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死灰复燃(二) ...
-
第二章
神教向来与正派为敌,戒备从未这般松散过。
难道是与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来个化敌为友了?而这一切全是那个令狐冲的“功劳”?
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全都是些他妈的伪君子。
只要神教退后一步,那些人只会步步进逼,蚕食鲸吞,神教地盘不保,到最后连这黑木崖总坛根基之地恐怕也难留世间。
这个道理,任我行怎么会不懂?真是岂有此理!
尽管他很久不理教中事务,连教中的钱财帐收都交给他人看管,也从未惧怕过。
因为他知道,只要有他在的一天,“猖狂”二个字轮不到白道来写。
东方不败捂着胸口,只觉愤怒痛苦异常。
可惜眼下他根本没有能力理会日月神教的闲事,也不想管,复仇之事尚虚无飘渺。
神教总坛对他来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如此松散戒备,令他生出另一番念头。
之前他所居之处有许多种疗伤圣药,无论哪一种都对他的伤势有莫大的好处。
还有,他为了练葵花宝典,自己开炉练丹,练就几种对神功有益的丹药,不仅可以增进功力,对受损的筋脉也有一定的效用。
这些丹药对他来说十分重要,所以搁放的十分隐秘。
就算任我行已经毁了他以前所居的花园,却未必能找到这些丹药并一同销毁。
也许,他可以冒一下险。
东方不败潜到大殿,那里空无一人,原本应该出现的灵堂显然并不设在此处。
他没有一丝停顿,继而转到密道口,却见数块重若千金的巨石将密道口遮得严严实实。
虽然他可以运功将这些石头挪开,但若不发出一丝声响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纵然黑木崖戒备松散,却也是相对而言。
崖上护卫该有的巡视绝不会少。
东方不败不得不放弃,当机立断转身奔出了大殿。
听到不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立刻退到一侧,微低下头,全身满是警戒防备。
只见方才坐绞盘上来的怪异组合,正以包围之势领着那华山弟子疾步向前奔来。
东方不败暗忖,莫非华山出了乱子。
……
看来今晚,令狐冲真的在黑木崖上。
突然,被众人围在当中的华山弟子脚步缓了下来,就在经过东方不败身侧不远之时,东方不败听到耳边有声音轻轻地响起,象情人的呢喃,又似一声轻笑,“跟上来,有好戏。”
这句话犹如一道响雷平地炸起,东方不败怔在原地。
待回过神,他凌厉的目光射向那华山弟子,却只看到那些人的背影。
他不假思索紧随其后,心中的骇然难以言喻。
灵堂上。
任盈盈一身孝服,身披着麻衣,脸色苍白,双目通红,少了几分端庄威严,多了几分秀丽温和,显得柔弱无依。
这哪里是一派神教的教主,分明是一个大家闺秀正承受着丧父之痛。
在她身侧,向问天正拿着几本帐薄低声向她禀报。
两人脸色凝重,显然任我行的骤然去世在教中造成的影响不可估量。
东方不败望着灵堂上任我行的牌位,纵然心中早有预感,愤怒过后也不禁茫然。
死了?
任我行真的死了?
他平生的对手,今生的仇敌,这个纵横天下数十载,狂傲自大的任我行就这样死了?
是谁杀了他?
还是象寻常老者一般寿终正寝?
若是白道之人杀了他,那么今日黑木崖的防守绝非如此疏松,气氛也不会如此平静安和。
真是讽刺啊,任我行一生杀戳无数,死的倒象一场笑话。
任我行应该要死在他的手中,而不是这样轻轻松松地阖目。
就如同利剑出鞘,剑锋所指之处,只是一片纸人,被风轻轻吹去了。
东方不败咬着下唇,手里的钢针捏得死紧。
他无声无息地进来,站在门侧,离灵堂尚有一段距离。
低着头将帽沿再压低,默默地望着这一切。
灵堂上只任盈盈、向问天以及几个教众,就算他现在仅剩一半功力,这些人联手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那么,他要大开杀戒了么?
最初的震惊,而后的愤怒,可转眼间心底竟只剩下茫然。
任盈盈衣衫单薄,寒风吹动着衣袂,赢弱的如同一朵在晨风中微颤着沾着露珠的含苞之花。
青春美貌,功成名就,地位尊祟,她还有一位可以为了她不惜冒生命危险的情郎。
在人生如此得意之时,其父任我行竟然死了。
看盈盈尚做少女打扮便可知,这门亲事还未举行。
江湖上自然不比民间,虽说对礼教繁文缛节不屑一顾,可是任盈盈却并非如此。
她绝对会为任我行守孝,至于时间长短便不得而知了。
如果今夜杀了她,那么她这一生便从此了断,含苞的花尚未绽放,便已夭折,岂不是更令人婉惜。
心中的恨与妒忌无情残忍地交织着,逼迫着东方不败使出致命一击。
“启禀教主,华山派风如旧带到。”
“带他进来。”任盈盈的声音有几分沙哑。
东方不败神色一凛。
风如旧!
这世上或者说华山派有这样一号人物么?
千里传音之术这般炉火纯青,可见武功之高亦是深不可测。
传说风清扬武功盖世,偏偏在他神功大成之前便已经隐匿人间,一直没有交手的机会。
这个人也姓风,难道是风清扬的什么人?
这行人走在他之前,反而隔了一段时间后至,显然方才在另一处再次进行搜身盘察,毕竟日月神教的教主不是那样轻易就可以见到的。
这些教众虽然将这华山弟子围在当中,一直提防,可他们显然不知道这个人只要随随便便一招便可以要了他们的小命。
有好戏看么?
究竟会是什么?
东方不败看着那华山弟子虚浮的步伐,心跳却似擂鼓一般,怦怦直响。
一代高手装成武功低微之辈,究竟是为何?
“在下华山风如旧见过日月神教教主,在下有要事要见令狐少侠,烦请教主告知一声,华山派上下不胜感激。”
远远传来那个风如旧的声音,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东方不败说不上什么,只得继续凝神细听。
“风如旧?华山有你这号人物么?华山究竟发生了什么要事?”向问天毕竟江湖经验丰富,下意识挡在任盈盈身前。
经过岳不群和左冷蝉残酷地拼斗之后,包括华山在内的五岳剑派几乎式微,各自没落。
江湖上的各门各派也纷纷将养声息,可以说,任何时候的江湖都没有象现在如此的平静过,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
“……”风如旧沉吟了一下,目光微转,从守备在四下的教众身上划过,言下之意十分显见,“在下是华山剑宗一派,极少在江湖上露面。但华山如今风雨飘摇之际,气宗剑宗自然摒弃前嫌合二为一,不分彼此。近日华山出了一件大事,还请令狐少侠能出手相助。”
任盈盈红唇轻启,冷然道:“冲哥早已与华山划清界线,华山之事他根本不会理会亦不会管的,你勿需多费口舌,速速下黑木崖,切记绝不可将任教主仙逝之事外传,否则休怪本教无情。”
“那如果事关风清扬风太师祖呢?”
任盈盈抿紧了唇。
她知道令狐冲不仅念旧亦是个热血男儿,对于华山的养育之恩,对风清扬风太师叔的再造之恩是刻骨铭心的。
华山有事他绝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是风清扬有事。
再加上冲哥生性跳脱,让他留在日月神教陪伴自己,终是勉强。
可是眼下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冲哥离开,她没了母亲现在又失去父亲,再加上神教这样的重担压身,教中隐隐又有反对的声音,她很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现在只有冲哥了。
“风清扬老前辈究竟怎么了?”她缓缓地开口,目光却看向向问天。
向问天眉头紧锁,暗自思索近期江湖上的一切动态。
“……”风如旧不言语。
“你也姓风,风清扬前辈是你何人?”
向问天接着发问,然而风如旧还是看看四下教众不言语。
任盈盈向向问天点点头,于是将众人摒退了。
在清冷的灵堂之上,唯站着三个人,显得阴森异常。
东方不败一身教众打扮,虽然站在门首,亦在摒退之列。
他随着众人缓缓退出,正思量着等下怎样再一窥堂中隐情,恰在此时,异变陡生。
只听得一声惨叫,就如同旱地惊雷响彻云宵,却在下一刻嘎然而止。
东方不败立时回头,却见任盈盈面朝大门突兀地站着,表情惊恐中带着一丝茫然。
如此远的距离,旁人或许没有发现,他却清清楚楚看到任盈盈的眉间多了一个小小的红点。
果不期然,就在下一刻,任盈盈象是被什么东西拉着仰天摔倒。
就象落花飘散在尘地上,纯白的、无暇的、无可奈何的。
在任盈盈的身后,那名华山弟子背对着大家站着,竟没有回头看一眼。
而向问天倒在一侧,亦是生死未卜。
这所有一切的发生只在瞬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