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急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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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两个人影出现在楼道口，沙松和公白飞把他送上阁楼的办公室，从角落拖出一张桌子，铺上白布，将煤气灯拧到最亮，紧张的气氛蔓延满了整个房间，每个人的动作都迅速果断。
公白飞扶安灼拉在桌上躺下后，连行动有些迟缓的马白夫老爹，也用最快速度把沙松示意的工具箱拿了过来，纱布，小刀，镊子，纯度略高的威士忌在另一张小桌子上一字排开。
索菲亚看了一眼，顾自打开威士忌闻了闻。
他们是否拿威士忌来消毒呢？
此刻沙松扯了很多新纱布，公白飞接过就用力按住伤口，前者抄起一把剪刀沿伤口剪开了安灼拉的坎肩和衬衫，露出血淋淋的肩膀和胸口，又脱出自己的大衣和几块毛巾全覆盖在他身上用作保暖。
血已经凝成了血块，流得不那么快了，随心跳潺潺地渗出。公白飞的手很快变得腥粘不堪，按压时，那些被软布吸收、依旧温热的血随着指缝溢了出来，他不是没有解剖过尸体，但是这具活生生的身躯所带有的温度却让他不自禁地颤抖。
“骨骼没有错位，伤到了小动脉，先止血。”沙松说。
等公白飞的手臂因用力而发麻后，总算止了血，索菲亚把铁锅的水倒尽，端了锅到手术台前。马白夫老爹对医学方面的东西并不懂，就承担下继续研究植物汁液的任务。
安灼拉的脸色惨白，眉头紧拧，额头上一片冷汗，被浸湿的金发毫无生气黏在脸上、散落在桌子的白布上，尽管如此，过多得失血和剧烈的疼痛并没有磨灭他高贵的气概。
约瑟芬细心地帮他擦掉脸上的汗，又对这几小时前还在阳光下神采奕奕的人发起了楞。
因为那样一篇演说，有人想暗杀他。
“取子弹吧。”沙松观察了一番，快步走向房间另一边的柜子里拿出棕色小瓶，倒了一杯威士忌，又用一只金色的勺子取出些黑色的东西。
“这是在干什么？”索菲亚闻到了杯子里的酒味吓了一跳，他已经把它混到酒里，抬起安灼拉的头示意他喝下去。
“这是止痛用的。”公白飞解释。
“叫什么？”
“鸦*片。”沙松观察伤口时略不耐烦地答道。
“没有麻醉剂吗？”
沙松专注着手上的事，而公白飞则反问：“麻醉剂？”
“一种注射入体内让局部失去知觉的……”索菲亚突然想到也许这种东西还不存在。
“你该不会是对一些情节夸张粗制滥造的科幻小说深信不疑吧。”约瑟芬抬眼，对她说。医生有医生的骄傲，是不允许连鸦*片镇痛都不知道的门外汉指指点点的。
索菲亚没有吭声。
当沙松用高度的白兰地擦了手后，正准备用手指探入伤口摸索子弹的位置，索菲亚背上的寒毛已经根根直立起来，慌忙地背过身去。他听到安灼拉颤抖得抽了一口气，但没听他喊叫出声，约瑟芬却清晰地看见了对方脖子上鼓出的蓝色静脉，以及狠狠拽着床单的手。
血随着沙松手指的抽出喷涌而出，他快速的用镊子伸入弹孔，约摸一分钟，便夹出了子弹，然后缝合伤口，缠上绑带，安灼拉陷入了半昏迷中，浑身都是凉了的汗水。
趁着夜色，沙松和公白飞做了一副担架，将他暂且安置在圣雅克街15号的那幢老房子里，由公白飞代为照看。
在一脸疲惫的沙松和约瑟芬回去之后，索菲亚站在公白飞的房间里，看看他，又看看安灼拉。
她烧了水，公白飞帮安灼拉洗干净了血迹，找了条毛毯叠盖在薄被上，他已经在唯一的一张单人床上睡着了，如果不是有胸部的起伏，难以想象一个人可以失掉那么多血，甚至连皮肤下血管内的都榨干后，依然能够活着。
在她的脑子里总有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自己没有出现，安灼拉会不会以这样的情形认识公白飞。
或许自己在出现的那一刻，就间接地改变了全部的轨迹，未来革命的结局是否也会改变，他们能够在街垒战下生还吗，能在硝烟散尽前回到家吗？
未来太过远大，她不敢想，甚至不知道自己存在于此的意义。
“你说是那些教士干的？”公白飞手上一边忙，一边极为诧异地问，在实验室的时候光顾着救人，难以想象几个人居然都忘了问这事情的始末，还是在回来的途中听索菲亚主动提起的。
“嗯，就连警察也认识他们，我不敢想象法庭会对那些教士处决得公正，而且真正为人权奋斗的人，连活着和讲话的自由都被践踏，甚至都无法报案。”被打断思绪的索菲亚恢复了会情绪后才说：“安灼拉的同伴说，违抗民意，那么国王将受到惩罚。”
暴风中的巴黎混淆成迷离恍惚的暗影，处处都是不安定的狂暴声。圣雅克街一幢老房子里的烛光在黑暗中中隐隐闪动。
“如果人民无法获得上一次革命承诺给予他们的权力，如果他们继续生活在恐惧里，你说的革命一定会来的！”公白飞望着脸盆里的血水，在烛光下细碎地反射出深红色的光，而没被照射到的地方，则是一片黑暗，仿佛从高处望向一口深不见底的井。
流血是必然的，但是他憎恨死亡。
“那你会去吗？”索菲亚的声音响在房间内，因夜晚的寂静而格外清晰。
公白飞看向索菲亚，她帽檐下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你会去为了你理想的国度迎向死亡吗？”她再问。
脸盆里的水渐渐恢复平静，烛光跳跃着，把公白飞的脸照得阴晴不定。
“会。”他说。
索菲亚得到了意料中的回答，而这时，公白飞向索菲亚靠近了一步。
“你会吗？”
“革命的精神能用死亡来传递，”索菲亚没有眨眼，看着公白飞说道：“但文明的建设却要靠活着的人们去进行。”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急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