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若梦》萧紫竹

10、第十章 正面相对

　　婉然和敏儿象往常一样，下了课后便来到学校的食堂用餐。
　　但是，往日里用餐人数不多的食堂，今天却意外的热闹。
　　敏儿好不容易排到了队，伸头向里面看了看，一脸兴奋：“哇，食堂里难得有这么好的菜啊。大伯，我要那个……”
　　捧着买好的饭菜，敏儿心情愉快地向婉然所在的位置走去。
　　“婉然，你看……今天的菜多丰盛啊。我们也累了半天了，该好好补补，呵呵……”
　　看着敏儿这么开心，婉然附和着笑了笑。但筷子拿在手上，好久都没有动。
　　她不是不喜欢这些菜，而是根本没胃口。
　　犹豫了一会，她还是伸手夹了一块鱼肉，刚放到嘴边，一股浓浓的鱼腥味刺激着她的胃，感到阵阵恶心。
　　慌乱中，她扔下筷子，拼命将嘴巴捂住，不让干呕的样子表现出来。
　　“婉然，你怎么了？哪不舒服么？”敏儿见她这个样子，微微皱起眉头。看她最近都怪怪的，胃口也不太好。对了，好象很久没有听她说来例假了，莫非……是怀孕了？她接触的男人并不多，难道……难道是研少爷……
　　敏儿也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心里慢慢地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没事，我最近……有点胃疼。”婉然勉强微笑，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应少，这菜……还合胃口么？”食堂的管事恭敬地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卓辰他们的位置是靠边上最不起眼的角落，一般上，别人都不会注意到这边。
　　他选了这个地方的原因是，他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婉然所坐的地方，而她，又不会看到自己。
　　卓辰用手指抵着下唇，目光注视着前方一动不动，淡漠的眼神中透出让人不易发觉的忧郁。
　　管事久久得不到回应，只得尴尬着站在那，额前冒出了冷汗。
　　敏研浅笑着向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在他转身的时候，敏研看似不经意地自语了一句：“这菜的味道，还挺不错。”管事刚迈出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来，感激地向敏研微微鞠躬，接着走起路来显得更加的有精神。
　　慕容宇慢悠悠地转着手中的杯子，看了一眼卓辰认真专注的侧脸，疑惑地开口：“应少，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难道是我好久没来学校，突然多了什么美女不成？”他也伸长了脖子，向着卓辰眼睛所看的方向拼命寻找着。
　　“没有啊……”
　　“老大，您在找什么呢？”慕容宇的手下这时正好拿着水果回来，听自己老大这么一说，也拼命帮着找。
　　“唉唉，钱奕，你在这里瞎搅和什么……去去去……一边凉快去……”什么也没找着的慕容宇白了他一眼，夺过他手中的水果闷闷地吃着。
　　“应少，我那儿最近新到了一批新款电子芯片，有没有兴趣？”慕容宇见他仍旧一副看得入神的样子，便故意挑了个话题想引起他的注意。
　　“ 我对□□货物可没兴趣。”卓辰头也没回，直接给了他回答。
　　讨了没趣的慕容宇对着在一边撇嘴偷笑的敏研做了个鬼脸，一声不吭地吃着自己的东西。
　　突然，卓辰一直毫无表情的脸上浮上了一屡担忧。他慢慢垂下手臂，眼底的忧色越来越深。
　　“我去下洗手间。”话音未断，人已经离开了座位直直向前走去。
　　“唉……应少……你好象方向走反了……洗手间在这边……”慕容宇傻傻地用手指着左边的门，但卓辰已经走远。
　　敏研的目光随着卓辰的背影飘远，嘴角浮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刚才，他也看到了，婉然捂着嘴匆匆离开座位跑了出去。也许，真正的大麻烦来了……

　　婉然趴在水池边，将刚才吃下去尽有的一点东西全吐了出来，接着就开始干呕。她渐渐哭出声，感觉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
　　指甲狠狠抠着水池板上的大理石，指甲断了，断得较深的隐隐渗出了血丝。十指连心的痛使得她感到阵阵晕眩。但是她已经分不清，这钻心的痛，是由手指带来的，还是自心里产生的。
　　哭得模模糊糊中，突然觉得上方出现一片阴影，还没等她抬头看，一个人已经蹲在了她的身边，接着一块镶着金边的白色方巾递到她面前。
　　方巾散发出的清淡薄荷香味是那么的熟悉，她记得。
　　她猛得站起来，急急向后面退了几步，但却已经抵到了水池边，无处可退，只能偏过头站着。
　　卓辰慢慢站起身，冷冷的眼神看着她时荡漾起一澜微波。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只是走过去，用方巾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渍和嘴边的污渍。
　　婉然朝左边移了移，很自然地避开了他的手。
　　卓辰放下手，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眼神复杂：“你……是不是怀了我的孩子。”语气是那么的肯定，但也带着一丝不易发觉的紧张。
　　该来的事实总要面对。
　　“是！”
　　听到肯定的回答，卓辰的嘴角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眼中明显地露出浓浓的喜悦。
　　但婉然没有看见，因为她自始至终都偏着头，没有看卓辰一眼。哪怕是一眼，也许她接下去的那些话就不会这般理所当然地说出口了。
　　“不过，请你放心，我会尽快解决掉的。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他不应该存在。请不用担心他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是不是麻烦，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她的话让他心里觉得很痛。
　　身侧的手渐渐捏紧，眼神也慢慢变冷。
　　卓辰抬起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
　　婉然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抬眼时正好对上了卓辰想吃人的眼睛。她愕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捏住下巴的手渐渐松开，但卓辰的声音冰冷得象是从冰窖里发出来：“他是我的孩子，你没有权利单独来决定他的生死。我，决不允许！”
　　婉然瞪大了眼睛，惊恐得仿佛看到了鬼，她捂住耳朵慢慢后退，流着眼泪向他吼道：“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并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就连相遇也只是一个错误。我为什么必须要为一个我不爱的人生孩子！我不要！绝对不要！”
　　她转身跑，现在只想远远地躲开他，可是脚上穿着的高跟鞋不允许她跑。她就把它脱下来拿在手上，就这样光着脚向寝室跑去。
　　卓辰刚追上几步却停了下来，全身的血液仿佛全在向上涌，胸口生闷地发痛。风吹起了衬衣的一角，拿着方巾的手指慢慢松开。方巾掉落在了地上，随着吹起的风飘到远处。

　　走廊的柱子后面，隐隐闪出一个人的身影，她的唇角挂着无法揣猜的笑。
　　实在是没有想到，婉然竟然会有了应少的孩子。两个平时从没有碰过面的人竟然会有了孩子……
　　她觉得这件事十分的可笑。
　　无声的笑中也透出了淡淡的嫉妒。
　　当她正准备离开时，却意外的发现另一侧的走廊上也站着一个人。
　　那人也看到了她，先是一愣，随后一抹琢磨不透的笑浮上眼中。
　　两人静静地站着看向对方，蓦然间，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