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2沈谢]执伞待君行》覆水倾墨

25、24 等待

　　沈曦出生后，谢衣又回了人界那间屋子。
　　沈夜回了第一殿，临走时说有些事要想想。
　　谢衣知道沈夜的为难，没说什么。他还是像以前那样专心做着偃甲，偶尔跟村里的乡亲聊聊天，喝喝茶，想起来也会自己做点菜。他原本不是挑嘴的人，却莫名想念起沈夜做的饭菜来。
　　大约是习惯了沈夜时不时地逮他去休息，他也会在做偃甲的间隙去卧房睡觉。
　　日子越久，谢衣越觉得，其实沈夜……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的冷峻外表总让人觉得他不近人情，然而真实的沈夜，却总是处处考虑周到，连一些日常琐事都体贴关切。
　　一个能让瞳、华月誓死跟随的人，一个能让小曦崇拜依赖的人，一个能让他念念不忘的人，怎么会是个坏人？
　　将叶海要的偃甲飞船造好，送去给他。匆匆聊了几句，交代过一些事，谢衣便告辞了。
　　他来人间的日子已经够久，转轮王已经在催他回去了。
　　只是此间事未了，他暂时还不能回去。这一回去，恐怕再难来这人间了！
　　能在这人世自在的日子不多了，谢衣想，左右无事，不如去看看故人。也不知乐无异他们几个如何了？流月城之事过去已久，他们想必也成长很多。世事多变，总有新的变故发生，不知他们过得可好？
　　这样一想，只怕日后再也难见到了。

　　谢衣先是去了京都，听说皇位之争已然尘埃落定，三皇子夏夷则登基即位，只是眼下朝廷不稳，各方势力角逐得热闹，夏夷则初登大宝，还不知有何动作。
　　谢衣听了许久，觉得也无甚可担忧。想来夏夷则生性沉静内敛，又谦逊坚定，可堪当守成大任。这江山在他手里，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对皇权变更毫无兴趣，知道夏夷则无碍，便去了百草谷。
　　天罡纪律严明，正义凛凛，周围又有结界相护。谢衣现在不比从前，轻易不能近身。他只好站在远处，远远地看了练习枪法的闻人羽一阵，这小姑娘如今也开始训练小师弟小师妹，勇敢稳重了许多。想来多年前的巨变于她而言，受益良多。
　　看过这两个，谢衣便赶往西域。西域路远，他那个不省心的小徒弟乐无异在那里发光发热，造福百姓。名声早已传到京城，假以时日，人间想必再无谢衣之名，而是要奉这位乐无异为圭臬了！偃术一途，有幸得以传承下去，谢衣心怀大慰。
　　西域今时不同往日，丝绸之路的繁荣为往来商贾带来更加丰富的商品货物，西域各族亦随之昌盛起来。
　　谢衣一路走来，总能看到乐无异造的偃甲影子，大大小小，功能不一而足。他这些年在西域，倒是真为西域人民做了不少事。比他当年强多了！
　　到昔日捐毒旧址时，正好碰见狼王和部下围着篝火喝酒。他隐去身形，渐渐走近。
　　没见乐无异。
　　有马贼问狼王：“狼王，您那弟弟还没回来？”
　　安尼瓦尔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我那个笨弟弟，昨天还跟我说要一起去大月氏，结果今天早上就被人拖去修理偃甲了。他说要尽量赶上，也不知什么时候！我说要送个西域小城给他，他要都不肯要，嫌麻烦，他到底知不知道多少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啊？还说一个人追上来，被其他马贼抢了怎么办？”
　　“哈哈！乐小哥心不在权势，也不贪财，这些年为我们西域做了这么多事儿，大伙都喜欢他！哪会有人不长眼，敢抢狼王的弟弟？真是不要命了！”
　　“哈哈！说得对！有我狼王在，谁也别想欺负他！来，喝酒！”
　　谢衣在一旁听得失笑。无异这孩子倒是一直都善良质朴，不求名利。虽家财万贯，却视钱财如粪土。由他继承自己的偃术，真是再适合不过了，终有一日，他必将偃术大成，比自己还要厉害。
　　谢衣虽然没见到乐无异，知道他过得好，便放心了。
　　他想着阿阮大约也有了她的归处，遂转身离去，并不是非要见到乐无异不可了。
　　不一会儿，传来马蹄声，篝火旁的几人站起戒备，却发现来人是乐无异，纷纷放下手中刀剑。
　　“弟弟，你来啦！”安尼瓦尔迎上去帮他牵马，“怎么这么晚？”
　　“呼呼……终于……终于追上了！”乐无异跳下马，一边喘着气一边朝篝火边走，“半路碰上个大姐，让我帮忙……就……就迟了会儿，总算……总算赶到了！有……有没有吃的？饿死我了！”
　　“有！来，酒，羊肉！”
　　乐无异接过酒壶一口灌下去大半壶，这才喘过气来，大呼过瘾，坐下陪他们聊天。
　　聊着聊着，总觉得风里有些熟悉的气息，回头去看，却是茫茫大漠，黑暗无边。
　　“还以为是师傅……错觉？”乐无异挠挠头，“哎呀，师傅都过世好久了……我想什么呢！”
　　“怎么了？”安尼瓦尔问他。
　　“哦……啊……没什么！我只是想，还是先回长安一趟吧！我爹娘说想我了，我也得回去看看他们了……还有夷则……听说他最近忙得很，我想回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话语声在大漠的风里消散。
　　天高云远，世事莫测，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谢衣回去的路上，收到沈夜传来的偃甲鸟。偃甲鸟带给他沈夜的信息：
　　“谢衣，本座来地府日久，有你相助，心结大半已解。只是，心中尚有一事总难以释怀，长此以往，恐成旧疮。为师近日思虑良久，已向转轮王请示过，要离开一阵子，去看看族人们现在生活可好。此去龙兵屿，归期未定，若是此行顺利解开心结，想必你的问题本座也有了决定。此间事少，无需担心。”
　　谢衣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偃甲鸟给他回信。
　　只有一句话：“谢衣在人间旧宅，等师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