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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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客栈原本是黑店，经常有不知情的两脚羊被迷倒，财物尽失不说，还会被当食材料理一番端到下一个两脚羊的餐桌上。
先帝在位时，宦官横行，许多忠良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带着冤屈失去了性命。当时大侠赵怀安被东厂督主雨化田追杀，幸有楚留香及其友人的相助，赵怀安得以带人逃到大漠，来到了龙门客栈。
事情的真相和细节在雨化田身死后就被埋葬在了这片荒漠中，与旧龙门客栈一起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仅为人所知的是自那后没多久，大漠中突然出现了个名叫西方魔教的教派。而龙门客栈又再一次建立起来。
从此龙门客栈不再卖两脚羊，而是改卖起了消息。只是因其业务都在西域，多数聚在中原与江南一带的江湖人鲜少有人知道客栈的存在。
陈绍只在漠北出现，陆小凤与沈渊若想得到关于陈绍的详细情报，自然是跑到当地的地头蛇那里最合适。
“欢迎二位的光临。”走过客栈内的密道后，陆小凤与沈渊刚一踏入暗房，便有一人声传入两人耳中。那声音飘忽不定，同时从四面八方响起，让人抓不住方位。
沈渊对那客套的问候听而不闻，只是示意陆小凤提问。
“这里通常以调查的难易度定价，本地的情报比远在千里之外的调查的快。”沈渊退后一步，双手环抱于胸前。
看见沈渊做出的那副显然是拒绝发问的姿态，陆小凤摸摸鼻子扬声道：“我们想知道最近与名匠陈绍有关的消息。”
“一日后，情报奉上。钱货两讫，承惠三百两。只收现银，珠宝类费用加半成，少补多不退。”
说完，那声音就消失了。
即便是做着情报买卖，龙门客栈也没丢了老本行。沈渊与陆小凤坐在地字号房内摆着的木桌旁，以指为笔茶为墨地用文字交流。
“客栈内处处都有铜管联通以收集消息，即便你我身份与来此的目的都无须遮掩，也还是谨言慎行为妙。”
“莫非之前那暗室之中也是……”
沈渊点了点头，又伸手在桌面上写道：“大抵如此。不过只需谨慎即可，龙门客栈以及西方魔教并无与你我为敌的理由。”
“其实咱们当时去找大通大智也可以寻得陈绍的所在，找到了龟孙大老爷就找到了他。而且龟孙大老爷当时……”
沈渊嗤笑了一声，伸手再一次沾了沾茶水：“大通大智从前就被我的人盯梢过，若是小道消息，找他倒无妨。但是某些消息若是他想要说出口，只会成为害命的利刃。他不过是个孤身一人的老头子，无依无靠。为了他的性命着想，有些消息莫问为好。即便问了，也注意些隔墙有耳。”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没回答。
次日两人用完早餐，一封内里厚厚的信封从墙上突然出现的洞中飞出，稳稳地落到了昨晚两人写字的那张桌子上。
而店小二也在此时敲了敲门：“客官？东西已经送到，掌柜的派小的来收钱了。”
陆小凤起身将准备好的银两递给小二。沈渊打开了那封信，里面是一叠写满了字的纸。
与大通大智的风格不同，这封情报里用隶书将陈绍近两年搬的几次家、寻上门的主顾、打造的兵器、偶尔几次采买的细节都详尽地写出来了。不过混在其中的几句话让陆小凤咦了一声——
“六月，来人……四日，陈绍驱其离去……八月，无利刃出世，陈绍失踪。”
为了得到更详尽的信息，陆小凤不得不花费一百两银子以及五天的等待来查那来人的身份。
“江南？蝙蝠岛？”陆小凤惊讶地看着那白纸黑字，立即想起了先帝爷刚登基时出现的那位名震天下的楚香帅。
“难道是蝙蝠公子的后人？”
“也许。”沈渊道，“不管是何人所为，此事都还是快些解决为妙。”
许是陆小凤的举动惊到了某些人，当两人刚结了账从客栈离开，便见有数十个土黄色衣衫的持刀人从地下突然冒出来。
那些人二话不说地冲了上来，但沈渊的武艺并不是吃素的，陆小凤的轻功与手上功夫亦非凡品，杀手们足足花了三盏茶的功夫也没能奈何得了二人，反而折损近半。
过了如此长的时间沈渊也没能将敌人尽数解决，并非是他们的武功有多么高超，而是他们身法飘忽，长/枪只能简单划破一些肌理，无法一击致命。
见势不妙，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竹管状物。
“咻——嘭！”红色的烟火在空中炸开，卷起阵阵烟尘。
正与杀手缠斗的陆小凤见此叫道：“不好，他们要寻援兵！”
于是二人不再打算留活口，试图在更多敌人来之前脱身。
沈渊拧身，长/枪向左横刺向什么都没有的空中。
看似无意义的一击，没人在意。但当枪势将竭之时，却有一抹红色的液体洒在了黄沙之上。
如果时间能再持续下去，暗杀者的结局只会是全军覆没。
可惜正因为世上没有万事皆如意，所以人们才会去追寻它。即便两人下了死手，敌人却好似牛皮糖一样紧紧缠身。看样子他们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二人留在这里了。
沈渊挥舞着长/枪。他通过残影来推断出敌人下一步的位置，每每都能得手。然而不知怎的，他觉得手上的枪比以往而言愈发沉重起来。
“鱼潜兄……”陆小凤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却又听起来有些影影绰绰，像是从水的另一端透过来似的。
沈渊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对，然而脑筋就如锈死一般，吱呀呀的转着，却只有些许模糊的思维碎屑洒落。
“怎么……了？”
他的视线忽然变得模糊，掌中兵器仿若重逾万钧，再也无力拿起。
“噗咚！”
沈渊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意识……
……有波浪拍打木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渊头昏昏沉沉的，还带着类似于宿醉后的疼痛。身下木板铺成的“地面”带着漂浮之感，加剧了这种负面状态。
鼻腔中充斥着湿咸的水腥气，手边渐渐传来了微冷湿润的感觉，一层层地与衣角弥漫纠缠。
起初还会觉得有些不适，但只不过一小会儿的时间，衣衫却透出了些许温暖的感觉，让人有些昏昏欲睡。耳边仿佛还有声音在说：睡吧，睡吧……
“唔——”陆小凤的一声呻/吟让半睡半醒的沈渊清醒了过来。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沈渊被药物麻痹的大脑终于开始了转动。他本能的想要一个鲤鱼打挺，但是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大概是被人点了穴。
好在还是可以张口说话。
“陆小凤！”沈渊一边运功冲穴一边叫道。
带着内力的声音震得木板都微微颤抖，更别提就躺在他身边的陆小凤了。
“多亏鱼潜兄的一声吼，我已经醒了。”陆小凤苦笑着道。
他顿了片刻又道：“他们应该是想把我们伪装成意外身亡。关于我们的情报——”
未等他说完，沈渊立即接道：“八成是龙门客栈那处透露的。他们本就是做情报买卖，多赚一份前来查此案人信息的报酬自然是合情合理。他们之前不是没干过这种事。不过既然有人有反应，那就说明我们大概查到了什么关键点。”
说着，沈渊就吐出一口血，坐起身来。
没多久，陆小凤也行动自如了。
两人趟着水来到甲板上，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海面。
“虽然我自认轻功不错，可惜还没有达到少林失传的轻功绝学——一苇渡江的程度。何况一苇渡江也需要有所凭借方可。”陆小凤看着大海，无奈地摊了摊手。
而沈渊却二话不说地掰下一大块甲板，夹起陆小凤就往海上跳。
“鱼潜兄你这是要做什么？”纵是陆小凤见过不少风风雨雨，也不禁因这举动而吃了一惊——在此之前，他还从没有过被人夹在胳膊下边就往海里跳的经历。
他并没听到意料中的落水声，倒见沈渊如履平地般在海面上飞奔。
在半柱香后，陆小凤就看见原本有船的位置只剩下了一个不小的漩涡。若不是他们走得快，估计就只能成为这海中的无名水鬼了。
王大是名靠海吃饭的渔民，他今天运气不错，捞足了满满一船舱的鱼。他喜滋滋地一边往回路撑船，一边算计着给自家老娘和老婆孩子扯几尺布做新衣裳。娃儿长大了，差不多可以去学堂了，还得存点钱给教书先生做束脩。希望娃儿能用功读书，免得跟自己似的，一辈子只能在海上打转……
他正幻想着自家儿子考中了状元、当了大官，接他去享福的时候，就见一名衣着破烂的人在水上向他冲过来。在那怪人身上还绑着个似乎是衣带搓成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绑着个木板，木板上还趴着个人。
还没等王大回过神来，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这两人就已近在眼前。
“鱼潜，要撞上了——哎唷！”
“噗通！”
王大神色木然看着自己船上的破洞，“新衣裳”、“束脩”们全都顺着那个大洞逃回了海里，只留下了还趴在木板上的小胡子男人和站在船头的那个怪人。
“在下陆小凤，这是沈鱼潜。我们不慎遇见海上风暴，不知可否……”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