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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来访(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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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他究竟做了什么!
居然是他将索菲亚推入危险的境地?
万一索菲亚遇到危险……公白飞心慌意乱,在灼眼的阳光下奔跑着寻找她的身影,他知道索菲亚想的是什么,她担心连累到他而避着他,这就是为什么她对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谈,在中途就下了马车。
他必须要找到她,在她遭遇任何危险之前。
人群中温和低沉的对谈,蝴蝶扇动着的粉翅,树丛下怡然晃动着的光斑,洪流中的巴黎在好天气中折射出清澈明净的钻石光耀,在这份名为“生活”的篇章中偶尔也有喘上一口气的间歇,谁都有权利享受温度适宜的阳光。
包括尸体。
警察聚集在造车工厂的后墙处,围着长满刺的树丛商讨。它原本是围墙边的天然屏障,结果有个穿着监工服的人死在了这里。
围栏其中的一根铁栏杆弯曲了,正巧插进了他的咽喉,在他倒下的地方,树丛茎干上又长又尖的硬刺扎得他血迹斑斑,留下了狰狞的死状。这些静静地呈现在阳光下,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凭着巧合落在干涸的深色血迹中。
沙威命令杜辛带人将尸体移出来,几人不小心踢到了树丛内的一只酒瓶,它咕噜噜地滚进警察视野。
杜辛拿起酒瓶晃了晃,里头传来烧酒的声音。
“他死前喝了酒。”一个警察闻了闻死者的口鼻说。
“说不准是酒后的意外。”杜辛随口道。
厂长和监工围上尸体,认出了这个倒霉蛋,他叫艾略特。
“艾略特,他就是那个监工?”沙威蹲下身掰过尸体的脸,将上头被火*药烧伤的红肿展示给他们看,他沉声问,“和卢克的案子有关系的那个监工?”
其他监工突然打了个激灵,仿佛在刺目的阳光下,躲在阴暗之中的野兽将也将视线瞄准了他们。
监工的死亡只被工厂的高层注意到,在警察的授意下,工厂管理人员缄口不言,几乎没有其他人知道这场命案,蒙特维尔的孩子每日所贩的报纸上,也没有刊登出相关的消息。
公白飞连着几天都在寻找索菲亚的踪迹,在走访了她下马车的地点、卢森堡公园、圣母桥下、几处她时常画画的地方,甚至去了卢克的住处后,还是没能获得更多的线索。若李拍了拍公白飞的肩,调侃他是不是用了沙松的药才如此精疲力竭。
“我能不能见米西什塔?”他问。
若李换了脸色,狐疑道:“你干什么要见我的女朋友?”
“我想托她向工人打听索邦住在哪。”
两人在米西什塔下工的出口等她,她看到公白飞后露出紧张的表情,这让陪着他前来的若李十分不解。
她拉过若李,附在他耳朵边上问:“你们来的时候有人跟着没?”
“为什么会有人跟着我们,我们两个只是普通人。”若李大声回答。
米西什塔气得踩了他一脚,低声说:“知不知道这几天有多少人向我打听过索邦,我怀疑里头有雷子,看着不像普通人。”
“为什么警察来找你?”若李大惊。
“还不是因为他和我说索邦是女的?他可能也被盯着呢,你离他远点。我不能和你们多讲话,我走了。”米西什塔警戒地望了望四周,抬脚混入下工的人群。
“米西什塔!”若李冲着那个消失的背影喊。
穿着深红色裙子的人头也没回,若李叹了口气,扭头发现公白飞也不见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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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买吃的和买报纸外,索菲亚连着几日都待在她的房间。她已经将图纸和钱交给了雅克,让他找人订制提纯酒精用的冷凝管和过滤器。暂时没事的她又惦记起公白飞,以前也有一个礼拜不联系的情况,但是在表露心意后一切都变了。
她想他,并且也猜测他是否怀着同样的心情。
上次和安灼拉离开宅邸没告诉他,公白飞生气的样子还刻在她心里,这内疚感堵在心里就像生吞了一整只苹果,忐忑不安的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次如果拖得时间太长,他是否也会像上次那样生气呢?
也许可以穿着女装去见他一回。
索菲亚望望天色,初夏的太阳落得迟,街道还沐浴在金色的余晖中,正当她换完衣服,将枪绑在腿上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在空旷的室内,砰砰声异常响亮。
她愣了会,快步前去拉开了门,门后是亚麻色头发的男子,他的眼底带着青灰,穿着染了灰的衬衫和马甲,呼吸中烟草的味道直冲她鼻腔。
“雅克,怎么这个时候来?”她让他进了屋子,“是定制出了什么状况吗?”
“没什么大问题。有酒吗?”雅克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前几天刚摘了些万寿菊,能泡茶。”
索菲亚探身从窗外的篮子里捡了几朵晒干的橙色小花,七月是万寿菊的花期,街边和公园到处都是这些鲜艳的小东西,她知道它能降火消炎,要是感冒了还能当药喝。
她到门房那取了桶烧滚的热水,尽管能买木柴自己烧,一般不烤火的时候她为了省钱省事都是直接买的热水。
雅克失望地看着杯子里冒着热气的茶:“为什么要喝这种玩意?”
“你的嗓子和你一脸憔悴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索菲亚反问,“还有,我记得你不抽烟吧?”
雅克眯起眼,只勾起了一侧的嘴角,这笑容配合他面部犀利的线条显得有些渗人,对习惯了雅克各种表情的索菲亚而言,它表示他心里正打着什么主意。
“试试?”他把装着烟草的盒子递给她。
“我不想试,”索菲亚正色道,“冷凝管出了什么问题?”
雅克将一口未动的菊花茶搁在桌上,从衣袋里掏出折了好几层的图纸,摊开指了些打造上颇有难度的地方。
他们挨得很近,尤其是雅克侧身指着图纸,而索菲亚又探身去看那地方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肩膀抵着他的胸口,事实上只要雅克抬手,就能完全搂住她。这距离令她不自在,故意往边上挪了挪。
如他所说,图纸虽然有难度,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工匠给出了修改意见,已经画在了图纸下方,他就过来问下索菲亚是否同意这么改。当他解释完工匠的小图时,雅克留意到索菲亚一直躲着自己,几乎绕着桌子挪了半圈。
“躲什么?”他不快地说。
索菲亚尴尬地否认道:“没有啊。”
雅克眉间挤出了不悦的线条,短促地喊:“老实说!”
索菲亚被他徒然增大的音量吓了一跳,别过脸,不看他的眼睛:“你该洗澡了。”
“哈啊?”
“你身上有股女人香水的味道,还有一些其他的……”
雅克侧步到她身后,用手肘绕过她的脖子,这是前几日晚上他险些勒死索菲亚时的姿势,察觉到索菲亚要挣扎,雅克松了力道,赶紧说:“我没开玩笑,从这个角度你能闻到什么,老实告诉我。”
索菲亚喘了几口气平复心情,她贴在他身上,心脏怦怦直跳,多半是被吓得,当然也有其他原因。雅克似乎还穿着那晚的衣服,粘上了脂粉味和女人的香水味不奇怪,但是更多的还是……
“酒精味,灰尘味,烟草味,嗯……”她红着脸回,想起雅克那晚和妓*女在隔壁房间挥汗如雨,他身上自然还带着……
“还有?”
“男……男人的味道。”她红着脸说。她不知该怎么形容这股由荷尔蒙,汗水和其他什么在温热的身躯下混合出来的味道,这令她想起公白飞在吻他时,他呼吸与身躯的味道。每个人的体味都很特别,但男人身上的气味与女性身上的馨香又是另一种程度的差异,那是大地与植物的区别,是酝酿着风暴豪雨的夏日与舒爽暖春间的不同,是一瞬间就能被异性识别出的差距。
索菲亚领悟到什么,拎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她从未往这上面去想,会不会有人怀疑过索邦的性别?她与人有亲密接触吗?
要是有人知道她是女性呢?会不会有危险?
雅克骂了句脏话,松开索菲亚径直走到了盥洗室,他看了眼坐浴盆,出来对索菲亚说:“我要洗衣服再洗个澡,带我去提热水和木柴。”
“为什么要在我这里洗?”索菲亚大惊失色。
“没时间了,我要防警犬和鼻子像警犬的人。”雅克回。
“你做什么了要防着警犬?”
雅克独特的笑又覆盖住了他的脸:“我杀了门房,还不够吗?”
谢谢清远的营养液!!~~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来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