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终章·罗斯洛立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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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莱格拉斯他们离开驿站，开启翻越迷雾山脉之旅的时候，瑟兰迪尔不知怎么的又恢复了刚抵达瑞文戴尔时的状态，整天都在睡觉。
远离了人类的村落，精灵们开始在人迹罕至的荒山野林中穿梭游走。虽然他们偶尔也会在荒芜的林地里遇上那么一两个长途跋涉的旅人，不过精灵们的行动速度非常的快，在茂密的林海间行走的他们几乎不会发出声音，人类很难察觉。
那些疲惫而胆大的旅人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他们穿梭过茂密的阔叶林，依靠着岩石沉入梦乡时，曾经有精灵在他们头顶的树枝上奔走而过。
林谷双子多年来都在这一带驱赶猎杀半兽人，对这片大地的路况远比蜗居家园虽然偶尔出门但却连看个地图都能迷路的莱格拉斯要熟悉的多。所以埃洛赫一直都在最前方负责侦查和领路，莱格拉斯自然就排在中间，埃莱丹则负责殿后。迷雾山脉中心地带的林木葱郁茂密，以至于它们有时能令精灵们的双脚一连几天都不沾大地：——那树与树之间的枝桠接壤就是精灵们的路。
为了行动方便，陷入熟睡的瑟兰迪尔经常都会被莱格拉斯揣在兜帽里。最近每天都被逼着跑轮的埃尔隆德不仅身体瘦了一圈，敏捷度也跟着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埃莱丹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父亲时不时就会像荡秋千一样地荡去掀莱格拉斯那里，掀开对方的兜帽往里面看，如此来回反复了几次之后，自己都替父亲捉急的埃莱丹觉得再看不下去了，他干脆地伸手掐住了仓鼠的后颈肉，猛地将其提起。
他把埃尔隆德嗖的一下丢进了莱格拉斯的兜帽里。
毫无防备的埃尔隆德被儿子这么一抓一丢，直接啪的一下砸在了瑟兰迪尔的身上！
“……”
回过神来的埃尔隆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身，并快如闪电地抓着莱格拉斯的兜帽死命往上爬。不过等他爬上了帽檐之后，回过头来往下看的他才发现瑟兰迪尔并没有醒。
……于是他又顺着兜帽的皱褶滋溜溜地滑了回去。
被身后的动静惊动到的莱格拉斯立刻就停了下来，一脸疑惑的他条件反射般地伸手往后，似乎想要抓起兜帽。
埃莱丹抢先一步上前压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了？”
“没什么，我ada又调皮了而已。”埃莱丹笑眯眯放开手。他轻轻拍了拍莱格拉斯的肩膀，半是安抚半是示意地用手指着前方：“别停下，莱格拉斯。你看，连埃洛赫都停下来看着我们啦！”
“……”
队伍经过这个小波折后又重新快速地行动起来。距离山脉尽头越近，森林的覆盖面积就越少。当树木彼此之间的分布距离开始渐渐拉长的时候，精灵们就知道，边缘快到了。
这天夜里，他们选择了一棵极其高大的红杉作为休憩的地点。这棵红杉的高度使它显得如此的鹤立鸡群，连擅长爬树的精灵也不免为此感到吃力。不过等精灵们爬上树冠，往外远眺森林的景色时，一切的劳累似乎也变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夜幕之下，大地之上，自上而下地俯视万物的莱格拉斯发现，那些在森林里弥漫的浓雾交织成了一块巨大的布帛，几乎笼罩了整座连绵山脉的它将头顶照落的星光尽数挡在了外面。
红杉的树冠在微风的摩挲间隙中吟唱着缥缈沙哑的古老歌谣，拥有着上千树龄的它在夜色的映掩下，于星光雾色中浮沉。
当愈发烂漫的繁星将要弥漫整个天际的时候，红杉树底下骤然燃起一簇火光。
树叶停止了唱歌，人类旅者的歌声伴随着摇曳火光，于光影交错间取而代之。
“看来选中这棵树的并不只有我们呐。”
“但他们爬不上来。”
“对于人类来说，这的确很困难。”收回视线的埃洛赫利落地从腰间取下酒壶和酒盏：“不过这很勇敢……要知道，那些讨厌的半兽人不时都会在这条路上出没。”
“但愿今晚不会。”
“应该不会。”
从酒壶里倾泻出来的佳酿使空气变得甜腻芬芳，树冠与树根之间的直线距离也使得它的味道难以在树上与树下之间来回传达。埃莱丹端一满载佳酿的酒盏递给莱格拉斯，不过被谢绝了。
“不了，我的朋友，我不需要。”
尽管这些在酒盏中荡漾着的蜂蜜酒在月色中泛着奇异的光，但比起这个，莱格拉斯还是更爱醇厚的葡萄酒。
半倚在树杆上的莱格拉斯把脱下来的精灵斗篷铺在腿上。他先将两只仓鼠从兜帽中翻出来放到上面，然后从小布袋里掏出一块苹果干塞给那只黑毛仓鼠，“埃尔隆德大人，您知道我父亲是怎么回事吗？”
瑟兰迪尔刚开始出现这种状况时，莱格拉斯非常紧张，但埃尔隆德让他不必担心。只见这只被莱格拉斯信任着的黑毛仓鼠在慢条斯理地啃掉了一块苹果干后靠到了金毛仓鼠的身边。
整天只顾着睡觉都没怎么吃喝的瑟兰迪尔很快也瘦了下来，熟睡中的仓鼠可要比醒着的时候温顺可爱多了。埃尔隆德绕着瑟兰迪尔走了好几圈，最后在莱格拉斯期许的目光下，用有点不是滋味的语气说，瑟兰迪尔身上的咒语似乎快要失效了。
——你父亲就快要变回去了。
莱格拉斯猛地怔住，他的手一松，那只储备粮一样的苹果便从他待着的这片树冠上直直地掉了下去。苹果在落下时在风声与枝桠间拉扯，发出微妙的呼啸。听到动静的双子连忙拨开了一小簇枝叶往下瞄，他们看见树下那个正在饲弄篝火的倒霉蛋恰好被莱格拉斯手里的苹果砸了个正着。
这位可怜的旅行者连惊叫也没来得及就直接晕了过去，而且还是脸着地的那种，境况十分凄凉。
“喂你没事吧？！”
“咦？！从树上掉下来的苹果？！”
“这不是红杉吗怎么会结苹果……难道树上有人？”
“别开玩笑了，这树那么高……是动物吧……”两名大约是与旅行者一起结伴而行的同伴迅速抬头，人类的视力远远不及精灵，他们只能看见粗壮魁梧的树杆上浓荫如同沉沉黑云盖顶。林谷双子异常慷慨地掏出各自的储备粮：两只苹果。
他们俩一手一个，甩手就往下砸。
精灵扔东西的技术，跟他们射箭的能耐一样，准得要命。
咚咚的两声闷响隐约从树下传来，在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过后，四下重归寂静。
“……这样不太好吧。”
“我们在这里守着就是啦。”
“我们天亮再走。”
“……话是这么说……”
“可惜不能唱歌啊。”
“不然会吸引半兽人。”
“……”
“为了打发我们这无聊寂寞的时光……”
“来跑圈吧！ada！”
……
新月升起的那个夜晚，他们终于来到了罗斯洛立安。
埃莱丹与埃洛赫在踏入森林的那一刻就按捺不住满心的喜悦，开始唱歌，精灵的歌声荡漾在被星光与月色笼罩的森林里。与白日的壮美绮丽相比，夜色下的罗斯洛立安是另一番的神秘美丽。那些高大的梅隆树的灿烂金叶全都被月光渡上了一层柔和的银光，奔流不息的赛勒布兰特河与宁若戴尔河的河水相互交汇。行走在这片一直只流传于幽暗密林的精灵们的记忆与歌谣中的森林大地上，莱格拉斯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像踏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可他足下踏着的土地却明白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这里的土地是那么的松软湿润，每一丝都渗透着草木与花香的清凉空气沁入他的肺腑，使他精神抖擞。夜风擦过枝桠，树与树之间通过浓密的枝叶交织在一起，树木们就在这枝叶相互轻擦的间隙中发出了只有精灵才听得见的窃窃私语。
一直守护着森林的神秘力量将那些远古时代的美丽事物从时光的洪流中剥离了出来，许多在外界早就消逝了的远古事物都在这里重获新生。
倒逆时光般的力量驱逐着一切邪恶之物，当莱格拉斯他们在一处极其靠近宁若戴尔瀑布的绿地上停下脚步，准备原地休整的时候，瑟兰迪尔从狂躁不安的梦境中醒了过来。
一爪子拍扁埃尔隆德凑过来的那张脸，瑟兰迪尔按捺住火燎一样的躁动，手脚并用地往外爬。艰难地从兜帽中探出头来的他与满脸惊讶的莱格拉斯来了个四目相对。
——莱格拉斯，你有把我的衣服带来吗？
——呃，有，不过……
——将我丢进河里。
——啊？
——将我丢进河里。
——但这里的水很冷，ada，你现在是仓鼠，不能碰水……
——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莱格拉斯！
于是莱格拉斯就如瑟兰迪尔所愿，将他抡进河里！
噗通一声！
水花四溅！
亲手将父亲丢进河里的那股诡异的爽感令莱格拉斯忍不住嘿嘿地笑出了声。可是笑过之后，莱格拉斯就后悔了！
——维拉在上！我把ada扔河里了！
仓鼠入河有如石沉大海，那么小的一只小东西，能激起几朵水花就很不错了。尽管这条河的河道并不宽，但仓鼠入水时泛起的涟漪依旧很快地被不断从高处冲刷下来瀑布湍流给掩盖了。莱格拉斯甚至不确定自己将仓鼠抡飞时，仓鼠的具体落水点究竟在哪里。
埃莱丹与埃洛赫一起到森林里捡枯枝生火去了，根据连日来的相处，要是等双子回来再行动，估计瑟兰迪尔会被直接冲出赛勒布兰特河。原本想问埃洛赫借网兜捞人的莱格拉斯立即打消了这个想法。他迅速地脱掉靴袜，解下身上的武器以及行囊。
挽起裤腿的莱格拉斯决定自己跳进河里，亲自把父亲捞上来。
不知何时从兜帽里爬出来的埃尔隆德正迎风而立地站在岸边，用爪子揉着脸的他紧盯着流动的河水的某一处，一动不动。他那么小的一团，又黑漆麻乌的，即使自带柔光，但若是他不出声，连精灵也可能会将其忽略。不过当莱格拉斯准备跳入河中的时候，埃尔隆德制止了他。
“等等，莱格拉斯。”
“……埃尔隆德大人？”
“先别着急。”
“可我父亲他……”
“你看，在那里——”
“什么？”
“啊，上来了。”
河水翻动，一连串气泡慢慢地从河底往上冒。
连眼睛也没来得及张开的瑟兰迪尔在破水而出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出两根手指，将站在岸边的观摩的埃尔隆德弹飞。
“……ada……您……=д=……”
“嗯？”
“您把埃尔隆德大人他……”
“我的绿叶，你这时候不是应该说声欢迎回来吗？”
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双肩两侧，星辉照耀下的精灵，肤色比月光还要苍白。下半身都泡在河水里的瑟兰迪尔缓缓游近河岸，在身体触碰到岸边的同时用力扯掉了几根缠在手腕上的水草。抹了把脸的他冷静地向莱格拉斯伸手：“算了，衣服给我——”
“哦。”还没从冲击中回过神来的莱格拉斯本能地应了一声就回过身去翻行囊，不过翻了两下后他又停了下来，像是回忆起什么重大事件似的，脸色古怪地面向瑟兰迪尔，说: “对了，ada，先前您问我的问题……其实我还没回答完……”
“？”
“先前我想说的是……您现在没有鞋可以穿。”
“……我没指望你会随身带着。”
“还有，如果您长得没那么高，腿也没那么长，那您倒是可以穿我的备用猎装……”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没把您的裤子带来。”
“……”
“所以，ada，您可能会……有些困扰。”后背仿佛像被什么可怕的生物盯上了似的，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背脊骨一路上攀。莱格拉斯猜想父亲的眼神在此刻一定非常可怕。可是，不敢回头的他却勇敢地用手比划着瑟兰迪尔平常的惯穿衣物，声音虽艰涩咬字却清晰地形容道：“我带的是您那天在宝库里消失时穿的那套衣服，就是配深红色外袍的那两件套……呃，不对，我是说，它们的开叉…………唔，反正您是知道的，那件银色长袍是正面开叉，如果没有裤子的话……”
莱格拉斯滔滔不绝地诉说着，那些细节性的描述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绘声绘色。他是那么专心致志地沉浸在自己架构出来的语言世界，几乎忘却了周围的一切。而在莱格拉斯说话期间，瑟兰迪尔的视线不知为何一直都徘徊在水色荡漾的河面上，那眉头紧皱的神色令他看上去就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可惜却一无所获、最后不得不放弃了一样。有些烦躁的瑟兰迪尔突然伸手将散在肩膀两侧的头发尽数拢到颈后，只见双臂撑着绿地的他稍微施力，向上一跃，毫无预兆地出水了。
河水的起落声被淹没在瀑布奔流的响动中难以辨认，被这动静打断幻想节奏的莱格拉斯连忙上前两步为父亲披上衣袍，并在掖着衣角的瑟兰迪尔试图站起身来行走时搀扶了一把。而瑟兰迪尔也没有拒绝这样的帮助，他甚至是下意识地反手握住莱格拉斯的臂膀，以此作为支撑身体的其中一个力量：——由仓鼠的状态恢复成精灵，其中的后遗症，在踏足大地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了。
那是一种力量的短暂缺失，连精灵也对此无能为力，哪怕是王。由于那些往日用以支撑四肢的力量时有时无，这差点让瑟兰迪尔在第一次起身时就直接跪回地上。此前他泡在河里，流水的力量温柔而有力地撑托着他，它们替代了缺失的那部分力量，而现在他上了岸，离开了河水的庇佑，那些负重自然就落回了他身上。瑟兰迪尔试着去征服它们。那种感觉是难以形容的，它类似于突然的感知空白、但又与麻痹或者酥软完全不一样。而且它所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短暂，但却非常麻烦。如果硬要打个比方，那大概就像是一道笔直往下冲刷的水柱在中途突然被什么东西拦截了一下，从而造成断层。无论如何，对于没有尝试过这种变化的人来说，一切语言的描述都只会令想象与现实的距离显得更加遥远，且无比苍白。刚才瑟兰迪尔在河底被水草纠缠住一时脱不开身导致出水的时间拖慢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滑过身体水珠顺势滴落，在草叶上嘀嘀嗒嗒地拍出一段杂乱无章的音符。有那么几秒，或者更久一些，总之瑟兰迪尔确信自己是停顿了一段时间。他在星月的光辉下等待着缺失的那部分的力量回归，直到它们都回来了，然后才缓缓站起，并开始迈步前进的。虽然当瑟兰迪尔真正地站直了，并且十分谨慎地迈出了第一步时的那一刻，他还是明显地虚晃了一下。
长袍的银色拖尾覆盖着绿地上的花朵，手臂收拢紧贴在腰腹，将外袍置于臂弯处挡住了那道令人尴尬的开叉的瑟兰迪尔后退两步，离开了莱格拉斯的搀扶：“莱格拉斯，去把鞋穿上，裤腿拉下来。”
——父亲已经变回来了……
——可我们已经到了黄金森林了，怎么办？
——父亲会要求现在立刻回幽暗密林吗？
……
零零碎碎的杂念纷至沓来，这令莱格拉斯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不过幸运的是，目前还有一个横在眼前的问题急需解决。
“我去找一下埃尔隆德大人。” 像是要缓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尴尬似的，遵从着父亲的意愿整理衣束完毕的莱格拉斯在说完这句话就沿着黑毛仓鼠被弹飞时的轨迹一路向前搜索，速度快得连瑟兰迪尔给予他「不用找了」的忠告也被抛诸脑后。
可惜的是，连绿地附近的灌木丛都仔细地来回搜寻了几遍，莱格拉斯还是没有发现埃尔隆德的踪影。非但如此，当他沿着原路返回的时候，他发现，连瑟兰迪尔也不见了。
“……”
若要论在森林中的行动能力，中土大陆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个种族能与森林精灵媲美。要不是岸边那块绿地上依旧残留着未曾干涸的新鲜水渍与花草被轻微覆过的压痕，莱格拉斯几乎要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身为森林精灵的其中一员的莱格拉斯也尝试过沿着那些弥留下来的气息去寻觅父亲的踪迹，但最后依然徒劳无功：——因为那些微弱的气息在还没完全深入森林的时候就被切断了。
莱格拉斯意识到瑟兰迪尔显然是不愿意把行踪暴露而故意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了。
幽暗密林已经很久都没有与罗斯洛立安有过来往了，时长甚至要追溯到他出生以前的那段岁月开始算起。而对于其中的缘由，瑟兰迪尔总是有意无意地避而不谈。
父亲的隐瞒莫名地令莱格拉斯有些沮丧，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林谷双子从森林里返回也没有丝毫的消褪。
在林中游荡了很久的双子可谓满载而归，只见埃莱丹背着一大袋收集回来的、用网兜兜起来的枯枝落叶，紧跟在他身后的埃洛赫则两手都拎满了东西：他左手拎着三只从林中猎到羽色艳丽的山鸡，右手抓着一把捆起来的有着辛辣香气的鲜嫩植物。两位一前一后地奔出森林的黑发精灵联手将背对着他们坐岩石上往河面丢石子的莱格拉斯围住。
“嘿！莱格拉斯！下来啦！”
“别坐在那发呆了！我们猎到了好东西……火烤起来！”
起身跳下岩石的莱格拉斯拍掉了埃洛赫那拎着山鸡凑在他面前悠晃的手，途中还顺带把那三只被埃洛赫倒拎得晕头转向的山鸡一并夺下：“我的朋友们……我想，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们。”
然后莱格拉斯就将瑟兰迪尔恢复成精灵、埃尔隆德不见了的这些情况说了出来。当然，关于埃尔隆德是怎么「不见了」的这部分，真实的起因都被他含糊过去了。至于后来埃尔隆德被弹飞后到底去了哪里，莱格拉斯是真的不知道。对于这番并不完整的说辞，他在说出口的时候就担心埃莱丹他们会不会相信，不过显然他是多虑了。
对于父亲的行踪，林谷双子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他们只是在听到恢复成精灵的瑟兰迪尔撇下了莱格拉斯，孤身一人进入森林不知所踪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请别忧愁，我的朋友。”埃莱丹在一块靠近河边、但植被却异常稀疏的土地上蹲下。卸除背上的袋子的他解开绳口，在倒出一部分的枯枝落叶堆积成团的同时还拔出腰间系着的匕首，削掉了一些多余的草根和石块：“你的父亲……我想，我们刚刚遇到他了。”
“什么？”
“我们在森林里遇到了你父亲。”
“……那我父亲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
“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碰面……不过我觉得我们被发现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埃莱丹神色微妙地顿了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好一会儿他才在莱格拉斯“= =……”的目光注视下接着继续说：“那时我们恰好在森林的北边，一个迷人的地方。嗯，我想你应该知道，在罗斯洛立安，就算是秋季，只要是有梅隆树生长覆盖的地域，地面上几乎没有落叶，有的只是永不凋零的鲜花和青草……那是一处繁盛的橡树林，它的前方是片碧绿的草甸，草甸往前是一连几座的小山丘，那里有着漫山遍野的尼芙瑞迪尔。莱格拉斯，我猜你一定没见过沐浴在月光下的尼芙瑞迪尔！它们是如此的美丽，每朵绽放的花都是一颗闪耀光芒的星辰……”埃莱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一小段枯枝，挥动权仗似的在空中划了弧：“当时我和埃洛赫正一边欣赏景色，一边收集这些小东西。可树木突然间发出的躁动却引领了我们将视线投向南边的梅隆树林……”
“然后你就在那里见到了我父亲？”
“哦是的，的确如此，那可是相当遥远的一段距离。”借着意念释放出魔法咒语，凭空而现的几束火苗缭绕在指尖四周，散发着冷冽的幽蓝。埃莱丹将它们甩向那堆干燥的燃物，舔祗到枯叶的细弱火苗立刻就开始向上窜起，并迅速壮大，不稍片刻便化成了席卷一切的贪婪火焰：“我得承认我们当时甚至不确定那是你的父亲，因为瑟兰迪尔王他实在是走得太快了……快得连我们的精灵之眼也难以捕捉。”
“……”莱格拉斯开始默默地为那三只可怜的山鸡拔毛。
“正确的来说，我们只瞥到了一个银色的残影……我觉得那应该是某种混淆视觉的魔法造成的影响，因为除了风，我实在很难想象连精灵也只能捕捉到残影的生物到底是怎么样的……不过如果说那是你父亲瑟兰迪尔王的话，那么也就不难解释那股不属于罗斯洛立安的森林气息了。虽然它们一闪而过，但存在感很强烈。”尽管肥嫩的山鸡被好友抢走，埃洛赫也并不在意，因为莱格拉斯对于处理猎物的手法和速度一点也不比他逊色。突然插足话题的他边说边将那些摘回来的鲜嫩植物不停地浸入冰凉的河水里来回清洗，让流动的河水带走攀附在植物根部的褐色淤泥：“而且我们还听到四周的树木低声说，尽管你父亲瑟兰迪尔王不是这座森林的主人，但它们都愿意为你父亲指引道路和掩盖行踪……所以，你放心好啦！”
“那埃尔隆德大人他……”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洗净那些收集回来的鲜嫩植物，埃洛赫哼着欢快的小曲回到埃莱丹的身边，不用交流，后者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了个位。快乐地搭起烧烤架的兄弟俩用同样欢快的语调异口同声地说：“只要ada他不被罗斯洛立安的雕鸮抓走就行，呵呵。”
……
……
……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终章·罗斯洛立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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