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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来乍到 ...


  •   绵延络绎的青峰山脚下,距离城外的三四十里处,一条黄土小道把寥寥几十户人家的小小村落一分为二。
      临近深秋,青峰山蒙上一层灰绿的薄纱,白露雾霎,草木凋零,青峰山下的小村落看着格外的阴郁。路北,村的尽头,矮及人腰的篱笆墙里,黄灰色的茅草在空中摇呀摇,终究不受北风呼啸的侵袭,脱离了毛毡,打着卷儿往南飞去。

      伴随着毛毡的远去,小小的院子渐渐有了响动。先是一个老人低沉的悶咳声,然后是“吱呀”一声木门响动,约莫五十年纪上下的杨老汉从西厢房走出。
      他年纪有些大了,虽说刚刚四十出头,可整个人看上去格外沧桑,也比实际年龄大了很多,面颊因为常年的辛苦劳累,皮肤皲裂的黝黑暗沉,眉头紧蹙,更是皱成了菊花褶子,看上去满是疲惫。

      他微微有些驼背,村里面都喊他驼老汉,他平日里也都笑呵呵的应了,可今日里驼老汉沉默无声的甩甩烟袋,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无奈的朝自家堂庑的方向看了两眼。

      三间茅草屋在清晨的寒风下格外的凄惨,年头有些久的黄泥砖瓦斑驳渗漉,二十多年的老房子像是

      见儿子杨大郎还没什么响动,便放心的往搭起的厨房走去,他要准备今早的朝食了,等做完饭,儿子差不多也已经起了,父子俩准备上青峰山上碰碰运气,说不定,得上些野鸡野兔的,也能给儿媳妇换幅药吃。

      杨老汉大半辈子都是糊里糊涂的过,日子过的虽然艰难也不大顺心,可儿子还小,还算是有个奔头。他十七八岁娶妻陈氏,奈何陈氏是个没福气的,生下女儿杨大妞和儿子杨大郎没过多少年头就去了。

      杨老汉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把一双儿女拉扯长大,家里两亩地不够维持生机的,无奈之下在青峰山下开了荒,开了几亩种些粟米等物,或者趁着农闲,上那深山老林里下几个套子,也算是给孩子弄几口肉吃。

      就这么艰难度日,好在孩子们皮实好养活,杨老汉前年把杨大妞给送出了门子,家里只剩他和杨大郎两个。

      等到今年,杨大郎独自去县城贩卖野物回来,小推车上推回来一个病病歪歪的女人。杨老汉一见就发了脾气,自家父子两个,日子虽然不甚宽裕,可好生张罗上几年,也能娶个手脚齐全的壮实女人,到时候儿子有了后,他给两口子操持着,也算是对得起死去的孩儿他娘了。

      儿子他何苦呢!这小推车上要捡回来一个病病歪歪的女人呢!

      更何况,这个女人还生了麻子!这可是会传染的恶疾,就算是他是田秀才的闺女也不行!

      是的,捡!

      为什么要用这个字呢!

      实在是独轮车上的看不清面目的女人实在是太不堪了!

      一身早已经辨不明颜色的儒裙污的不成样子,裙身下甚至还有些血色洇开,血污了罗裙看上去格外瘆人!
      虽已深秋,可猛的一靠近女人,一股混着血腥味儿的熏臭扑面袭来,这憔悴的看不见容色的女人气息奄奄,怕是也没个几日好活。
      驼老汉怕这女人死在家里沾染了晦气,便张罗着要杨大郎把这女人拉到后山去,这后山紧挨着青峰山脚,村里面养不活的孩子和没结婚就丧了命的半大小子,还没成家轮不上祖坟,便只能在荒郊野外埋着。

      ~~~

      田余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就要塌了!她还在这个陌生的家。

      黄泥茅草墙,墙体年头久了有些斑驳,屋子里阴暗潮湿,长久不见阳光。临近墙角的黄泥脱落漏出泥坯,屋顶微微透着天光,在屋里的泥地上透出些光斑。

      这个身体的记忆她是有的,一个叫素娘的女人,嫁过来小产了一次之后就病病歪歪。

      身下是发潮的散发着霉味的床铺,田余叹了口气,抓着被子翻了个身,床铺嘎吱嘎吱响个没完。身子背上的酸疼愈发的难受。

      身上的被子呢,估计比她的年纪还要大,被罩也已经看不到原来的颜色,灰的发黑,更是一股熏人的,久不见阳光的臭味。

      这个身体是一个极为孱弱的女人,也就二十一二左右的年纪,嫁的这个相公倒是一个能干的男人,是村里的猎户,同时赁着村口王地主家的三亩薄田,温饱倒是不愁,可是却抵不住女人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折腾。

      这个女人虚弱到什么程度呢?连路都走不稳,每日里颤巍巍的躺在床上,一日三餐,都是男人服侍的。

      这不,在她穿过来的前几天,这个女人强打着精神去村口的河边洗衣服,或许是年久的青石板已经破损了一部分,上面的苔藓更是湿滑,女人不小心掉下去,等救上来之后,芯子就换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田余。

      上个世纪的田余有一个比较稳定的工作,闲暇的时候也会登陆论坛看看帖子、小说什么的,可是看归看,田余没想过自己会有穿越的那么一天。

      任脑子里天马行空的回忆了现代生活的美好,田余叹了一口气,费劲抬起虚弱的身子骨,不管怎么样,她得先调理调理自己的身体呀!至少能起床走几步路,像现在这样,大小便都需要男人伺候,田余觉得自己有点儿受不了。

      许是外面的那个男人听到起床的动静,几个大步从外间的厨房跨到屋里来。

      惊喜道:“媳妇儿,你醒啦!”

      男人端着一个碗进了屋,门口的布帘被掀开,男人顺便把布帘挂在了门外的钩子上。

      清冽的空气一进来,田余顿时觉得呼吸畅快了不少。

      强打起笑脸面向男人说道:“大郎,你做的是什么?”

      “媳妇儿,”男人进屋先把手里的碗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又弯腰把床下的小桌子支在炕上,试了试放稳后,把田余扶了靠在被子上。

      “我给你卧了一个鸡蛋。”说着男人伸手把碗端起来放到小桌子上,然后把筷子递给田余。田余深吸口气,空气里尽是鸡蛋那带着腥味的香气。
      家里养的几只母鸡最近不怎么爱下蛋,但是每天还能捡到一两个,杨大郎每天给自己媳妇儿吃一个,慢慢来,媳妇儿身体总能好的。

      从男人黝黑的手里接过筷子,靠近男人的一瞬间,一股汗味扑面而来,不难闻,带着阵阵的安全感,田余从早上起床的烦躁感顿时减轻好多。

      这个男人虽然是个不是大字的猎户,对这个身体的原主还是挺好的,想想女人一辈子图的是什么,在现代,事业、家庭、和孩子,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细捋了这个叫做素娘的女人十几年经历,是一个耕读世家的女儿。当然,这是往好听的地方去说,实际上传承到素娘父亲这一代,早已经败落了。

      幸亏这素娘的父亲倒不是个迂腐的,年过而立,考中了秀才之后就歇了心思,在田家庄这个地方给乡里的童子启蒙。

      把家里东厢的杂物收拾了,倒是一个简朴的学堂,虽说是都是乡里人家,勉强维持温饱已是不易,读的起诗书的人家是少数,但是总是知道知书识礼还是好的。

      远的不说,到了十三四岁可以做工的年纪,去城里的店铺做个学徒之类的,师傅也是愿意收那些个会读书写字的,所以但凡是有口饭吃,也总是想让家里的孩子可以识字。

      且说田余家里有祖传的几十亩好田,虽说这些年陆陆续续典卖出去了,但毕竟是以往的底子在哪里搁着,总还是要比普通的农家要好过一些。

      因此也不太计较钱财之类的,偶尔看哪个学子家里是格外的贫困,或者是人是个极其上进的,便把束脩给免了,学堂里的笔墨纸砚之类的也是可以尽情使用的,以期能够成气候,造福一方百姓。

      也是因为这个,附近的乡亲总是尊敬这个老人,杨大郎也不例外。若不是这个叫素娘的女人生了麻子,让人扔到麻村里去,一个秀才的女儿,怎么也不会嫁给杨大郎做媳妇儿。

      素娘清醒后,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已经是初冬的时节,天气已经是格外的阴寒,田家村是个人口不过千人的小村庄,顺着村里唯一的一条道路往北走,就是波澜壮阔的祁连山脉,高高低低的山坡不是我们现在常见的黄土高坡,相反则是布满了茂密的阔叶,林地牢牢守护住这个大山的宝藏,也养护着这个大山里的这个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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