瞥见雍正身后一脸惊讶的少年,

      少年见我瞧他,敛容下跪道:“儿臣弘历参见额莫,额莫金安。”

      “四阿哥请起。”我不动声色地挣脱雍正的手,走到弘历的面前细细打量起来,与熹妃的容貌有四分像,是个俊秀的少年,敛目低眉静站一旁,与弘昼相比多了份沉稳。询问了一些生活琐事,都恭谨回应。小小年纪就谨慎小心如此,这孩子不简单。

      “咦,哪来的糖炒栗子?”我和弘历谈话,没留意雍正拿起桌上的栗子。“还是热的。”

      我哑然无语,竟忘了藏好,这下该怎么说?

      “昼儿来过?”不愧是儿子他爹,弘昼,我可没出卖你哦!“亏他有这份心,不过那五十篇《论语》怎么就不见他上心?这个劣子!”话虽重,可脸上的笑意说明他对这子的宠溺。

      “去,告诉五阿哥,要是四天后不见那五十篇《论语》再加重罚。”雍正点了一旁的苏培盛说道。

      “慢着。”雍正微笑地看着我,眼睛柔得快溢出水来,我“噌”地整个脸烧得通红,不敢直视,暗自痛骂自己的冲动,讪讪笑道:“麻烦苏公公把点心也一并送去。”我唤了个宫女带他去拿点心。

      弘昼啊弘昼,不是我不想帮你求情,只是......唉~这些就算是补偿吧!

      “哦,你做的?”雍正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拿上来给朕瞧瞧。”

      “闲来无事让宫女们做了些,粗鄙的很,让皇上见笑了。”我自谦道,可心里得意自己的杰作。“四阿哥待会儿也拿些回去尝尝鲜。”

      “额莫,这是——”我得意地看向众人都好奇地看向端上来的点心,弘历也好奇问道。

      “蛋挞”我一怔,瞪大眼睛看向我身边淡定的男子,他是怎么知道的?

      蛋挞早在中世纪就出现,但没有齿轮切割器,蛋挞皮要用手捏起来,所以蛋挞皮发得很硬,糖也只加到蛋汁里。而我根据现代的记忆,让内务府做出了类似的器皿,无论外形和味道都极其相近港式蛋挞。按理中国人知道蛋挞这个东西是在香港被割以后,英国人的蛋挞才传到香港,香港人仿制,后才有港式蛋挞。

      几百年以后才出现的东西,他是如何得知?

      “好久没尝到这味了。”他低着头,回忆着什么。我激动的心差点蹦出来,终于找到......

      “皇上,年大人求见。”我刚想发问,一个声音很不适宜地插了进来。

      雍正的眉间微皱,一丝不快瞬间闪过,复又平静,淡淡答道:“告诉他,去养心殿候着。”待苏培盛下去,他走到我面前,拢了拢我肩上的披风,温柔道:“天寒,还是回屋吧。朕过几日再来看你。”

      “恭送皇上。”看他要走的架势,虽不情愿,但明了不是时候,把要问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两个儿子(2013年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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