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如你》卫何早

21、第 21 章

　　云水悠谴开所有通报的人，独坐不语，病情仿佛突然严重了，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她觉得热，发烧似的火热，是回光返照吗，来不及同归于尽，自己便不支了。

　　殷无极进来，缓缓走到她面前，蹲下，将头埋入她膝盖，闷闷地：“对不起，我怎么有那样的父亲，怎么又遇到你，我才是最不该出现的人。”

　　“累了吗，睡一会儿，不会这么快攻进来。”云水悠用臂弯护住颤抖的他，讥讽：“正义之士，总要说完宣言，做足功夫，才掠夺与杀戮。”

　　殷无极轻声：“我们会在一起？”

　　“永远。”云水悠递过茶水：“嘴唇开裂，不水润了。”

　　殷无极接过，放到嘴边，顿了顿，苦笑，杯子一倾，茶水洒地：“笨小孩，我好歹走过江湖，用这伎俩，简直侮辱我。”

　　“难得好心，被你倒了。”云水悠看都不看地上的蒙汗药，神色平静：“让你走是看得起你，不识抬举，来人，打晕了送到天残门门口去。”

　　“你——”殷无极话没说完，脑袋一痛，仿佛重了几十倍，意识清醒，想支撑，坚持两下，“啪”，倒地不起。

　　“真是讽刺，到头来，最让我放心的，竟然是死对头。”云水悠对白凇道：“便宜辛风云了，捡了个送上门的宝贝。”

　　白凇轻松地扛起殷无极，对老板非常时期给自己这种任务表示不满，拿人钱财，灾没消完，不免不安，一来一回，估计战斗早该结束了：“多谢。”

　　“活着好，比什么都好。”云水悠淡笑。

　　白凇最后看一眼云水悠，她靠近窗口，坐在殷无极平日最爱坐的凉塌上，神情淡漠，正如自己第一次，以及许许多多次见她的表情一样，他默然地转身，只听背后一个声音：“再给他两下，出点儿血，差点忘了苦肉计。”

　　最后一方白色衣角消失，云水悠的目送也就结束了，她怅然地坐了一会儿，缓缓起身，来到城楼上。

　　殷华等得越久，愈发不安，甚至有些后悔，不该答应儿子，这么长时间，足够发生任何事，云水悠终究是云水悠，再爱，得不到的，也会设法毁去，正焦急，只见云水悠年轻的面孔出现在城楼上，殷华脱口而出：“重之在哪？！”

　　“死了。”云水悠说完，快意地看见殷盟主脸上蒙上一层死灰，生平极少如此惬意，她大笑几声，耳边充实着殷华下令总攻，以及不同声音组成的喊杀声，她施施然抚了抚头发，对方点起了火，火光印在身上，镀上一片橘红。

　　城楼的一角，因是死角，无人把守，也无人攻上，云水悠走过去，手搭上粗糙的青砖，跃上城墙，最高点，离天最近，风刮来，冷冽如刀，第一次见殷无极，也是欲黑将黑的天色，夜色将袭，她闭上眼睛，还能听见那个声音：“想让风吹走你吗？”

　　“不，我希望消失。”

　　“美丽的女人，更容易轻生，尤其年轻美丽的女人。”

　　云水悠苦笑，他不知道，她是真想消失。

　　火光冲天，殷华胜象已显，周围一片混乱，身处死角的云水悠，觉得无人注意的感觉，真好。

　　她嘴角带笑，纵身跳下，依稀听到多年前，自己问：“不是不爱我，为什么？”

　　蓝冽苦涩地：“你让我没法爱，不知道给你怎样的爱，才算好。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你。”

　　火光越来越近，云水悠平静地闭上眼睛，耳边风声停止，身体剧痛，然后灼热，最后失去一切知觉。

　　正义之士大胜，乱军之中，无人注意云水悠，明明是罪魁祸首，却都不曾留意，清理战场，人们才发现，云水悠失踪了，凭她的功夫不可能轻易死亡，可封锁之下全无踪迹。

　　城楼下一堆堆的死尸，打扫战场的人试图分辨，所有尸体已完全焦黑，众人无法，只得挖了个坑，一齐埋了，继续寻找云水悠。

　　那一战，轰动武林，不是它的壮观，而是胜利之后，殷盟主突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