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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扫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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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西郊墓地
天空有点阴,空气中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有些闷。半山腰的墓群中,靠中央的一个小墓前边,靠坐着一个身材纤瘦的少年。
他穿着简单的衬衫牛仔,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却气质卓越,微微上挑的眼尾慵懒的半眯着,风流妩媚的样子。
“呵呵……我来看看你。”少年给自己点了支烟,细长的烟夹在指间有种性感的味道。
身后的墓碑上,是个年轻的男人,微微挑着的嘴角是潇洒不羁的弧度,透过照片,似乎还能看到那人风流的模样。
墓碑上的刻字很简单,没有前缀也没有落款,单调的有些空洞。
淡淡的烟雾升腾,模糊了少年的眉眼,自言自语的低喃着,“祁飞,其实你没什么遗憾了吧?上辈子活的潇洒,谁也不欠。至于别人欠你的……算了,老是惦记着也没意思,还不如大度的忘记吧。”
说着,少年微微一顿,皱了皱眉,忧郁的神色一闪而过,眉头却又渐渐舒展开来。“就算是死在他手里,也……”也怎样呢?少年蹙着眉,很苦恼的想着。
恨吗?不,不是恨。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啊,怎么舍得去恨?那是……爱?少年微微叹了口气,其实他也不明白。
前世活了二十六年,朋友情人一大堆,却从未说过爱,他也不是很明白。只是,如果说爱是心心念念的想着一个人,时时刻刻恨不得呆在他身边的话,那他……应该是爱着那个人的吧。
莫名其妙的死去,又莫名其妙的重新活了过来。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荒谬。
活过来做什么呢?少年抬眼望着那阴沉沉的天空,抬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明明谁也不欠……
给自己扫墓,其实不是谁都可以有的经历。祁飞吸了口烟,再缓缓吐出,看着那袅袅上升的烟圈,祁飞淡淡的笑了,上辈子他爱玩爱闹,被誉为最年轻的天才商人,名誉、金钱他统统都有了,却并不快乐,每天过着灯红酒绿的日子,内心却空虚的像是一个黑洞。
这辈子,说什么也要让自己快乐一回。
在墓地坐了一阵,又胡思乱想了一阵,祁飞扔了已经燃尽的烟头,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毫不留恋的转身往山下走去。
山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黑色的宝马,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缓缓朝山上走来,宝马车边还站着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
那男人身材高大,劲瘦挺拔,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了些,虽然被墨镜遮住了眼,但是单从那脸部线条和下颌的弧度就能看出,这定是个出色的俊美男人!
祁飞呆怔的站在原地,被刘海遮住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复杂震惊的神色。这男人……是如此的熟悉,熟悉的容貌,熟悉的步伐,熟悉的气势……
戴着墨镜的男人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径自从他身边走过,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祁飞甚至都能闻到他身上那特有的冷冽气息,仿佛万年不变的冰山,冰冷而寂寞。
他,来这里做什么?祁飞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心里满是同一个疑问。
远空突然传来一声闷雷,沉闷的声音仿佛打在人的心里,祁飞微微一激灵,回过神来,抬脚快步往山下走去,抽空看了眼那阴沉沉的天空,要下雨了……
墓碑前,一身黑色风衣的男人静默的站着,墓碑上的照片里,那年轻的男人笑得洒脱风流,明明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却能颠倒众生。
男人只是默默的站着,手中握着黑色的墨镜,平日眼神锐利的眉眼中却布满了血丝,看起来骇人至极。
苍白的神色比那医院里大病初愈的病人好不了多少,薄薄的唇习惯性的抿成了一条线,明明是冷冽的弧度,却暗含一丝脆弱。
男人微微抬手,苍白的指间似乎是想抚摸一下照片上的人,要触碰到的刹那,却又堪堪停下,然后,僵硬的收回。
天空更加阴沉了,守在宝马车边的黑衣保镖抬眼看了看天,微微皱眉,马上就要下大雨了,可是自家老板似乎还没有下来。
苦命的保镖微微叹了口气,老板最近真的很奇怪,一有空就往这墓地跑,还不让人跟着,每次去完,都会变得更加虚弱,难道老板是跑这里来自虐了?这是什么癖好啊……
还没等保镖想完,就听到头顶上一声炸雷响起,吓了他一跳,然后就是大颗大颗的雨点砸了下来。
保镖下意识的看向上山的阶梯,那里还是空无一人,没有人下来。
雨越来越大了,保镖心里越来越着急,老板在上面做什么啊?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吧?想到这里,保镖淡定不了了,一咬牙,不管了,就算被老板骂也好,上去看看!
保镖冒着雨往山上跑,直到找到半山腰,才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墓碑前面似乎有个黑色的人影?
保镖跑过去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只见自家老板倒在那墓碑前面,一身泥泞,脸色苍白如纸!保镖二话不说马上将自家老板背起来往山下跑,一边对耳边的对讲机吩咐,“快叫左医生到家里来!老板病倒了!”
S市某小住宅区
身材纤细,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的少年打开自己家门的时候就忍不住微微扭曲了神色。
那扑面而来的酒气就不说了,比较让他难以忍受的,是那张自己最钟爱的,从意大利托运回来的手工小牛皮沙发上,此刻正躺着一个七倒八歪,衣衫凌乱的醉鬼。
沙发前边的茶几上面还堆放着一打空啤酒罐子,茶几底下那张尼泊尔手工编织的羊毛毯子上面也有,这人,把他家生生变成了狗窝!
生性洁癖的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脏乱!强忍着用口袋里的手术刀将这醉鬼大卸八块的冲动,少年黑着一张脸走到沙发边,用脚踹了踹那醉鬼。
“起来!”
醉鬼哼了哼,没动弹。少年额头上暴起几条青筋,耐着性子继续踹,“起来!”
醉鬼终于微微掀开了眼皮,迷蒙的眼睛落在少年身上,微微勾起了唇角,蹭过来抱住少年纤细的腰肢,顺便蹭了蹭,嘴里还嘟囔,“秀儿,抱抱……”
少年嘴角抽了抽,单手将扒在自己身上的醉鬼拎起来,谁也想不到,他那纤细的身体里蕴含着与他外貌绝不相符的恐怖力量。
啪的一声将醉鬼丢进浴室,少年微微叹气,帮他扒了衣服,放了热水让他泡澡,然后自己转身,认命的去客厅收拾残局。
好不容易将客厅恢复原状,木秀微微松了口气,将手中的的抹布丢进水槽,看了看时间,这才发现已经半个小时了,刚才被自己拎进浴室泡澡的某醉鬼还没动静……
碰的拉开浴室的玻璃门一看,木秀顿时气笑了!好么,这人是打算在浴缸里把自己淹死是吧?躺在浴缸底部睡得天塌不惊的某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将人从浴缸里捞出来,拿着淋浴喷头对着他猛冲冷水,那迷蒙的醉鬼才终于悠悠醒来,慢悠悠的打了个喷嚏。
“秀儿,我要感冒了……”祁飞懒洋洋的坐在冰凉的瓷地板砖上,丝毫不介意此刻自己正赤果着。
木秀冷笑,“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有自虐的癖好。”
祁飞惊讶,瞪着一双凤眼看着木秀,惊奇道,“我也不知道啊!”
“……”木秀无语,蹲下来和他平视,“你又犯什么病?我好心收留你,没收你房租水电已经便宜你了,你还给我时不时的出状况,信不信我踢你出去?”
祁飞眨眨眼,谄媚的笑着扑到少年怀里蹭蹭,“秀儿才舍不得,要不然我以身相许报答你如何?”
少年伸出一根手指,将他的脑袋推开,丝毫不为所动,淡定的看着他,“对着你我硬不起来。”
……
祁飞挫败的面壁挠墙,嘴里还跟鬼打墙似的嘀嘀咕咕,难道我魅力下降了,没理由啊,想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倾国倾城艳绝寰宇,怎么就勾引不到他?!
少年叹了口气,从一边的架子上抽出一条干净的浴巾披到祁飞身上,“不管你遇到了什么,发泄完了就行了,别老是揪着不放,那样苦了自己还没人知道,多亏?”
祁飞身形一僵,微微垂下眼,濡湿的发尾贴在脸上,有冰凉的水珠顺着侧脸蜿蜒而下,分不清是冷水还是他的泪。
少年站起来转身出去,“洗好了就赶紧出来吧,感冒了还要去买药,我没那么多闲钱。”
“……谢谢。”
少年跨出去的时候,听到身后蚊子一般的道谢声,微微一顿,将身后的玻璃门轻轻关上。
站在浴室门口,木秀微微有些愣神,想起不久前第一次见到里面那人的情景。
那时候木秀刚刚完成一项任务回来,心情还挺不错,提着买来的夜宵晃晃悠悠的往家走。路过一条小巷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的,很熟悉。空气中淡淡的飘散着的,甜美的味道,那是种特别的甜美——带着微微的腥味,血液的味道。
作为一个以收割人命为生的杀手,还有什么,比血的味道更让他感觉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