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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节 ...

  •   第四十三节

      展昭眼尖,从角门与花木的缝隙里瞧见包拯的身影,欢喜得叫了一声包大哥,公孙策循声出来,穿过角门下了几个石阶,脚下虚浮,膝盖以下知觉刹那全无,公孙策直直的朝前倾倒,惊得小蛮叫出声来。

      幸而包拯早瞧见他,一把将他搀住,急道:“公孙,你这是怎么了?”

      公孙策自己也吓一身冷汗,好在那种双腿消失的感觉只有那么一瞬。他定了定神,心中已是了然,潜藏在身体中的那些寒毒早已经渗透了自己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发展且壮大。不论如何服药,如何输入真气助走血脉,都阻止不了那寒毒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蔓延。而自己则是那滔天巨浪中的一叶舟,随时就会有灭顶之灾。

      “没什么,脚滑了一下。”公孙策惨白的脸和冰冷的双手告诉包拯他的情况很不好,包拯只觉得一阵揪心,道:“公孙,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好生养着病。”

      公孙策苦笑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这病怕是...没那么容易好的。”本想说怕是好不了的,又怕包拯他们担心,只好噎了回去。

      展昭道:“公孙大哥你别担心,据我所知,庞统许多日前已经命手下从宫里宫外招了一大批堪称国手的大夫日夜兼程的赶来钦州为你治病呢!”

      公孙策一惊:“他怎得又做这种大逆不道的荒唐事!”庞统行事向来乖张,每每肆意挑衅着皇权,不臣之举在旁人看来等同于不臣之心。庞统与皇帝之间,必然有一场较量,公孙策对此早已心知肚明,只是感性与理性终究是不一样的,每每思及,他的心都会不禁颤抖。

      小狸拍手道:“庞大哥对公孙大哥好,没话说的。”小女孩直白而坦率说话,把公孙策努力想要忽视的感动从心底勾出来。从头到尾,庞统对自己的好从来不加掩饰,他叹了一口气,问道:“包拯,可曾有打听元知州的下落?”

      “元知州!”包拯的眼睛泛了泛,“准确的下落倒是没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呢。不过,多半和李蝶丁丑有关。”

      “我们已经抓住李蝶了。”

      包拯咧嘴一笑:“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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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荷的出现果然让李蝶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接过小荷端来的素面小心翼翼的尝了几根,然后猛一口气吃了个干净,小荷看着平日高高在上的当家主母蓬头垢面状如疯妇,不禁心生怜惜,又端来茶水,伺候着她喝下去。

      眼见日头偏西,屋外霞光满地,并未见任何人在外面,李蝶心中生出微末的一线希望,她猛得抓住小荷的手臂,急声道:“小荷,你放我走,桑家所有的金银珠宝我都给你。”

      小荷触不及防被她抓住,瞧她一脸戾气,心中恐惧,连救回自己的手臂都忘记了,颤声道:“夫人,我...我...!”

      “何必为难一个小丫头呢?”听见有人说话,李蝶循声望去,来人面色黝黑,额头一弯月牙迹,双眼炯炯有神。

      李蝶惊叫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丁丑干的,你别过来!”

      “桑夫人,你且不必如此惊慌,我只想知元知州去什么地方了。”说话的是公孙策,他面色苍白,中气不足。

      “我什么都不知道!”李蝶尖声喝道,她的眼睛偷偷四下里看,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别看了,丁丑不会来救你的,他已经死了。”说话的是展昭,他抱着巨阙剑,站在公孙策身后。展昭话音刚落,李蝶明显的浑身一颤,展昭又道:“你别不信,他挨了两剑又中了庞统两掌,只怕大罗神仙都救不活的。”

      李蝶呼吸顷刻变得沉重无比,好一会才深深呼出一口气,眼中蓄起了一汪泪水,半晌,才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最后一次见元德是在花园的碧水塘边。”语气中已没有初时那么多的恐惧,而多了几丝绝决。

      包拯道:“如今桑家老爷少爷都一命呜呼,桑少爷的命案悬而未决,元知州又失踪,每件事都与夫人有所牵连。元德是朝廷命官,绑架朝廷命官是死罪,如果你将他交出,说不定能让公孙大人网开一面。”说罢朝公孙策抛了个媚眼。

      李蝶却无包拯一般的气定神闲,厉声喝道:“老爷是桑亦礼下手害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其余的事情都是丁丑干的,更与我无关!如今我穷途末路,你就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枉费世人还道你是在世青天,大宋第一聪明人!”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包拯摊摊手,“我是说,桑少爷好歹也是您娘家人,你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他!”李蝶瞪着眼睛顿了一下,道:“他是被女鬼勾了魂!”

      “女鬼?”展昭道:“你何必用这个自己都不信的话来搪塞我们呢。”

      李蝶道:“那个“女鬼”本是老爷的义女,她为老爷报仇也是应该的。”

      “若真如此,那她为何不来找你这个凶手呢?”

      “你!究竟想说什么。”李蝶定定心神道:“老爷的死,公孙大人前次已经分析得很透彻。老爷确实是在房里休息时,亦礼趁其不备用簪子刺死的,那孩子是有些拳脚功夫的!”

      “这个我信,簪子的尖端并不锋利,要快很准的刺穿一个人的咽喉筋络的确不是一个女人的力气可以办到的。”

      李蝶的眼睛亮了一亮,顿时觉得自己如今的境况并未初时想象中糟糕得一塌糊涂,眼前这几个人是讲道理讲证据的酸书生,如今全都死无对证,怎么说全在自己,即使不能全身而退,也不至于落个身首异处。

      李蝶拭泪道:“老爷的事情,我也是万分伤心,怎么说也有这些年的情分在,可是亦礼是我娘家的孩子,我也是心疼他的,而那孩子当真狠心,威胁着要我与他一起将老爷的死做成女鬼索命的样子,不然他便会要了我的命。”

      展昭怒道:“你这般说,可真就是无耻,你与那丁丑的丑事情,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李蝶尖声道:“展少侠,说话做事得讲凭证,可不能信口胡说,诬人清白!”

      展昭一时语塞,包拯拍拍他肩膀道:“即便如此,夫人也是个包庇纵容之罪,而且,”他顿一顿,眼睛四下转了几圈,阴测测的道:“如今元知州下落不明,我们姑且认为他是暂时躲了起来,而他躲起来的目的是什么呢?夫人想过没有?桑亦礼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会死?”包拯如是说着,故意顿了一顿,李蝶心中咯噔一跳,包拯接着说道:“夫人何不多帮我们回忆一下,最后见元知州的细节呢,比如他会不会被谁带走了?”

      “你的意思是元德杀了桑亦礼?”

      “桑夫人,我可没那样说。”

      李蝶却似乎并未听到他说得话,只喃喃自语道:“怎么会,元德身体羸弱又不会武功,他如何杀得了我那个会武功的侄子,必定是那个女鬼干的!”

      “女鬼吗?”包拯转身望望屋外,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那么请大家移步桑少爷的院子,我请大家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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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亦礼的院子许久无人敢进,一股子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院子里没有点灯,只有一弯下玄月在云层后面发出昏蒙惨白的光。

      公孙策领着一行人往院子里去,还特地叫带上了那天第一个看见女鬼的家丁强子。强子年幼,胆子也小,自然百般不愿意,却架不住庞统手里的飞刀。

      李蝶瞪着眼睛看向四周,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不敢走第一个也不敢走最后,展昭小狸却存心想吓唬她似的,二人使个身法就越过她去,将她丢在了最后一个,李蝶奈何不得,只得埋着头走路,却总是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在耳朵里,让她脊背生凉,心惊胆寒。

      未料到庞统会来凑这个热闹,公孙策不敢显露出半点气力不济,强撑着走了一半的长廊,脚下又是一软,庞统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轻声道:“怎么了?”

      “崴了一下。”公孙策淡定的如是说,却分明看见庞统的眼睛里藏了疑惑,他那么聪明,骗得了一次怎么骗得了第二次。

      “你...”庞统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强子惊叫一声:“鬼!”

      众人抬头望去,果然见桑亦礼房间窗户一道忽然白影一现,窗外对着的那棵大树梢上猛然出现一个人形的白影子,树梢纤细柔韧,随风而摆,那白影子在昏蒙的月色下就像一团白色的雾气,也随风而摆,不过一霎,那白影也不见了。

      一切就是一瞬间,展昭小狸都错愕了,公孙策定定神,问道:“这就是你当晚所见的鬼吗?”

      强子抱着脑袋,吓得发抖,迭声道:“是....是....是!

      庞统大步走到窗外,从地上捡起一条长长白绫,白绫自一侧窗户的夹缝中伸出,一头软软的落在矮树丛中。

      这时,那棵闹鬼的大树梢的后面突然转出一个人来,笑问:“公孙策,你可明白了。”

      公孙策心中升起一股无法言语的喜悦,又见到他解答谜题,又见他断案如神,从前那个正直机敏睿智的包拯是真的回来了,完完全全的,如假包换的,公孙策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想我明白了,可是密室之中他是如何下手的?”

      “哎呀,包大哥公孙大哥,你们就别在那边说我们听不懂的话了,刚刚那个鬼,你是怎么做到的!”小蛮在包拯破案的时候总是很兴奋的样子。

      “等我过来告诉你,不过你现在要计时,看我多久能到你那边去。”说罢,包拯就没影了。

      大概半盏茶的时候,包拯才一路小跑到桑亦礼的房门前,他抹抹头上细汗,道:“这桑家的府邸可真是不小。”

      强子虽不是十分明白,却也明白这是一群很厉害的人,要破解女鬼的谜题,他心中依然存着恐惧,颤声道:“这院子依着夜歌森林而建,地方偏僻所以府邸修得很大。”

      包拯点头道:“不错,正是因为依着森林,所以地势也有高低起伏。你们仔细那棵闹鬼的树后面。”

      展昭恍惚记得上次跟着包拯来这边探查时候,仿佛是见到那树荫后是有个屋角的,挠头道:“包大哥,那后面好像是...”不等展昭讲完,小蛮叫道:“是了,那后面是桑矜春小姐住的两层阁楼的露台,昨天我们还溜进去了。”

      “记得不错。”包拯道:“那露台四面的围墙高度想必是能工巧匠精心设计,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从露台却能很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情况。”

      庞统挥一挥手中的白绫,道“那么,你的意思是有人当时穿着白纱衣,手里牵着这跟白绫装鬼?”

      包拯将庞统手中的白绫展臂一舞,白绫翩然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然后就落在地上,从走廊的角度看来,可不就是家丁口中所谓白色的鬼影翩然而出吗?

      “如果要借助白绫来扮鬼,必然要上到这个露台,只需要事先把白绫的一头留在露台上,另一头放入桑少爷的房内,到时候只需随手将白绫一扬,做成鬼影闪现。这院落在桑府地势最高,又是二层的楼阁,即使是在阳光很好的大白天,树荫掩映之间也不是很容易发现有个露台,而桑亦礼出事那天虽然是十五月圆但是云雾密布月光迷离,这样的夜晚若有人站在露台的围墙上面,从这边走廊的位置看上去,人就像是站在树梢之上。所以,扮鬼之人只需舞动了白绫之后,立刻跳上围墙站立片刻,再跳下围墙,看上去就像是鬼魂的突然出现和突然消失。见鬼的家丁定然吓得魂飞天外,断然不可能去仔细查看什么。”

      庞统道:“装鬼一说,我想大家都听明白了,可是桑亦礼是怎么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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