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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爆炸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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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射过吗囘啡,布莱克又不安分了起来,拉下车窗让风猛灌进狭小空间,她仿佛没注意到云雀猛踩油门,仪表盘早已飚到足以车毁人亡的指数。“亲爱的,我表演得这么出色,给我一个奖励的拥抱吧?”无耻腔调配上死皮赖脸的笑,她分明是让自己的俏囘丽脸庞变成云雀眼中的头号黑名单。
一言不发突然猛踩油门,一手利落地挂倒档,动作利索得就像刽子手剁人头,云雀将车停在了一座山路边的无人加油站。昏黄灯光在漆黑一片的山间略显单薄,别无他人的寂静无声倒很符合恐怖片气氛。布莱克揉着自己因某人使坏而磕上车前挡风玻璃的脑门,一手指上男伴控告他毁容。
“轮胎漏了。”一句不冷不热的话硬生生地堵回了布莱克即将脱口而出的其他话语,云雀说完就大步迈向了建筑物。回头一看,右后的车胎果然如被扔进垃囘圾桶的避囘孕套一样没精打采地耷囘拉着。
彭格列云守向来小心谨慎,这次竟没将轮子换上实心橡胶胎的确令人哑然失笑,但布莱克并没多想。换车胎这种活总还是男士的工作,她透过半敞的窗户看一眼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云雀,叹一句此处工作人员太过偷懒工作时间缩水太严重。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打火机,她独自走到百米开外的山路边,惬意享受起了她心爱的尼古丁味儿。
修长手指一弹烟灰,她注视着一颗燃着明亮火光的烟灰不疾不徐飘荡坠落,最终在即将落地时熄灭殆尽。很多时候人也如此,短暂辉煌过后还是得化作灰烬,谁又记得是哪颗得了肺癌的肺是拜其所赐。当然,这种矫情的看法不是她抽烟的原因,烟只是大囘麻卷的代替品。她从未尝试过戒烟,因为至少到此为止,布莱克还没找到戒烟的理由,她才不介意几年后在X光扫描下看到自己发黄发黑还飘着尼古丁味儿的肺泡,也不介意听哪个医生一脸严肃地向她通告肺癌晚期的坏消息。
连上帝都没办法告诉你你的死期有多远,那还不如活在当下。
火光燃至滤嘴,布莱克将烟头随手扔下并用鞋尖碾了碾。回头望一眼加油站,云雀从屋里拎着某样东西出来,再仔细辨认就发觉那不是轮胎也不是千斤顶,而是一桶汽油。重量级油桶被他包裹在西装袖子下并不粗囘壮的手臂轻而易举提起并随手一放,摇晃两下便颓然倒地,发出沉闷的咣当声,看不清桶中液体是否有流淌出来。
隐约感到有什么不对,她连忙往回走。“亲爱的,你在干什么?”加油站里一桶汽油四处流淌,刺鼻气味又浓一分。
然而云雀对此视而不见,从角落拿起一瓶矿泉水扔给布莱克:“去对面路边帮我捡一下东西,顺便喝点水清醒一下你那愚蠢的脑袋。”
“好的,要我捡什么?”
手中的车钥匙在夜空下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越过马路坠下了对面的山坡发出细微叮当声。“我车钥匙掉了,帮我捡一下。”云淡风清来一句,云雀又拧开了另一桶汽油。
目瞪口呆狠盯着他,但云雀压根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嘴角也没抬一下。“好吧,亲爱的,真是他囘妈囘的。”布莱克翻一枚白眼,无奈走向山路对面,小心翼翼地挪下山坡几步。主人抛出小木棍让狗去叼回来至少也会奖励一块狗饼干,而自己呢?唉,惨绝人寰。细高的鞋跟绝不适合山路越野,松软泥土使细跟顿时陷进了地里。黑漆漆的一片再加上树影斑驳,找一串钥匙的确有难度,尽管上面有闪亮的兰博基尼车标。
一道车灯的强光从黑暗中飞驰而来,并最终在加油站前戛然而止。有两个黑衣男子持枪下车,于是他们就立刻发现了此刻加油站的汪囘洋一片,地面几乎全被汽油覆盖。而在唯一一小块干燥的地面上凤眼帅哥嘴中叼了一支未燃的香烟一手把囘玩着一只银色Zippo打火机,全身上下用水淋湿,乌黑的发梢还在向下滴水。
“为了绊住我的脚步竟大动干戈换掉了我车上的实心胎,我赞许你们的行动力。但,很遗憾,方案漏洞太大。”嘴角露出一个冷酷讥笑的弧度,云雀不慌不忙擦亮打火机。
对方不敢开囘枪,因为害怕火星引燃汽油将一切炸上天。于是他们只能虚张声势地把着枪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雀点燃香烟,然后眼睁睁地看他吐一口优雅烟圈,态度气定神闲仿佛置身于办公室的红木桌边。
当终于在黑暗中摸囘到车钥匙,艰难地踩着高跟鞋走回山路边时,布莱克就看见了这帧几乎定格的画面。紧接着,在她能够作出任何反应之前,云雀灵巧弹飞燃着的香烟,一点橙红火光划出一道漂亮弧线,并在落地瞬间引亮绚烂火焰。观看者瞳孔骤缩,眼看转眼间大火因大量汽油而转变为剧烈的爆炸,一股滚烫的热浪直扑而来几近熔化皮肤,布莱克下意识地跳下山坡,并因没稳住重心以及爆炸的震荡而无法控制地滚下了坎坷不平的斜坡。
一段不长却在当事者眼中漫长难熬的天旋地转,伴随着腹腔中强烈的反胃感以及树枝石块划破肌肤的疼痛,最终因腹部狠狠撞上一棵粗囘壮的树而结束。忍着巨大痛苦扶着树干努力站起来,一辆被燃得满是刺鼻气味的黑色轿车便带着尚未熄灭殆尽的火光翻滚下来,在离她不到五米处车轮朝上地停止了下坠,布莱克发觉那似乎是不久前还停在加油站前与云雀对峙的那辆。
这不是她第一次经历这种天翻地覆,意识如同磁带卡带,被硬生生抽囘出一团缠绕不清的带子。重新清醒后得到的就是散了架的骨头、伤痕累累的身体、空白的大脑、混乱的处境以及未知的死亡名单。
没错,当时云雀站在加油站中央,她还记得爆炸前他眯起双眼对她抛来一个不屑一顾的笑。
他死了吗?他他囘妈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开他囘妈囘的玩笑!布莱克干脆不管不顾地脱了高跟鞋拎在手上,一瘸一拐地向山下走。不管云雀是死是活,眼下她自己的小命才最要紧。亲爱的,我相信你没事。
开车仅要几小时的山路布莱克最终在第二天中午才到了山脚,狼狈模样完全就不用说,更别说满目疮痍的一双脚。
如果你开车在路上看见一个女孩身穿看似昂贵的服饰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弄花的妆容以及一身伤痕,你的反应大概会是以下几种:第一,她被强囘暴了;第二,她出车祸了;第三,她在车上被人强囘暴,然后出车祸了。总之,布莱克还算顺利地博得了一对开车去镇上买东西的老夫妇的同情,让他们同意她搭了个便车。
“我们的车在山路上撞车了,从路上翻了下去,还好我们都没受很重的伤。但下山时我和我丈夫走散了,哦,天,太可怕了。”随口扯了一大堆,布莱克装出一脸头痛欲绝的模样来防止那对好心人多问她什么,反正她不想说也不能说。
腿上伤口又裂开了,而且吗囘啡药效早就消耗得一干二净,再加上新伤,真他囘妈囘的难熬。她连忙用手勒住腿,防止血淌下来滴在车上。
于是她先去了夏马尔的诊所,止痛,消毒,缝合,包扎,医生熟练地完成这一系列工作后从口袋掏出一盒烟伸到她面前:“来一支?”
“如果是平时我会说谢谢,但今天就不了,”从病床上坐起来,她活动了一下疼痛的双脚,“对了,你对于复仇者了解多少?据我所知,都没人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
唉,怎么说呢,经考证的可靠信息没有,传言倒不少。点着一支烟长长地吸了一口,医生散漫地眯起了眼睛:“有人说复仇者的成员来自于退伍军人,有的说只是像加百罗涅或者杰索这样相较而言比较普通的人,但我比较相信的嘛,应该是说他们是销声匿迹的重罪逃犯,像曼森家族、十二宫杀手之类的。”
医生,你电影看多了吗?
……
接下来的三天,布莱克再也没有了云雀的消息,某人就像他那该死的姓氏一样飞走了,凭空消失了,人间蒸发。炸飞天的加油站光荣地登上了第二天的报纸,但死伤名单却没有出具。
死了?就他囘妈这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