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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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里所有人议论纷纷。他们都抱着看一场好戏的心情，没人会想到真的就目睹了一个决裂现场。
以强硬的气势说要用自己去换北原淳子离开的青峰大辉，久别重逢后却狠下心跟她划清界限，然后被委屈的眼眶通红的北原淳子浇了一整瓶的水。
其实两个人都分明还喜欢着对方吧。离开食堂的众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都有些唏嘘。北原淳子为了青峰大辉回到这里的事情他们有所耳闻，而如今又青峰大辉轰轰烈烈的为了让北原淳子离开而来，这两个人互相为对方做到这一步，真的是很不容易了。
并且两个别扭的家伙直到刚才还在吵架……众人都预感到之后大概会有很多很多的八卦可围观。
“樱木，青峰大辉呢？”男篮的人凑在屋里边打牌边八卦这件事，队长衫山翔太抓住晃悠进来的樱木花道问。
“说狠话把北原惹哭了，正闷屋里自己难受呢。”青峰大辉来到基地后，被分到和樱木花道住在一屋。樱木花道抱着一罐饼干走进来，一边吃一边回到，把饼干咬的嘎嘣响。
前帝光男篮队长，现国青男篮普通一员的栗山纯野似乎有点晃神，“也不知道北原san现在怎么样了。”
“哈，小子，你不会也喜欢北原吧？”有人笑了句，屋里顿时一片起哄声。
“北原可哭惨了。”栗山担忧一句，结果竟然有人正经答话。一屋的人都奇怪的静下来，齐刷刷往门口看去，有个女生在门口象征性敲了敲门，单手抄着口袋倚着门一身的随意。她短发齐肩，耳根被外面的冷风吹得通红，大约有一米八左右，穿着一双亮粉色的科九限量版，及膝的羽绒大衣把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打扰了。”日本国家女篮队长伊川槿对着一屋子人点了点头，晚上八点，她孤身一人出现在一群男人的屋子里丝毫也不露怯，就是一贯表情淡淡的样子，脸上连个礼貌的笑容都没有。反倒是一屋子大小伙子颇为尴尬，男生凑堆嘛，屋里暖气又足，每个人都是t恤短裤拖鞋，而且有好几个人连上衣都没穿，就穿条短裤四敞大晾的往牌桌前一坐。这要不是冬天，那整栋楼都是穿着内裤到处跑的毛头小子了。
伊川槿倒真不怎么尴尬，她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虽然没有男朋友，但三天两头跟男篮训练，那些小伙子练热了就扒上衣，早看习惯了。而且记得有回男篮队内练习赛，结果事先没通知大家的队服穿的乱七八糟的，最后干脆就是有五个人齐齐扒了上衣……穿上衣的一组没穿上衣的一组呗。
想起这事伊川站在那轻声笑了下，瞬间一屋子大小伙子顿时各种不自在。衫山翔太猜到她大概是有事情来，惊讶了一瞬干脆自己站出来，“找我？”伊川点了点头，他也就笑了笑，把自己手里的一把牌塞给樱木花道，“樱木，帮我把这把打了吧。”他这么说着，又十分顺手的把樱木手里抱着的那一大罐饼干接了过来，蹬上拖鞋走向伊川槿。“来，吃饼干。”
刚刚那点微妙的冷场瞬间就热起来，早早知晓衫山心思的男篮队员们起哄的不遗余力，各种口哨满屋飞。樱木花道倒是被衫山这无比顺手的借花献佛惊的目瞪口呆，呆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哦，谢谢，有喝的吗。”伊川槿也不客气，更是顺手的把整罐饼干接到自己怀里。衫山笑了笑，弯身从桌子下面摸了罐红茶出来，还知道揪了自己T恤下摆把易拉罐口出擦一圈再递过去。
“是不是当队长的都这么厚脸皮啊……”樱木花道这时才反应慢半拍的愤愤感慨，屋里的起哄声微妙的停顿了一瞬。全日本篮坛优秀选手都聚集了大半的这间屋子里，几乎人人都躺枪了。
一瞬后屋子里更加热闹，一群大小伙子嚷着要在牌场上虐他，樱木花道毫不畏惧，掳袖子就应战。
衫山翔太听着里面越发乱哄哄的吵闹随手合上门，低头对着伊川槿笑了下。“怎么还来男生宿舍了，有什么事？”
毕竟是国家训练基地，这一栋楼里住了不知道多少体育明星，应该有的安保还是不少的。有时候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些记者是要拦一拦的，更何况男生还时不时的打个架，小打小闹还好，有时候发展成群殴就不行了，这一个个可都是日本体育界的希望啊。这样就突出后勤人员的能力了，管理各个场馆的人不说，像楼下那看门大爷，就是以前日本队退役的摔跤选手。后来可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三十多岁才退役的他不到五十又跑回基地来，揣着千万家产在男生宿舍当了个看门老大爷，反正打扫卫生有专人负责，他就每天浇花养草，倒也乐得清闲。
男女宿舍直线距离并不远，但女生要进男生宿舍还真不太容易。一般情况下不仅要登记上报，还需要事后补教练的出入条，男生要进女生宿舍那就更不是一个难度系数了……
“哦。陪我去找下青峰大辉。”伊川槿波澜不惊的把她出现在男生宿舍的原因解释了下，然后抬眼表情淡淡的看向衫山翔太。“这件事，你怎么看？”
青峰大辉此时正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摊着战术板，可是他就坐在那发呆，战术板上的标记已经很久没有挪动过。
他到现在，还无法确定自己做的事情到底对不对。
北原淳子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的震惊和不知所措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紧接着，当那一瓶水浇到自己头上，他愤然而起，转身却看到北原淳子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睛里直打转。那一刻，心狠很痛了一下的同时，他有些慌了。
人声喧嚣的食堂里，青峰大辉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他做的选择到底对不对，不知道他这样的决定以后会发生什么，不清楚他的一意孤行会伤害她到什么地步。看到北原淳子委屈的眼眶发红的一瞬间，他几乎想冲上去跟她解释什么，甚至有干脆就这样把她从这里直接带走的冲动，两个人私奔到天涯海角，把什么责任荣耀重担统统都甩掉。但是他只是隔着很多人遥遥望着眼眶通红的北原淳子，一脸愤怒的表情，对着她和挡在她身前的人大吼大叫，浑身紧绷指尖把手心抠出深深印痕。
别哭。淳子你别哭。别在我面前哭。
青峰大辉怒瞪着垂着眼睛站在那不说话的北原淳子，好多人拦在他身前，没人碰他他却觉得似乎在被人推推搡搡，他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甚至脚下都有些虚浮。世界那么大，他眼里却只剩下淳子眼眶泛红的站在那，强撑着不哭出来的表情，面上一副怒火冲天的样子，其实满眼委屈，眼睛垂下去又倔强的看过来，嘴皮一翻一翻似乎说了什么，耳边嘈杂吵闹，他有些听不清。
“青峰，你冷静一点。”衫山翔太站起身来，抬手用力按上他的肩，声音清楚的传入耳朵，两米多的身形挡住了大半他看向她的视线。
满脑袋乱糟糟的情绪戛然而止，剩下那一丁点的视野里，他看到北原淳子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对着另一边的人躬了躬身说了什么，然后跟在纳兰后面离开，背影一晃走出了视野。
青峰大辉甩开衫山翔太的手，哐当一声坐回去，发泄似的把椅子弄出巨大声响，表现出一身激烈愤怒的情绪，坐下后静了两秒，他却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够了。到这吧。
不要再恋恋不舍了。
他如今还能为她做些什么，该知足了。
就这样坐在床上走神走了不知多久，突然有人敲了敲门，然后传来衫山翔太的声音，“青峰，是我。”
收拾了下心里翻腾的情绪，起身去开门，青峰诧异的挑了挑眉。门外站着忠犬般抱着一大罐饼干的衫山翔太，旁边是今天在食堂站在北原淳子身后的女生。
“我是伊川槿。一队女篮的队长，幸会。”伊川槿扬了扬头礼貌的勾了勾嘴角，冲他伸出右手，一身傲气并不显山漏水却又压人一头的感觉，比青峰大辉见过的纳兰刈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种性格是她身为日本队的队长应该做到的，纳兰跟她相比，更多的是锋芒毕露一身的淋漓尽致，从上到下都是扎人的棱角，任何人被她那灰色眸子看一眼都似乎会被划伤。
青峰却短暂的晃了下神，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淳子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扬着头站在他跟前，蓝灰色的眸子干净明亮，耀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那是另一种骄傲，平淡如水，清澈透亮，没有一点压人的气势，不逼她就不会感到一点威胁性，平常只是比普通人更加耀眼一点。
想想淳子本身那温吞到不知反抗的性格，有点傲气都是从这个人和纳兰身上耳濡目染出来的吧？一不小心走神想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青峰大辉忍不住笑了下，反应过来觉得似乎有些不礼貌，也忙伸出手。“青峰大辉。”接着反应过来竟然是国家女篮队长亲自来访，挑了挑眉倒也猜了个大概。“有什么事吗？”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伊川槿收了那一丁点笑容，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完全是久居上位者的语气。青峰大辉被震撼的表情漂移了一下，瞬间有种面前站着个赤司征十郎的既视感。迟疑的抬眼看了看一边的衫山翔太，他从容的笑笑侧身让开路。“我是担心请女生进来会不太好……请进。”
“在排战术啊？新人是应该刻苦点。” 伊川槿大大方方走进来，看着被青峰和樱木折腾的有些乱糟糟的屋子，皱了皱眉，挑剔的扫了一圈最后拉了个椅子坐下。“我听说你的事了，今天见到了淳子，有没有改变想法？”
“队长也坐。”青峰伸手给杉山翔太也拉了个椅子，自己转头去找杯子给两人倒水。“见到又怎样？我从一开始的目的就只有一个，为了让她离开这嘛。”他轻轻松松把他的决心说出口，脸上甚至带着些许笑意，态度奇怪的让伊川槿挑了挑眉。
“哦。”伊川槿沉吟了下，突然明白过来，“这样说来你的态度就解释的通了。”
“是吧。”青峰笑笑，不多说什么。
“……什么跟什么啊。”衫山翔太皱起眉完全不能理解。
青峰大辉来这个基地没几天，人还没认全但拜樱木花道所赐八卦倒听了不少。他看了眼衫山翔太，满脸都写着‘队长你这方面怎么这么废这样你怎么追女孩子啊’，全然忽略当时他追淳子时桃井五月在一旁出谋划策的情况。衫山翔太尴尬的笑了两声，好几年都没追到伊川槿，他是挺尴尬的。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伊川槿跟纳兰刈一样，都是独立到极致的性格，天塌下来有她来顶的那种，一般情况下遇到事情第一反应是自己解决而不是考虑向别人求助。不得不说，淳子平常温温吞吞看起来任搓任揉的，但遇到事时身上那点倔脾气，还都是从她们两人身上沾染的。
“就是说，我来这不是为了和她在一起。”青峰大辉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垂下眼睛解释给衫山听。“我的目的是要让她离开这，而如果我们重新和好，她不会走吧。”
饶是比青峰大辉大了将近十岁的衫山翔太，听到这种解释怔了怔也沉默下去，没再多说什么。
青峰大辉敛下眼睛去，目光散散的落在自己手里的水杯上。
包括新城真一，上杉达也，冬野文乃，还有他曾经的那些队友，那些肯帮他为她站出来的朋友。所有人都以为他拼着一身筹码来到这里，是要跟北原淳子重新在一起的。他曾经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可是来之前的前一个晚上，夜里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的青峰大辉突然想到，如果他跟北原淳子和好重新在一起，那北原淳子，还会离开基地吗？
她的梦想还会是离开这个球场吗？当她爱的人肯陪她走剩下的路。
青峰大辉觉得自己不是自作多情——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在秀德高中，两个人远远地对视那一眼，尽管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但青峰大辉觉得他能懂她的沉默。
她是在等他，等他对她说些什么。那眼神隔着嶙峋的树木和冷冷的空气依然坚决似乎只要他再表明一个立场，她就有勇气敢跟这个世界对抗。她在想念他。他知道。就像他想念她一样的想念他。
这怎么能行呢。所以那个冬天青峰大辉一句话也没说。
他怎么能让她再去承担什么。
“欸。喜欢到这种程度也真不容易了。”比青峰大辉大不了几岁的伊川槿倚老卖老的啧了声，“你也甘心啊。”
“没办法。”青峰大辉笑笑，“难得有个人可以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啊，满脑子都想着怎么能让她过得好。”他说。
移开目光，视线落在自己床头柜上摆放的那张照片上。那是他和淳子唯一一张合影。还是最后在一起的那几天，他们一起被拽去参加东京市运动会的大绳比赛时，被当时负责报道的学生记者抓拍下来的。照片上是他们比赛开始之前，他站在一地枯黄的落叶里，随意的抄着口袋低头跟淳子笑着说话的样子。周围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走来走去，五颜六色的标语气球彩旗布满整个背景，天空蓝的空旷，这样一幅热闹的情景里，只有他和淳子犹如时间静止般站在那，他低头笑着跟淳子说着什么，只照了个背影的淳子纤细高挑，颜色款式相同的桐皇校服看起来像情侣装一样。
他已经记不起那时候跟淳子说的是什么了，只记得那些天他们一直在争吵，为些许家常琐事，为他和她身边的其他人，为责任荣耀与大义，为虚无缥缈的未来，他们几次吵得天崩地裂，而照片定格的那一瞬，是他和淳子难得关系缓和的时候。
那短暂缓和的关系现在想来在最后那段日子里尤为珍贵，甚至到当他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足足愣了好几分钟。他想起她以前不经意般跟他谈起过的她的梦想，她想去的地方，她对普通生活的渴望。
那时他就想，他怎么能放她不管呢？他要让她快乐。
并且他对‘要让她快乐’这个愿望的期望，远远超过‘要和她在一起’这个前提。
尽管青峰大辉明知道，为了这个愿望他要付出多少。他更是清楚，明明他喜欢她已经喜欢到除了她以外，再也不想娶任何人。
“所以我的条件不会变的。”青峰大辉笑了下，抬眼看向伊川槿和衫山翔太，语气平静认真。认真到语气说是一种决心，不如说是一种决绝。“如果上面不答应那我就换一种方法，如果是我不够分量的话那我就成为NBA的一员后再回来谈。淳子在这里并不快乐，所以我一定会让她走。……诚然，淳子已经处于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球场上，她走这条路，能拥有很多荣耀，可以为这个国家争很多光。但我不是教练也不是领导，我无法因为荣耀就对她承担的东西视而不见，而且对现在的我而言，没有什么是比她的人生更重要的事。我都这样下决心了，两位前辈可要帮我啊。”他笑起来，“我跟你们说的这些话，可千万不要让淳子知道。这不是谈判，是谈判的前提。”
话讲到这份上，伊川槿今天想要问的问题都已经得到答案了。她呵了声，语气有些揶揄。“你这样表决心，也不怕我们会用北原淳子威胁你。”
“威胁不到的吧，我虽然是一个人来的这，却有很多人站在我这边。”青峰大辉耸了耸肩，“你不知道淳子的人缘有多好。”他带着点得意的挑了挑嘴角，看起来有些孩子气。衫山翔太却黑了脸，青峰大辉来挑场那天他也在场，他知道有多少人肯为了北原淳子站出来。
更不要提今天男篮训练结束的时候，安执问话，有多少人支持青峰大辉，几乎有三分之二还多的人都向前了一步。
“这就是我的决心了，还麻烦伊川前辈帮忙转告吧。”
不怎么在乎青峰大辉有些冒犯的态度，伊川槿点点头，顺势起身告辞。“我知道了。”
衫山同样起身，倒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头来。“他们都在我那屋打牌呢，你不如也去凑凑热闹，还是尽快融入吧。战术上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找人给你讲讲。”
青峰有些嫌麻烦，不过扒了扒头发还是嗯了声，在他看来直接实力说话就好可以融入什么的完全没必要啊。“好吧，那我就过去吧。”
衫山翔太送伊川槿出男生宿舍，三个人出了青峰的屋子两个往左走一个往右走，走廊里很不安静，没有关紧的门后到处都是吵闹的声音。青峰踩在明亮的光晕里往衫山的房间走，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来，回头看了眼衫山翔太和伊川槿的背影。
衫山翔太身高213cm，伊川槿看起来和淳子差不多高，目测差不多有180cm了。他青峰大辉192cm，北原淳子178cm。
他和淳子如果站在一起，旁人看的话，大概也是和衫山&伊川差不多的视觉效果吧。不过他比衫山矮不少，淳子又瘦显得高挑些，两个人的高度大概应该看起来会十分整齐吧。
青峰大辉站在走廊里愣了会神，半晌有些无奈的扒了扒头发。
他刚刚才下过决心不和淳子在一起了，才几分钟，又想起来了。
真没办法啊。他低头笑，抬手随便的敲了敲门，走进热闹无比的房间。
“这么热闹啊，打什么牌呢，带我一个啊……哈哈哈樱木花道你才过来多长时间啊怎么就输得满脸条子了。”
“本天才那是不跟这等凡人一般计较！”
“是是是，天才都是一直输从来不赢的，我们都是凡人哈哈哈哈。”大家各种笑闹。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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