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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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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澈猛然从一个噩梦中挣扎出来,梦中她被一个黑暗中的怪物追赶,拼命奔跑着,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那怪物的阴冷气息几乎令她窒息。直到她被逼至悬崖边缘,最后纵身一跃,身体在半空中坠落,恐惧与绝望伴随着她下坠的瞬间彻底淹没了她。
陌生的环境令她瞬间绷紧全身肌肉,房间布置简单得近乎冷清,就像主人一样拒绝与这个世界有太多牵连。她心跳加速,所有这些陌生的环境令她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手机,脑中隐隐浮现昨晚的混乱画面:酒吧、陌生男人靠近的阴影……她的脑袋像被巨锤砸了一下,疼得几乎无法思考。就在这时,沙发旁的高大身影无声站起。
“谁?”她厉声喝道,像一只全身炸毛的猫,目光如匕首般刺向那个男人。
男人揉了揉眉心,慢条斯理地站直了身体,低沉的嗓音从昏暗的角落传来:“你终于醒了,要喝水吗?”
熟悉的声音让林星澈微微一怔,随即目光一凛,死死盯住他的脸。片刻后,她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与讽刺:“西装暴徒?真是哪里都有你啊。”
沈放的眉头微微挑了挑,语气依旧平静:“我叫沈放,是警察。”
林星澈一怔,随即冷笑了一声,像只炸毛的猫,目光戒备而锐利:“警察?这么好心?不报警、不送医院,反倒带我回你家?沈警官,你这‘职业精神’,可真让人怀疑。”
沈放目光一冷,直视她,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你昨晚被人下了药,失去意识,被几个醉鬼围住。如果不是我及时带你走,现在的你,恐怕已经躺在急救室了——或者更糟。”
林星澈皱眉,记忆中零碎的片段涌现,让她心底隐隐发寒,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她冷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不去医院不去警察局直接带回家?这就是你警察的职业修养?”
沈放的脸色更冷了一分,语气依然平静,但带着一丝隐隐的压迫感:“医院?你昨晚的状态,一旦送去医院,警方会立案调查,媒体可能会跟进报道。你真的想让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林星澈眯起眼睛,盯着他的脸,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信:“所以,你是为了‘保护’我,才把我带回来的?沈警官,你这个理由,未免太冠冕堂皇了。”
沈放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目光冷峻,声音低哑却坚定:“我救你,是因为我是警察。这是我的职责。至于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
话音未落,林星澈已经抓起床头的玻璃杯,劈头盖脸地朝沈放砸去。玻璃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沈放目光一凛,身体条件反射般侧身闪避。
“哐啷!”玻璃杯在墙上炸开,碎片四溅。
“你疯了?”沈放低吼一声。
林星澈趁他闪避的一瞬间,直接朝房门撞去。但沈放反应极快,几个大步便挡在了她面前。他刚伸手想制住她,却被林星澈猛地扑上来,狠狠咬住手腕。
“操!”沈放吃痛,条件反射地松手,“你属狗的?”
林星澈抓住这个空档,抄起桌上的档案夹猛地朝他脸上砸去。沈放迅速抬手挡下,却没防住她接下来的膝击,朝着他的裆部直冲而来。
沈放立刻后撤一步,险险躲开,眉头紧锁,语气里多了一丝压抑的怒火:“你有病是不是?!”
林星澈根本不理会他的质问,动作凌厉地再次扑向他。桌上的文具、文件夹甚至椅子都成了她的武器,随手抡起就朝沈放招呼。她的攻击没有章法,却带着一股狠劲,每一招都直指要害。
沈放一边格挡,一边观察她的动作。他能看出,这种打法不是训练场上的招式,而是街头厮混的本能反应,凌乱却凶狠。他试图出声制止:“林星澈,你冷静一点!”
“冷静?”林星澈冷笑,目光狠得像要吃人,“你把我带到这种鬼地方,还让我冷静?”
沈放的眉头皱得更紧,声音里多了一分压迫:“这是我家!我是警察,你再动手,就是袭警!”
“袭警?”林星澈嗤笑,脚下猛地一踢,一张椅子被她踹向沈放,“你不是说我随时可以走吗?现在又拦着不让?!”
沈放轻松闪过椅子,语气更冷:“我拦你,是怕你摔死在楼梯上。”
话音刚落,他抓住破绽,迅速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牢牢控制住她的肩膀,动作干净利落,将她压在了墙上。
“冷静点!”沈放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威慑,“再胡闹,我真送你去局里。”
林星澈疯狂地挣扎,试图用后脑勺撞向沈放的脸,但被他及时躲开。她的声音里满是怒火与讥讽:“送去就送去!老娘在街上打架的时候,你还在训练营学规矩呢!”
沈放眉头微挑,语气里透出些许不耐:“确实,你的身手是打出来的,不是练出来的。可就这水平,也不过如此。”
他缓缓松开她的手腕,退后一步,保持着足够的戒备距离:“现在,你冷静下来了吗?”
林星澈揉着被抓疼的手腕,目光如刀般盯着他,心中迅速权衡对策。她缓缓抬头,脸上的凶狠稍微平息,语气却依旧带刺:“沈警官,看来你是吃定我了?可惜,我还没输呢。”
她目光一转,瞥见桌上的手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林星澈故意放松肩膀,装出疲惫的样子,语气变得无力:“好吧,我不闹了。”
沈放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松,但依旧保持警惕:“最好是这样。”
就在这一瞬间,林星澈突然猛地向左扑去,假动作引开沈放的注意力,而后迅速矮身滑向右侧,一把抓起手机,扯断充电线后转身朝门口冲去。
“站住!”沈放厉声喊道,迅速追上。
林星澈一脚踢开门,冷风扑面而来。她几乎是凭着本能飞奔下楼,耳边是沈放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林星澈!”沈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隐隐的怒火,“你这样跑很危险!”
“那就别追!”林星澈头也不回地喊道,脚下更快,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她的脚踝险些扭到,但她根本顾不上,只想着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
沈放的脚步越来越近,语气低沉却夹杂着一丝恼怒:“你是嫌自己摔得还不够惨?!
她充耳不闻,继续狂奔,终于冲到一楼。她推开防火门跑出单元楼,寒冷的空气瞬间灌进肺里,呛得她剧烈咳嗽。街道上行人寥寥,晨雾尚未散去,雾气像一道屏障,将她与后方的危险隔开。
她头也不回地往最近的岔路口跑去,心跳快得像擂鼓,仿佛下一秒沈放就会从背后冲出来。拐过两个路口后,她终于躲进一条狭窄的小巷,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气,双腿发软,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样。
冷风从巷口灌进来,裹挟着刺骨的寒意,钻进她单薄的毛衣里。她冷得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把手塞进裤兜,动作却牵动了手腕上的纱布。
林星澈低头看着手腕,隐约感到刺痛。不知为何,她感到一阵烦躁,甚至想把这圈绷带扯下来。可指尖刚触到那细密的棉布,她却停住了。心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最终放弃了这个冲动的念头。
她的手无意间碰到了裤兜里的东西。指尖一阵刺冷——那是一叠钞票。她愣了一下,把它掏出来一看,两千块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
昨晚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这些钱……是她昨晚在赌场赢来的。她后来已经昏昏沉沉,根本不记得那几张钞票最后去了哪里。按理说,在昨晚那种混乱的情况下,这些钱早该不翼而飞。
可它却完完整整地躺在这里,就像手腕上的绷带一样,无声无息却又真实地提醒她,有人替她守住了这一切。
林星澈死死盯着手中的钱,胸口莫名有些发闷。她本该为这些钱感到庆幸,但此刻,却只觉得它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沈放的眼睛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那双冷静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轻而易举地穿透她所有的伪装。
她停下了脚步,心中莫名一阵发慌,终于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可能是真的错怪他了。”
林星澈一路狂奔,穿过晨雾弥漫的小巷和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直到眼前出现一间简陋的小馄饨店,她才终于停下了脚步。招牌上“福来馄饨”四个红底白字已经有些斑驳,像是经历了岁月的洗礼。
门前摆着几张老旧的塑料桌椅,清晨的阳光洒在桌面上,染上一层温暖的橙色。一阵熟悉的汤香味从店内飘出,空气中弥漫着家的味道。
她站在门口,大口喘着气,额头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推开门的瞬间,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清晨的静谧。
“上楼也不说一声。”低沉的声音从后厨传来,带着些许疲惫,却不容忽视的威严。
门帘被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林星澈抬头,看到父亲的身影,不由得微微一怔。
林建中身材高瘦,削薄的肩膀撑起围裙,显得有些单薄。岁月的刻痕在他脸上清晰可见,原本英俊硬朗的五官因病痛而显得憔悴。眼窝深陷,面色苍白,隐隐透着一种病态的蜡黄。他的嘴唇干裂,鼻梁上架着一副旧眼镜,镜片边缘因油烟熏染略显浑浊。
“爸,您什么时候起的这么早?今天不是说不用开太早吗?”林星澈努力换上平日里轻松的语调,掩盖住自己的慌乱。
他目光扫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馄饨店哪有不早起的道理?今天有熟客预定了外卖,我得早点准备。”他说着,把汤勺随手搁在柜台上,目光落在她微微发红的脸上,“你这是……跑了步?”
林星澈下意识地躲开他的目光,装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嗯,早晨空气好,跑一跑醒脑。”
“跑步还穿成这样?”林建中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几分洞察的意味。他打量着她单薄的衣服,又瞥了一眼她放在膝上的手。
林星澈强迫自己镇定,抬头露出一个笑:“爸,别这么认真行吗?不就是跑了两步,您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林建中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最终没有多说,只是解下围裙放在柜台上,语气淡淡地开口:“既然醒了,吃点东西吧,馄饨马上就好。”
“两份鲜虾馄饨带走。”
林星澈在客人中间穿梭,动作利落,声音爽快。碗碟的碰撞声、风铃的清响,以及馄饨的香气充斥着整个店铺,仿佛是烟火气的包裹,却掩盖不住她眼底的疲惫。
昨夜的记忆如同断裂的胶片,不断在脑海中重现——冷清的房间、陌生的氛围、沈放平静的眼神,以及那股难以言说的安全感。她的心思乱成一团,越是试图忽视,脑海里那双深邃的眼睛就越清晰。
“星星,下午的课你记得准时去。”
林建中在她身旁轻声提醒,声音透着疲惫和虚弱。他的背微微佝偻着,脸色惨白,透析后的手臂还缠着纱布,骨节分明的手正费力地揉着面团。
林星澈看了他一眼,眉头紧蹙:“爸,你先去休息,这里我来就行。”她的话语虽带着些不耐,却隐藏着无法掩饰的关切。
风铃在门口轻轻响起,伴随着一阵冷风。林星澈抬头的瞬间,目光与沈放撞个正着。
他站在门口,逆光而立,身材高大,却又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林星澈浑身一僵,飞快别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继续低头忙着招呼客人。
等最后一位客人离开,林星澈终于转过身,目光冷冷地落在沈放身上,语气透着疏离:“你来干什么?”
沈放走进店内,将手中的手机举起:“还你的手机,也顺便拿回我的。昨天你拿错了。”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林星澈垂眼看了一眼,果然是她的手机,昨晚混乱的片段闪过脑海,让她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她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挑眉冷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说了,我是警察。”说着,沈放掏出自己的警官证递给林星澈。
林星澈盯着沈放递过来的警官证警徽下沈放的照片出奇的英俊,嘴硬道:“那又怎样,谁知道你们警察安的什么心。”她语气带刺,眼神戒备,但说这话时,原本紧绷的肩膀却不自觉地松了下来。
沈放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包括给你包扎手腕,保管赌资的‘坏心’?”
这句话正戳中她的心事。林星澈的耳根瞬间发烫,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绷带,那整齐的包扎像个无声的提醒,让她想起早上心底对他的怀疑。
“那还不是……”她张口想辩解,却发现无论说什么都显得无力。她的耳尖渐渐染上绯红,懊恼和羞赧交织,让她猛地别开头:“总之,我不需要你们警察多管闲事!”
沈放没有急于回应,只是看着她,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他的沉默没有压迫感,却让林星澈更加窘迫。她本以为自己尖锐的话能激起他的反应,哪怕是恼怒或争辩都好,可他偏偏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声淡淡的“嗯。”
“嗯?”林星澈的火气瞬间被点燃,“你就这么应付?”
沈放的目光依旧淡然:“你不需要,我就不多管。”
他的平静让她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攥紧了手,胸口憋得难受,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风铃轻响,沈放的背影刚消失,林星澈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转身收拾桌面,门口又传来一阵熟悉的响声。
她猛地回头,果然是沈放的身影。
“沈警官,你又回来干嘛?”林星澈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却又透着掩不住的好奇。
沈放站在门口,随手将风衣搭在椅背上,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却理直气壮:“来都来了,吃个饭。”
“吃饭?”林星澈被他的厚脸皮气得瞪大了眼,“你当这是饭店?”
“难道不是?”沈放目光扫过招牌,淡淡开口。
林星澈刚想怼回去,门铃又响了一声。这一次进来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嘴角挂着一抹痞气的笑,双手插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沈哥,馄饨铺不错啊,这环境真接地气。”男人一边打量着店里,一边懒散地说道。
“这我同事,任莫言。”沈放语气简短,微微偏头示意任莫言。
任莫言显然不是个安分的角色。他看向林星澈,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随后调侃地笑了:“沈哥,这小姑娘脾气不小啊。还真没见过谁敢这么跟你呛。”
林星澈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只转向沈放:“沈警官,你们警队的人都这么爱乱跑吗?”
“这不算乱跑。”任莫言毫不见外地拉开椅子坐下,语气轻快,“我们是合理利用时间,执行任务之余,填饱肚子。”
“任务?”林星澈冷哼一声,“真是稀奇,警察连吃个馄饨都能扯上任务。”
沈放没有理会她的讽刺,径直拉开椅子坐下,对任莫言说:“馄饨不错,吃了就走。”
沈放刚放下筷子,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眉头微微皱起,随即接起电话。沈放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轻声应了句:“知道了,马上到。”随即挂断电话。
一旁的任莫言已经察觉到情况,从椅子上站起,活动了一下手腕:“又是那帮人?啧,真够烦的。”
林星澈忙完中午的客人,正准备收拾桌面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随意瞥了一眼,是一条短信。
【我是沈放,晚上下班我来找你,事情还没完。】
她盯着屏幕,眉头一挑,心里腾起一阵莫名的情绪,“还没完了是吧?”她重复着这几个字,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可短信里的语气却让她恼火,这人未免也太理所当然了吧?
她几乎立刻打字回了过去:【沈警官,事情已经完了,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按下发送键后,她抱着胳膊靠在柜台边,心里却开始忐忑起来。这个男人的态度一向让人捉摸不透,她有点担心他真的会不顾她的拒绝。
几分钟后,手机再次震动。林星澈低头一看,屏幕上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不行。】
这两个字让林星澈差点摔了手机。“不行?”她咬牙切齿地念出声,胸口堵得慌。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蛮横!他到底想干嘛?
她气鼓鼓地回了过去:【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消息发出去后,手机却迟迟没有回复。她等了一会儿,忍不住烦躁地放下手机。越想越气,又觉得越气越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