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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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强是一家棉纺企业的业务经理。自前年开始，受到沿海企业的冲击，这家公司的效益便一年不如一年。据传，政府已不再扶持市里的轻纺业。这两年，厂里生产的东西都卖不出去，身边已有几家公司连续倒闭。工人买断工龄，或拿着厂里生产的货在外面卖，但都是杯水车薪。工人生活极其困苦。
他大学毕业后，分配到这家棉纺企业十来年了，从一个小员工混到现在的业务经理。前几年，刚当上业务经理的时候，真是人人称羡。眨眼，也就一两年的样子，如果这家企业再找不出利润增长点，最多半年，迟早和那些已破产的企业一样，倒闭，清算。现在市政府还能稳住局面，表面上看不出多大的波动。但一旦爆发，大量的企业破产倒闭，这个局面恐怕无法破解。
之前，在市场上跑业务都是顺风顺水的。这两年，下到厂里的订单减少了。起初，他以为是淡季来临了，厂里的人也都没当一回事。渐渐的，好多客户都不再联系他们，订单也越来越少，他才感觉到了不对劲。直到有个与他关系好的客户告诉他，沿海那边的布料价格更低廉，花色多，交通方便。好多企业直接从那边买了。他才感觉到了危机。托朋友打听了下，沿海这些企业近几年发展极其迅速，估计到不了两年，内地这些轻纺业都得完蛋。
他把这事和厂长说了。厂长也感到了压力。若企业完蛋，他们这些人都得下岗，失业。
这些日子，大家都在积极想办法，怎么盘活企业。
加大投资，买新设备，淘汰旧的机器，加大对研发的投入。这些大家都想过，可是政府不再扶持后，公司账面上的资金根本不足以扩大投资。况且就算集合资金加大研发，若短时间内出不了成果，恐怕企业也没有资金支撑后续的研发。
钱啊钱！
他有时也在想，他们这些企业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呢？
之前可都是实打实的明星企业啊？
到年底发奖金的时候，大家的荷包都缩水了，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今年一开年，原有的生产任务都不饱满。
这形势，真是严峻。
没钱用，大家都愁眉苦脸的，这一段日子，头发都不知掉了多少。
女儿和她的同学去逛街，买了一堆东西回来。什么手套啊，围巾啊，玩偶啊。女儿还说，要是去晚了还买不到呢。
现在家里情况不好，他有心想说女儿几句，但看到女儿高兴地样子，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后来在街上逛的时候，看到满大街和女儿相同打扮的年轻人，他又想起女儿说的话，去晚了买不到。这些卖的那么火，不知道是哪家企业生产的，真厉害呢。若是他们企业也转型做这些，是否能躲过这场严冬呢？
他问了女儿买围巾的小摊的地址。他一连观察了好几天，套了一些话，发现这对夫妇根本就是一个家庭作坊，在管理上，营销上，生产组织上完全就是门外汉。虽然每次摆摊都卖的红火，但架不住生产能力不足啊。而且他们只局限在这个地方卖，不知道损失了多少顾客。
他仔细琢磨了下，为啥这些小东西会这些受欢迎呢？
首先，这些小东西比较新颖，时尚，很受年轻人的喜欢。
其次，价格也不高。家境普通的也能买一两件。
其三，年轻人都爱攀比。像女儿有的，她同学也都会有。
想想，这个行当完全可为。
若是交给他运转，不知道会不会数钱数到手抽筋呢？
他把小摊上各种各样的物品都买了一些，拿回厂里。
棉纺业虽没落了，但厂里能人还是挺多的。
这些东西做起来也不难，大家商量了下，决定开辟一条生产线，专门做这些。
布匹，技工，他们厂里都有，大量生产不难。
至于盗版不盗版的，那对夫妇也没申请版权，谁在乎呢。
厂里原料多。在生产的时候，他提了个建议，可以分几个档次。那对夫妇使用的料子都是比较差的边角料，故而价格也不贵。他们在生产的时候，针对那些家里条件好的人，全完可以使用好点的料子。一般的，使用差点的料子。在颜色上，可以增加些花色，更好看点，也区别于那对夫妇的货。
年后一开工，机器设备到位后，他们赶出来的一批货就投放市场了。在本地他们在市中心摆了个摊，在相邻几个市铺了些货，反应都很好。原材料和人手有的是，他们加大了生产速度，相邻几个省市也扩大供货，这几月厂里效益好了很多。
只是这个也有季节性，天气暖和后，这些东西恐怕就没人买了。
下一步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这时，他又想起来那对年轻夫妇。他们之前摆摊的地方，已经空了很久了。听人说，后来生意不是很好，他们很久没来了。他觉得有些愧疚，毕竟他们断了人的财路。可是，若再一次选择，估计他还是会这么做，毕竟厂里那么多人要吃饭。
四月的时候，女儿和同学约了出去玩，回来又买了一堆衣服。
家里的衣服都是在小姨子的裁缝店做的。
她妈妈说了她一顿，真是浪费钱。
女儿说，什么浪费钱，我就喜欢这套。你们买的那些布做的衣服哪有这套好看。要不是我下手快，还抢不到呢。
她妈妈被气的好几天都不跟女儿说话。
隔了一周，女儿又买了几件衣服回来，给她妈妈也买了件裙子。
她妈妈本来想骂她的，不过吃人嘴短，裙子穿在身上格外好看，想骂的话也憋在嘴里了。隔天穿去厂里，一群人叫嚷着好看，问在哪里买了。她妈妈问了她地址，周末的时候和几个姐妹约去买衣服。回来的时候，每人都拎了好几套衣服，还一个劲地叫便宜，若是有钱，每种颜色都买一件。
女人的钱真好赚。
想来想去，他想到这句话。
他想，他们厂不是愁后续生产什么吗，若转做女人成衣，是不是也是一条路子呢？
老婆这几天也老说，那个摊子卖的衣服真好看呢，好多款式市面上都没有。而且衣服都分了大小码，基本上不量身裁衣，自己挑选合适的码子，就能穿。真方便。
若是这样，成衣肯定是市场的下一个流行趋势。他判断，若是把握的好，他们厂就可以翻身了。
老婆周末逛街的时候，他也跟着去了。
上一次街上的流行风是那对夫妇引领的，这一次，又是谁呢?
越走越熟悉，这条路不是那对夫妇摆摊的地方吗？
莫非这次又是他们卖的？
到了摊子，他看到一群人围在那。每个人手上都拿了一堆衣服在挑选。
老婆说，呀，这次有男装了。徐强，你挤进来啊，看我手上拿的你喜欢哪件。
这叫什么？圆领T恤，七分短裤。
他听摆摊的小姑娘介绍道。
款式就两三种，有圆领的，也有三角领的。短裤刚好遮住膝盖的样子。
颜色大多是纯色。
老婆问了下价格，和自己扯布去做的价钱差不多。还是挺划算的、
把衣服拿身上比划了下，穿大码就可以了。
老婆给他挑了一件黑色T恤，一件白色裤子。
他看着这蜂拥而至的人群，心里再也不敢轻视这对夫妇。
不懂营销，不懂管理又怎样，别人照样卖的红红火火。
给他买完衣服，老婆又去挑女士的衣服了。
老婆看中了一件拼接工装包臀裙，上身是粉色，下身是黑色，腰围处是收过的，很贴身，看起来很有职业女性的风格。
老婆说，这件上班穿应该很好看。
付完钱，钱包大幅度缩水。
老婆说，完了，这个月的开支又超了，这几个月不能再买衣服了。
他苦笑。等明天老婆穿到厂里去，下周估计还会来买。
可能是产量不足吧，几十件衣服根本不足以满足现场那么多人。很快，衣服就卖完了，只剩下些之前的老款式。没买到的人继续挑选，想买新款的人陆续走了。老板娘愉快地说，没买到的也别灰心，下周还有新款上。
一直上新款，一直有不同款式的衣服。之前还只卖女士的，现在男士的也卖。
这对夫妇，真是会做生意。
若是他们厂跟着做，结果会怎样呢？
他们厂人手，原料，设备都齐备，大规模做起来，比这对夫妇肯定快，产量也大很多。
但是，后续呢？
一直在别人背后模仿吗？
这对夫妇现在资金不足，一旦积累了足够的资金，他们会不会扩大生产，会不会盘下一个公司，会不会打出自己的品牌？
又或者他们一旦发现这个市场不好做了，转头又做其他的。他们又怎么办呢？
一直等待，等到他们的产品问世，然后再接着模仿？
这是下下策。
若是他能与这对夫妇合作，由他们提创意和设计图，他们厂生产，那不是能达到双赢的局面？
他思前想后，等人少了时，他到摊子前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对夫妇没答应是否做，只说要想想。
等了两周，都没什么消息。他心里极其忐忑不安。
直到下周末的时候，那对夫妇说，我们谈谈吧。
一霎那，他感觉春暖花开了。无论是否同意，有的谈就可以讲条件。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