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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三,魂梦可堪忆
      明德十一年的早春,还带着丝丝未退的寒意,新年开笔之后,朝堂之上就一片乱象。柳中阳的死如同打开了一道闸门,朝中的清流与中立派开始纷纷上折子,和辉帝的御案堆成了小山,纷纷是为柳中阳鸣不平,或者请求重查柳中阳一案的。和辉帝冷冷笑着,这些人,当时赐死柳中阳时都干什么去了,这会才来上折子。全然忘记,这一切不过是他的授意罢了,他想要的无非是董太师的洋洋自得和麻痹大意。而现在,他则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可以搜罗罪证的理由。
      “皇上,太后娘娘让人候在殿外,请您下朝之后过去一趟。”任德辉恭敬的说到。
      “知道了”和辉帝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任德辉下去了,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有些烦躁起来。最近头痛的次数更加频繁了,自从一年多前受伤之后,就留下这样的后遗症。原以为时间久了就好了,谁知道随着时间,这种头痛却越来越频繁。
      “母后”和辉帝弯腰行礼,语气中确实满满的冷漠与僵硬。皇太后也姓董,董太师的嫡亲妹妹,先皇在世时,这个皇后并不受宠,多年无所出,才抱了和辉帝在膝下养着,谁知道自己不受宠,可抱来的孩子却争气,入了先皇的眼,只可惜抱来时,孩子已经八岁了,无论如何都亲不起来。
      “皇儿,你来了。”董太后倚着一直半旧的南锦绣凤的软枕,躺在榻上。一名小宫女拿了支小玉锤,轻轻敲打着她的小腿。她微微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和辉帝,有些晃神。一转眼,当年的稚童已经成为了天下的共主,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了。
      “快过来”董太后向着和辉帝招手,和辉帝走过去,坐在了董太后的榻畔。董太后牵起和辉帝的手,笑着说到:“皇儿你许久未来哀家这里了,哀家都想你了。”
      “孩儿不孝,国事繁忙,冷落了母后。”和辉帝坐在一旁,接过了小宫女手中的玉锤,装模作样的敲了敲。
      “无碍,皇儿为国事操心,哀家知道。”董太后微微皱眉,这皇帝的手下真没个轻重,轻轻挪动了腿,和辉帝极有眼色的又将小玉锤还给了宫女。董太后眉目稍稍舒缓了些又说了起来:“听说最近许多人参你舅舅?”
      和辉帝心底冷冷一笑,果然来了,面上还是十分亲热的说到:“这都是朝堂上的事儿,怎么闹到母后这里了,扰了您的清静。”
      董太后抓着和辉帝的手拍了拍,笑着说到:“母后老了,只希望家里人都平平安安的。”只是这个家里人到底包括谁,就见仁见智了,和辉帝心里想着,嘴里说着:“母后说的是,只是朕先是天子,自然以社稷为重,只要社稷安稳,家人自然安康。”
      “你舅舅毕竟是三朝元老,自然是忠心耿耿,皇儿切莫被小人混淆视听,错怪了你舅舅。”董太后心下不悦,却仍是握着和辉帝的手说着。
      “母后放心,朕心里有数。”和辉帝站起身,淡淡道:“朕还有些折子要批,就不陪母后了,明日再来母后这里请安。”
      “哀家也乏了,皇儿今个儿是十五,晚上该去敏慧宫里坐坐。”董太后闭了眼,倚着软枕,似乎有些累了。
      “朕知道了。”和辉帝没有回头,一直向着门外走去。脑海深处传来的隐隐疼痛,让他的脚步加快了许多。
      晚膳略略吃了些,和辉帝没多少胃口,头痛今日一直困扰着他。心情有些烦躁的喝了口茶,也批不进去折子。直到小太监托了牌子请他选今日侍寝的妃子,他才想起来答应了太后晚上要去皇后那里走一遭。
      摆摆手道:“不用了”托盘子的小太监退了下去,和辉帝带着贴身大太监任公公就向着凤仪宫的方向去了。
      对着镜子理了理鬓角,董敏慧的唇一直勾起着,心头上的那根刺拔了,心情也好了许多,连笑容都多了起来。细细摸着自己的脸颊,董敏慧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能威胁她的人了,只要大面不出错,她就永远是皇后。即使和辉帝不爱她,可也不会爱任何人了。
      “敏慧在梳妆?”和辉帝一进内室的门,就看到董敏慧坐在梳妆台前抚弄着鬓侧的头发。
      “皇上”董慧敏急忙转身行礼。
      “起来吧。”和辉帝淡淡的说到,走到榻前坐着。董敏慧低声吩咐侍女去端了茶盏过来,自己也坐在了和辉帝身侧,姿态优美,又带着些女人的柔媚。她伸手去想要揽和辉帝的肩膀,却被和辉帝避了过去。董敏慧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心下有些愤恨,即使忘记了,他也不愿意碰触自己么!面上却还是端的一派柔情。
      “皇上可曾用过晚膳,臣妾这里准备了皇上喜欢吃的菜肴。”董敏慧向着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不了,朕用过了。”和辉帝摆摆手,脑中的疼痛,让他烦躁不已,并不想与董敏芝多说什么。
      “那用些点心?”董敏芝结果侍女端来的茶点,放在榻上的几案上。
      “不了,朕乏了,想小憩一会,你们都下去吧。”和辉帝拉了软枕过来,和衣躺下了,闭上眼不再言语。看他那副不想多说的样子,董敏慧气得直咬牙。却还是带着侍女都出去了,留下任德辉照顾他。
      “那有劳任公公了。”董敏慧对于这个皇上的贴身随从,总有几分忌惮。特别是,知道这人并不向着她之后。
      “小奴的职责,娘娘抬爱了。”任德辉腰弯的低低的,小声说到。他不过是皇上身旁的阉人,天子之事又如何能妄忆,太医当时说了,得等皇上脑中淤血慢慢散去,不能一下告诉他那些事。谁又能预知,皇上与他之间会发展成这样的局面。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任德辉心头难言的酸涩。
      “你的腿怎么伤成这样?”柳中阳的膝盖上两坨乌黑的淤青,让人看着就心疼起来。有人蹲下身,抚摸着他的膝盖,有“嚯”的站起来,满是怒意的问到:“他又罚你。”虽是问句,却已经笃定了。
      “无事”柳中阳拉住那人的手,笑的温润动人,眸光里闪着情意,“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这个伤,来得值。”那人将他揽向怀中,一人坐着,一人站着,柳中阳也抱住了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前。那人缓缓抚着他的发顶,有些痛惜的说:“都受伤了,有什么值的。”语气中有些不满。
      “你先听我说”,柳中阳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一旁,倒了杯水轻啜了一口说到:“我母亲与父亲和离了。”
      坐在一旁的人挑眉:“哦?”放下手中把玩的金如意,细细看着柳中阳的表情,哪怕他出现一丝一毫的伤心,他都不会让柳家好过。
      “是母亲提出来的,她不想再与父亲纠缠,也盼着我与哥哥能有个好前程可奔。”柳中阳淡淡的说着,语气平静而冷漠。
      “是因为你要下场科考?”那人稍一想就找到了事情的起因,柳中阳点点头。
      “你的伤也是因为这个!”那人的语气更加生硬了,里面的怒意几乎快满溢出来一般。
      柳中阳伸手去牵住他的手,轻轻摸了摸,似是安抚:“无妨,你也知晓柳家的情景,这样最好不过了。我父亲与母亲都求仁得仁,我与哥哥也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我能科考,总有一天会与你光明正大的在朝堂上相望,一起为着你心中的天下努力,这还不好么?”
      坐在一旁的人突然站起来,来到柳中阳身前蹲下,伸手将柳中阳的脑袋揽过来,吻了上去。两人口舌纠缠,一个吻竟然缠绵缱绻的让柳中阳微微有些透不过气来。终于被那人放开,柳中阳轻而急促的呼吸着。那人伸手抚摸着他的面颊,顺着脖颈一直向下,眼中满是欲望。在柳中阳的惊呼声中,他被那人抱起,向着内室走去。
      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柳中阳一动也不想动,任由那人用布巾为他清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那人心情愉悦的问到。
      “我想起来,我们第一次在瘦西湖边上见面,你喝了我的酒,结果最后气呼呼的走了。好像昨日的事情一般,谁又知道我们今日会走到一起。”柳中阳的语气带着情事过后的慵懒。
      “……”那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脸色有些涨红。无论过了多久,在柳中阳面前,他似乎都是那个瘦西湖边的少年。
      “你啊~”柳中阳叹息着,带着幸福的语气伸出手,可突然之间,那只手却越来越远,一种雾气慢慢的弥漫开来,拿着布巾的人努力的伸手想要握住他的手,喉头咯咯作响,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柳中阳的笑脸在雾气中越来越淡,一种巨大的悲哀袭上心头,吞噬了一切的快乐。
      和辉帝猛地坐起来,一身的冷汗将他的衣衫浸透。
      “皇上?”任公公小心的唤到。
      “无妨”他摆摆手“倒杯茶过来。”
      喝着茶水,和辉帝扶着额头,刚刚似乎做了个噩梦,却始终想不起来梦中的事情,只觉得影影绰绰有个人失去了,心脏不由得又抽痛了起来。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为什么会如此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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