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之颂》子桑木

108、前往秦邑

　　商王授接到太子圣寄给他关于此次征伐六方联军的信函。

　　当时他正在芴囿的兕亭避雨，读到王师获胜的消息，心情振奋得欲要冒雨射箭，以此来表达他与王后妇苏经营东部方国的策略获得成功。

　　待到太阳又一次在天空中出现，群鸟越过天衡，迎接光明的到来。

　　在长满枯草的平地上，商王授举起黄金弓，以凤尾箭搭上黄金弓之弦，射中一头乌黑的刚鬣。

　　一名女性太史将随身所带的专门用于狩猎的皮袋打开，把刚鬣装入皮袋之中。

　　“小王至，徵子至。”一名女性小臣走上前通报道。

　　“请两位王子进来吧。”听闻儿子和女儿至于顾国来找他，商王授那一张经过岁月雕刻而变得苍老的脸庞表露出慈蔼的笑容。

　　“唯。”那一名女性小臣恭敬地领命而去。

　　在两名女性小臣的指引之下，小王与王女共同觐见父王。

　　“父王。”子穆语言甜脆地说道。

　　看着女儿脸上洋溢着甜蜜而愉快的笑容，商王授微笑地轻捊长须，以示慈父的仁爱。

　　“父王。”子圣神情严肃地报告道：“此次征伐六方联军，夷国、蓝国、费国、鄫国、藜国、莘国，此六国已上书投降我大邑商，此后东部方国暂时可告无虞。”

　　“善哉。”商王授向儿子和女儿说道：“阿圣、阿穆，秦侯昨日派遣使者至于顾邑，邀请诸位王子前往秦邑做客。”

　　子圣粲齿说道：“很久没有同秦伯共事，不知秦伯可是无恙？我和阿穆明日就要动身前往秦邑叙旧。”

　　商王授将东部方国所出现的异常情况告知两位孩子：“父王我接到妇好来报，有黑龙出现在秦邑，不知是何故？妇好手里有娲皇氏一族的斩龙剑，已经奉我的命令前往秦邑斩杀黑龙。”

　　“黑龙？”子穆讶然问道：“黑龙到底有多可怕？”

　　“别怕。”子圣轻拍着小妹的肩膀说道：“黑龙虽然生性凶猛，但是小妹你可以凭借法术去制服这一头畜生。”

　　“嗯，我知道了。”子穆点了点头说道：“我得叫工匠给我准备一根桃木杖，若是到时候黑龙纠缠于我，我就拿桃木杖去降服这一条黑龙。”

　　“阿穆。”商王授对着女儿慈蔼地说道：“你随阿圣前往秦邑，可以让母嫦为你们开路。”

　　子圣望着父王恭敬地说道：“父王，子臣明白。”

　　子穆高兴地说道：“父王，阿囡知道了。”

　　弦月初升，夜色朦胧。

　　木樨花上露可摘，游客观览复折枝。

　　小王子圣与王女子穆来到顾邑同商王授会面，顾侯褀派遣小臣来为两位王子安排住宿。小王子圣住在杊室，王女子穆住在朵室，兄妹俩身处各自的居处，隔着一层障壁。

　　朵室堆积着上一次在虵苑捕获的麋鹿，已经做成了美味的束脩。子穆向来孝敬高堂，思慕妣乙（王后妇苏），便命令一名女性小臣为母后做一场以束脩为供品的祭奠仪式。

　　小王子圣乃是董侯舒之孙，也算是顾侯褀的孙辈，此番王子圣前来顾邑，顾侯褀在杊室设宴，顾侯褀与王子圣祖孙俩秉烛夜谈。

　　清晨的露水在赤松树的枝叶上滚动，太阳一照，便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站在三级台阶之上，迎着清晨的微风，王女子穆将一封信札交付给一名女性小臣，嘱咐那一名女性小臣要将信札送到母亲亚庇妇苏手里。

　　步于平地之上，小王子圣看着小妹说道：“今日早起，我从攸邑所带来的那一只鸜鸲又学会了新的人类语言。”

　　“鸜鸲挺有趣的。”走下三级台阶，子穆轻抚着腰间的飘带，说：“等回到王邑，我要教它很多人类的语言。”

　　子圣静默地欣赏小妹手拂飘带的举动，随着小妹年龄的增长，小妹越发显露出少女憨态可掬的一面，使他沉迷于佳人温柔的漩涡之中。

　　“阿圣。”看到兄长一副痴迷的模样，子穆连忙摇晃兄长说道：“走，我们快去面见父王。”

　　“小妹真是孝顺。”子圣以手拉住小妹说道：“小妹对父王的孺慕之情，是我这一个身为男子而力所不能及的。”

　　听罢兄长的话语，子穆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在蟒宫的青室之内，跽坐在分别由五层不同种类坐垫所组成的方席之上，商王授接受儿子和女儿的问候。

　　室内布置雅致，多以含德至纯的玉器为饰，镂空香炉之中的龙涎香静默地散发着清幽之气。

　　望着对面的儿子和女儿，商王授微笑地告知道：“今日巳时前往秦邑会友。”

　　“父王，阿囡想要穿上戎装去面见阿芊和阿羽。”子穆嬉笑地说道：“据使者来报，温国公孙也在秦邑。”

　　商王授以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女儿，说：“行，你和阿圣各坐轺车。”

　　“父王，我也要以戎装至于秦邑。”子圣对着父王恭敬地提出自己的想法：“我同阿妹在轺车上展示王子的八面威风。”

　　商王授建议他们道：“既然你们兄妹俩想展示王子的八面威风，等会我让司仪为你们准备金钺挂在斧车之上，展示王子之威。”

　　“多谢父王！”子圣和子穆异口同声地说道。

　　黄澄澄的白麦堆积在晒麦场上，有数只看门狗在晒麦场上巡逻，嘴里吐着舌头散发热气，驱逐酷暑。

　　两只猫咪在田边悠闲地散步，偶尔也滚到茫茫治疟草之中游戏，仰起可爱的圆脸嘶嘶嘶地直叫。

　　在轺车之上，王女子穆欣赏沿途的风景，映入她眼前的是一幅炊烟盘旋的乡村画面，自从成功击退了六国联军，齐邑的民众就重新摆上市集棚摊，照常做起了买卖生意。

　　远处两只猫咪在一起游戏的有爱画面，使她想起了她在家中所豢养的毛球，毛茸茸一团小动物，也不知道在她离家的这一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商王授率领两名意气风发的王子坐着轻简的轺车前往秦邑，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簇拥着一位国王和两名王子，绘有凤凰图腾的旌旄迎风招展，煞是灵动，恍若凤凰在天翱翔。

　　小王子圣与王女子穆各自所携带的两把金钺由放在斧车上的阑锜承担，任凭围观群众畅想金钺挥舞瞬间的决绝。

　　到达秦国的边境，银杏翻黄，结出金灿灿的果实。

　　秦侯飞廉率领文武百官候迎商王授与两位王子，亚秦恶来随从君父候迎商王授与两位王子。

　　旌旄猎猎而动，三辆装载着贵宾的轺车咕噜咕噜地行进，在一名彬彬有礼的女性司仪引导之下，商王授与小王子圣和王女子穆下车步行。

　　“小臣等候王上与两位王子多时，终于盼到王上与两位王子到来了。”雪鬓霜鬟的秦侯飞廉依然说着一口雄浑而又沉稳的雅正腔调，使闻者能够从他苍老的声音当中辨认出他年轻的时候是多么意气风发。

　　商王授以手轻捊长须，带着客套的笑容说道：“秦伯不必多礼。”

　　“有请王上与两位王子到杨宫一坐。”亚秦恶来殷勤地说道：“小臣已经在宫中设宴为诸位嘉宾准备了美酒与炮格。”

　　一听说有炮格可以吃食，子穆表露出饕餮对于食物特别沓贪的神情，说：“恶来，快带本王子去往杨宫吃食。”

　　“行，想必王女大人迫不及待想品尝佳肴了。”看到王女大人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充盈着饕餮神兽的贪婪，一向正言厉色的恶来对王女大人天真烂漫的作派产生了亲近之感。

　　“阿穆，注意你的身份，要注意保持雍容尔雅的王女风范。”商王授转动脑袋望向女儿，眼里满是作为王父对于王女的期待。

　　“阿囡知道了。”子穆发出甜脆的声音，犹似一只欢快的百灵鸟在鸣唤。

　　子圣冲小妹笑道：“阿穆，等会我吩咐厨师给你上一盘牛肉。”

　　“阿圣，我想加一份马肉。”走至兄长身边，子穆与兄长携手而行。

　　商王授原本就想让这两个孩子结为匹俦，并没有禁止阿圣与阿穆相处之时亲昵的举动。

　　到达杨宫的榴室，秦国公孙嬴芊和温国公孙己羽早已跪坐在席上等候朋友多时，姊妹俩都穿着时兴的衣裳，显现着她们的花枝招展。

　　“诸位淑女的秀色真是使我如饮甘霖。”一眼就望到两位公孙的时兴装扮，小王子圣由衷地赞叹两位公孙的美丽。

　　嬴芊与己羽起身行礼。

　　小王子圣眼里全是两名公孙美丽的身影。

　　嬴芊与己羽齐声向王上与小王说道：“见过王上，见过小王大人。”

　　“免礼。”正坐在东边五层方席之上的商王授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们都坐下来吧。”

　　嬴芊与己羽两位公孙行礼完毕，便邀请王女子穆与她们同席而坐。王女大人以铠甲罩身，煜熠生辉，尤显英雌的八面威风，使她们称誉于王女大人。

　　见在场诸位已然就席，秦侯飞廉吩咐一众小臣端上美酒与炮格。

　　亚秦恶来与诸位贵宾闲话家常，举起手中的金樽道出男儿的豪情壮志。

　　看着案几上的马肉炮格和牛肉炮格，王女子穆动用一双象箸吃食盘中餐，聆听着长辈与同辈的谈话。

　　见王女大人用一双象箸拿起马肉和牛肉，嘴里只顾着咀嚼香喷喷的烧烤，嬴芊和己羽亦是专注于佳肴。

　　饮过一尊醽醁，小王子圣畅快地谈论秦邑出现黑龙的事情：“本王子只在书上听闻过黑龙的事迹，没有想到当今之世竟然也会出现黑龙。”

　　“妇好大人乃是风巫之子，已奉王命前往鼋涧斩杀黑龙。”恶来放下手中的金樽，说：“当初娲皇镇压黑龙之后，特意将斩龙剑流传给后世子孙，为的就是防止有朝一日黑龙会再次逃窜出来。”

　　商王授对着亚秦说道：“我派遣贤卿妇好前往鼋涧斩杀黑龙，秦邑必是无虞。”

　　“我要去找妇好大人。”子圣向父王请示道：“希望父王准奏。”

　　商王授发出沉稳而有力的声音说道：“准奏。”

　　①【夷国】妘姓。
　　②【蓝国】嬴姓。
　　③【费国】姒姓。
　　④【鄫国】姒姓。
　　⑤【藜国】姜姓。
　　⑥【莘国】姒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