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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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北原淳子偶尔会梦见在桐皇的日子。
细碎的日光，不会感到寒冷的冬天，甜腻的蛋糕香气，身边永远有人守护。
醒来的时候还会很恍惚，梦里的一切都那么近，近到那些争执和吵架时的心情都很清晰，近到连青峰大辉发怒的样子都历历在目的好像昨天一样。
迷迷糊糊的转头看了眼闹钟，[05：36]，北原淳子迅速坐起身，敛下眼睛开始往身上套训练服。内衣。T恤。短裤。长袖运动服。袜子。篮球鞋。然后又胡乱摸了根皮筋用手快速的捋了捋就扎起头发。
——大辉，你头发好乱。
——是吗？
——你一般就是这个样子打理头发哦？
——男人都是这个样子。
突然冒出的对话扎了她一下，淳子呆了呆，低头看到自己的指尖被桌子上冒出的钉子扎破了手，冒出了一个小血珠。回头瞅了下时间，她把手指放在嘴里含了一下，转身快步走到角落摘了晾起来的护膝。
真的是得到时有多幸福失去时就有多痛。
急匆匆冲去洗脸，淳子抬起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的水珠，有温热的水痕连点成线顺着轮廓滚落下，冰蓝色的眼睛在昏光下有些暗。
“淳子，起了吗？”敲门声响起，她惊了一下，慌忙喊道，“马上来！”
扯过毛巾擦了一把脸，她一只手拎起及膝大衣，一只手拿了护膝快步向门口走去。临出门前，她习惯性回头扫了一眼屋子，因为起晚了，所以屋子被她翻得乱七八糟，唯一干净整洁的是本来属于纳兰的那张床。
她合上门，把大衣的拉链拉死，抬眼环视了一圈。二队队员都站在走廊里，她是最后一个。
“我们走吧。”
高高矮矮的姑娘们表情各异，一个个穿着同样的及膝大衣，眼里却都是冷漠。淳子毫不在意的笑了下，率先走在了最前面，身后紧接着响起脚步声。
纳兰不住在这个屋里已经快一年了吧……
回忆太近，轻轻一碰就痛。
一切全都从冬野文乃离开开始结束了。
*
学校好像要参加东京市的运动会，体育老师满学校的对着名单到处抓人。淳子因为之前学校运动会时全部项目都没测所以幸免于难，虽然还是被抓去跳大绳，但相对而言已经好的太多。
运动会在十一月末，大概还有两周多点。等到圣诞节之前，会开始放两个星期的冬假，然后就是年末。
真好，今年大概不用一个人过年末了。
现在的淳子正在去秋田县的电车上。她翘了下午的课和之后的大绳练习，是被冬野文乃所托，为了给紫原敦送他那天扔在店里的钱和银行卡。
按照文乃给的路线倒车，最后下了公交车正好是阳泉高中的对面，还赶得及午休的最后一点时间。给紫原敦发了短信让他出来，淳子站在校门口压低了帽檐。
没想到他竟然很快就出来了。
“很快嘛。紫原君。”淳子仰起头看一脸淡漠的含着棒棒糖的高大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东西递过去。“你的银行卡和钱。文乃要我还给你。”
“在学校里不至于迷路……文乃酱有说什么吗？”
“没有。”
“甜品店关了吗？”
“很快了，就这几天了吧。”
“哦……”紫原敦问完这些后沉默下去，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停顿了好久才继续开口。“文乃酱告诉过我你的事……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没呢。”淳子摊摊手笑，“嘿，总会有办法的。”
“唔……你可以住在我那里……我只有周末才偶尔回去。”淳子惊讶的抬了抬眼，紫原敦继续慢吞吞的说下去，始终不紧不慢，就像在说的是无关紧要的事。“有条件的，你……要帮我把文乃救出来。”
北原淳子这回直接呆住了。
救出来？谁？你去救文乃？怎么救？
一个孩子去救一个大人？
眼前又一闪而过前两天新城真一站在她面前的样子——淳子，我会用我的方式来救你的。
淳子站在人来人往的学校大门口，仰起头看个子高高的紫原敦，阳光落在他身上又落进她的蓝眼睛里，她偏开头，无端觉得有些眼眶发热。
“这是钥匙。你可以先拿着，在这个周末前配一把出来。”紫原敦从裤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卸下来一个递过来。淳子垂下眼来看着那枚钥匙，没有去接。
“……紫原君喜欢文乃吗？”
“欸……没想过。”他大概呆了呆，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我已经习惯她在身边了……大概要比你喜欢峰仔少很多。”
“只是如此……就值得你为文乃做到这个地步吗？”
“那如果峰仔喜欢上其他女孩子，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
淳子不自觉愣了愣。
当然是她离开了。
她喜欢的那个人那么强大，天之骄子，天荣地宠，他有着那么无限大的未来，一片光明。如果他喜欢的不是她，即使执意把他绑在身边，她又能给他什么？
她的时间太少了，她甚至不敢去想他们的未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天上地下。
淳子低头苦笑了下，帽檐挡住紫原敦的视线，没让他看见。她抬手接过钥匙，仰脸对着紫原敦晃了晃。“……紫原君这么信任我？”
“我没什么可失去的。”
其实大家都一样。
“那我回去了，紫原君，谢谢你，周末见。”
“嗯。”
回东京的路上，淳子始终沉默。虽然只是一个人的旅程。
因为在想事情，所以好像时间过得特别快。下了电车，走在东京的小巷里，周围人群密密麻麻从身边穿过。她走了很远，从人声鼎沸的地方一直走到寂静。想起紫原敦说过的话，淳子不由得敛下眼睛去。想了很久，她掏出手机，拨出虹村修造的电话。
连紫原君都想这么做……虹村君，你就真的甘心吗？
电话不断闪烁，没有人接，淳子低着头走路，却听到跟前响起一声口哨。
“哟，北原小姐，我们等了你好久哦。还记得我是谁吗？”
淳子抬起头，呆了呆，看着面前一众发色各异的看起来有点不良的青年，眨了眨眼，十分诚实的摇了摇头。
一众不良少年哄的笑开了。
为首的不良少年还有些赧然的摸了摸鼻子，扬起脸，手闲闲的抄起口袋。“不行啊，你忘了这可怎么是好，先不说被人所托，我们还想报仇呢，嗯？”
这句话里包含了很多信息，淳子不由得后退一步，还有些愣。“你们想做什么？”
那些不良少年一直笑，为首的抓了抓头发，有些绷不住的踹了离他最近的人一脚，哄笑声才断断续续的停了下来。他抬眼，大概自以为很帅的挑起一边嘴角，缓声轻笑。“别紧张，就是做点让我们都快乐的事……”
“……我认识你们吗？”
“想不起来没关系，我们重新认识吧。”他伸手接过朋友递过来的一根木棍，前段在地上点了点，发出颇钝的声响。“我们不想对女孩子动手啊，你合作点好吗。”
说着就抬脚走过来。
“等……等一下！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们是被谁所托？”
“这可不能告诉你~或者你跟我们一起去见一下？”
为首的不良少年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表情悠哉的跟她开着玩笑。淳子小小的后撤了一步，她不知道这些人是出于什么缘故，只是直觉不是好事。
无论是出于自己本身的身份，还是她如今的平凡日常，都不想因为谁而被搅乱。又小小的后撤一步，眼看着他们渐渐逼过来，她转身就跑。
长腿迈开，值得庆幸的是今天为了坐车舒服穿了运动鞋和长裤。有风从耳边呼呼掠过，身后有叫骂声传来，脚步声凌乱。
许久没有跑过步了，跑起来觉得身体格外轻盈，一点也没有什么踹不上气之类的感觉，甚至觉得自己还能跑得更快一点。一条街，又一条街，再一条街，她不敢回头，觉得身后的叫喊声渐远，却依然远远的缀在身后，好像又多出了机车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骑车追来了。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淳子奔跑中掏出来看了一眼，[虹村修造]。
“北原，怎么了？我这在东门街，刚刚看到你在跑哎。”
“……我在被人追……”淳子在奔跑中缓了口气，身后的机车噪声隐约逼近，她无可奈何求助。“虹村君，能不能帮我一下……”
原来我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捍卫。
罢了，以前不也是一样。
“好。前面五十米右手边有个巷子，你拐过来。”
“欸？嗯。”
淳子很快拐进巷口，看到虹村修造正气定神闲的站在那，大冬天的，一个运动男孩，竟然西装革履打着领带，穿着皮鞋，而身后是一架通体黑色的大型机车。他重心落在右脚上，右手抄起口袋，左手虚握着一根棍子，奇怪穿着和现下的场景起了巨大的违和感。他站立的姿势跟刚才为首的不良少年的姿态很像，只不过棍子好像是铁的。
“哟，辛苦了，”虹村修造从口袋里掏出右手，举在虚空中，嘴角鲜有的浮起淡淡笑意，眼神却冰冷。“换人了，淳子。”
她抬手跟他击了掌，缓缓越过虹村修造，才停下脚步。
这才觉得很累，嗓子干的发痛，有血腥味，伴有呕吐感。这真是久违了的感觉，之前还在打球的时候，凡是打首发，只要准备活动做得不够充分，第一节跑几个来回，就会有这种感觉，难受到喘气都痛。
淳子扶住墙，弯身下去，剧烈的咳嗽起来。
眼角生理性的咳出眼泪。
一分钟后，最先的两个人骑着机车赶到了，虹村修造并不言语，抡起棍子就上，西装外套前面没有系扣，衣袂飞扬起来。那两个人完全没想过会有打手，所以没有任何防备，虹村一棍打晕了一个，另一棍敲在机车上，用蛮力撞歪了平衡，骑机车的人斜斜摔出去，撞翻在墙角。
紧接着，不良少年接二连三的冲进来，十来个人就这样被陆续打晕，或是受了伤不能再爬起来。
当收拾完最后一个，等了两分钟，确定没有人再追过来，淳子缓过气，抬手擦了下额上的薄汗，看虹村挽起一边袖口，拖拉着铁棍从巷口走回来，铁棍拖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谢谢。”淳子顿了顿，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却知道自己说的真心真意。“接下来该怎么办？”
“报警吧，不然也得叫救护车。”
她敛了敛眼睛，抿着嘴笑的有些揶揄，“虹村君真是好孩子，一般出了这种事不是应该先跑吗？”
“现在跑了他们还会找你麻烦吧。”虹村修造抬脚踹踹躺在地上哼唧的马仔A，表情恢复到一贯的淡然。“可是报警的话……你……”
他低低笑了声，弯下腰一个个搜出每个不良少年的钱包，搜出里面的证件，全敛好了收在一起。淳子扬了扬眉，“这是做什么？”
“报警好麻烦啊，把他们扔在这好了。”虹村修造恢复成一脸淡漠，他敛好证件收进口袋，举步走向几米外崭新崭新的机车。“走吧，北原，你去哪？我送你。”
“我去文乃那。”
虹村修造的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好啊，那不是很近。”
“你也去吗？”
他声音冷静，听不出有什么感情。“……北原，我们分手了。”
“我知道，虹村君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有什么不甘心的，这个年纪，分分合合还不是正常的事。”
淳子低低笑了声，抬眼目光灼灼，眸子盯着他要讨一个答案。“紫原要去救她的啊！你就这样看着吗？”
虹村修造跨上机车，打了火，始终沉默。“她要嫁的那个人，能给她的比我能给她的多。”
淳子一下子噎住了，张张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沉默的偏开头，生硬的扯了个话题。
“……什么时候买的机车？真帅。”
“昨天。”
“你不是……”家境一般吗？淳子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这是我打工打了三年，本来准备给她买钻戒的钱。”
你真的不想要跟文乃在一起了吗？她之前明明那么的喜欢你。
“虹村君，如果……”
“没有如果。她能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即使她的未来里没有你吗？淳子沉默的坐上机车后座，耳边轰鸣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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