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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节 ...

  •   第二十节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傍晚桑府偌大的院墙再看不出华丽来,剪影中反见绰绰的暗泽。

      公孙策从袖中摸出叠成很小一块的纸张,展开来铺在桌上,包拯,展昭,小狸,小蛮都凑过来,好像在看稀奇。

      “这是什么啊?”小狸用手指戳戳上面的圈圈点点。

      “尸检格录。”公孙策悠然喝一口茶,就见小狸一蹦老远,差点踩了展昭的脚。

      “利物刺破咽喉伤及血管,失血过多而死...意外伤害死亡。”包拯念道,寥寥几字再无下文。

      公孙策说道:“后来我查过,这里所谓的‘利物’是桑老爷子健身舞的一把钢剑。”

      “健身用的钢剑?”展昭奇道:“可健身用的剑虽然也是精钢铸的,却是不开锋的,怎么能割破人的喉咙呢?”

      “确实,有可疑。”公孙策将茶碗一放:“不过我听有人说桑老爷是练家子,用开锋的宝剑也不是稀奇。”

      小蛮皱眉道:“桑亦礼怎么死的还不知道,怎么桑老爷的死也有了蹊跷?”

      “桑家之事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我们,要小心行事。

      “公孙大哥,我觉得,你是不是忽略掉了一个人?”

      公孙策点点头:“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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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丑并不丑,脸颊长而瘦削,两眼也狭长得紧,却很是有神,额前有两屡发软软垂下,脑后的发随意结在一起,气定神闲,盘膝而坐,修长的十指抚着琴弦,一声声都飘渺无际,不可琢磨。

      桑荣曾专门为夫人起一间绣轩,只一面当墙,其余三面都垂着轻纱,其内其外均是一览无余,最初每隔五日夫人都会到这里与丁丑学习刺绣,后来便改成了两日一次,且时不时能听见琴声。

      李蝶拭泪一边啜泣,琴声一起,哭得似乎更厉害了,侍候的下人都识趣的退了下去,四周再无他人之时,丁丑低垂的眼眉抬起,清楚的看见褐色的眼眸中的不耐烦,他两掌突然重重的拍在琴弦上,遂传来几声“当当”嘈杂繁叠的声响,将李蝶的呜咽也吓断了。

      “好了!”丁丑喉咙里低低喝出一声,取过一旁的丝巾轻轻的擦拭着琴身。

      李蝶怨恨的看他一眼,只是不停。

      丁丑将擦好的琴放在台上,将熏香点燃,淡淡说道:“若是高兴就应该笑,痛苦才应该哭的。”腾起的青烟将他面庞都笼了,一张脸朦胧得没有一点表情。

      李蝶甩袖站起,狠狠瞪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慈母哭儿的戏用得着给我看吗?”

      李蝶脸上还挂着泪痕,换了一副愠怒的神态:“他怎么说也是我大侄子,我怎么就不能哭了。”

      “同时也是桑家继承人之一。”

      “你!”李蝶就要发怒。丁丑却朝她莞尔,缓步朝她靠过来,此番情态又觉温柔,将她心中积起的火,吞去了一半。

      丁丑靠近她耳朵轻声说道:“他一死,老夫人也算松了一口气,那小子对这桑家的野心可是半点不掩藏呢。”

      “去你个嚼舌头的,谁是老夫人,谁老了!”他只是靠过来,那气息就让李蝶花了眼,她撅嘴转身,在丁丑胸前一捶:“你可是答应过的,这里的事一了,你得大红花轿迎我过门。”

      丁丑眼中闪过一色幽暗,随即转头,浅浅答道:“这个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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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里,睡梦中的一人突然听见门外淅淅沥沥的声响,怕是下雨了吧?还没想明白,就被媳妇一脚踹下了床:“快,收衣服去!”

      男人只好悻悻下床,揉揉睡梦中的眼睛,朝翻身向内又呼呼大睡的媳妇无声的挥挥拳头,睡时明明是月色姣好的夜,怎么就起了风雨?

      他还是半梦半醒的开了房门,抬头,月亮好好的挂在头顶,别说雨,一丝风也没有,雨声是从何而来的?他惊得一下醒了七分,慌忙转身要回房,那门却“嘭”的一声迎头阖上,差点夹了鼻子。

      夜色中晃晃悠悠一条白影,长长的银发遮住了脸,一点一点从夜色中显现形骸,凄凄惨惨戚戚的鬼哭顺着呼吸扎到内脏,顿时把出的汗都吓了回了毛孔里,连抡拳砸门的动作都僵在了半空。

      “我...死的好惨啊.....”

      “好惨啊...”

      阴森森的声音从脑后传来,一声近似一声,一声强似一声,只觉得下一秒就有冰冷腐化的东西贴上脊背。

      “严仵作...严仵作...”那声音颤抖得让人汗毛倒立,却声声叫的都是自己的名字。男人双腿一软,□□里沥沥有了声响,顺着裤管流下一滩异味的液体,他依然不敢转身,扑通一声跪下了,直叫道:“饶命啊,饶命啊!!”

      只听那声音道:“鬼王说我是自杀而死,当下地狱,我声声喊冤,说是阳间有人做了伪证,如今只要你把实话说与押我来的鬼差,我便可获超度。”

      “伪证?伪证?”严仵作突然像想起什么来,咚咚磕着头:“桑...桑...老爷子!”

      那声音顿时严厉而清晰起来:“快说,不然我便带你去了。”

      严仵作只是磕头,嘴里喃喃重复道:“是夫人的主意,您找错人了...是夫人的主意,您找错人了....是夫人的主意,您找错人了!....是....”

      夫人?

      “我要你把老夫死时情状老实的说与鬼差!”

      严仵作像是上了弦的木偶,只是磕头重复着那一句话,渐渐言辞都不清晰了,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搭上了自家肩膀,惨烈烈大叫一声,仰面便栽倒了。

      他那媳妇终于也是惊醒了,开门一看,月明星疏,万籁无声,自家相公仰面躺在地上,额头裤脚都是一片狼藉,狠狠掐他人中才悠悠醒来,开头一句便是:“是...是...桑老爷索命来了!”

      却不想屋顶上三条人影,看着她将人扶进门内。

      公孙策与小狸一人拎着个大水桶,桶里的水也都倾在了花圃里,展昭一面将头上的银发扯下,一面道:“真是的,都不回头看我一眼,也浪费了我这一身装扮!”

      小狸捂着嘴笑,道:“你还带什么白发,直接用被单把头也遮了,就好了嘛!可更像鬼了。”

      展昭还真的把白布往头上一套,伸长舌头做鬼脸,惹得小狸抡拳要打。

      “好了,咱们回去吧。”公孙策站起身来,脚下斜斜的瓦片发出“哐啷啷”的一声响,展昭连忙拉住他道:“公孙大哥,还是我带你下去吧,免得明早全钦州都知道了,通判老爷夜里到仵作家里做贼。”

      公孙策白他一眼,也不再动了。

      “没想到那人那么胆小,拍他一下就晕过去了。”展昭将公孙策拦腰一搂,与小狸一展轻功,几起几落便在看不见身影。

      公孙策笑着摇头:“胆小皆因心虚,若心中坦然,何惧之有。”

      小狸道:“他这一晕过去可不打紧,就没问着要问的,可算是白来一趟。”

      “对,我要问的确没问到。”展昭将他放下,公孙策轻轻拍平衣衫上的褶皱,笑道:“可我却问到了别的。”

      “哦!”展昭挠挠头:“对,他说‘是夫人的主意。’”

      公孙策点头道:“其一,我此时可以肯定桑老爷不是死于意外;其二,此事与‘夫人’有关;其三,桑亦礼的事与桑老爷的事难脱干系,不妨由此下手。”

      他转头对展昭与小狸道:“你们两个不是说这钦州逛尽了吗,找点事情给你们做,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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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骄阳似火,恐怕说的就是这南方仲夏,四周亮堂的直晃眼,连蝉鸣都显得焦躁不安,公孙策把自己暴在强光下,迎风而立。白皙的脸,雪白的衣裳,几乎已经看不出轮廓来,若不是那一头黑发,他便融进了这片阳光中。

      突听有人骂道:“做了大半年,就给这么几个子儿!”

      院门外转出两个人,都是长工打扮,只听另一人道:“知足吧,你未做满一年,上官府也告不准他的。”

      “少就少呗,保命要紧啊!”他拽拽另一个人袖子,道:“兄弟,你可别不信,小荷亲口告诉我的,老爷死的时候,她也见着白影儿来着!”

      “还当真是猛鬼...”突然发现有人正瞧着他们,心中一惊,立刻就住了口,再仔细一看居然是官老爷,二人便行礼作揖的飞快的跑走了。

      公孙策随即转身回房,包拯趴在桌上,半梦半醒之间直喊热,公孙策将扇子丢给他,便吩咐下人:“将小荷带来,本官有话要问她。”

      不一会随从便领来一个丫头,公孙策定睛一看,那不是那晚被烫伤的丫头嘛?

      那丫头喜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公孙大人怎么知道我叫...叫...小荷来着。”(指,花痴)

      公孙策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只好笑笑,包拯却来了兴致,黑脸在他面前一晃,接口道:“对啊,你怎么知道人家姑娘的名字来着!”

      公孙策白他一眼,将他推到凳子上坐下,顺手塞了一把花生给他。

      小荷不禁掩面偷笑。

      公孙策轻咳一声,正色道:“小荷姑娘,桑老爷死的那天,是谁第一个发现的?”

      “是...我呀。”

      “哦?”公孙策秀眉一扬,这姑娘和两件事情都扯上的关系,是巧合吗?

      “当时的情况,还能记得吗?”

      记得,怎么能忘记了呢?

      “那天,我奉老夫人之命给老爷送茶,走到老爷房前的庭院,见老爷站在天井,摆出一个招式,然后...”小荷的眼中闪过惊恐:“就见着一个白影出现在树笼后面,隐隐约约的看不清楚。”

      “隐约?你家老爷难道不是在天明的时候舞剑?”公孙策眼睑一翻,直盯着小荷,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平日是的,可那天老夫人起的早,叫我送茶的时候,过寅时不久。”想起那白影,她不禁一个哆嗦。

      “后来呢?那白影消失了?”

      “祂...是消失了。”小荷看一眼公孙策,又低下头,公孙策才觉得自己脸上表情过于严肃,笑了一笑道:“小荷姑娘,你觉得你家老爷看见那白影了吗?”

      “应该...”小荷一皱眉:“没有吧?”

      “怎么那么不确定呢?”

      “老爷与那白影站得很近,面对面的怎么能看不到,可是,老爷依旧只是摆着原本的招式,就像面前什么都没有。”说罢,她满眼都是惊恐,颤巍巍道:“老爷是不是那时就已经被勾走了魂啊?”

      “这么说,你家老爷是背对你的?”

      “对啊。”

      “后来呢?你家老爷怎么就死掉了?”

      “我那时心中很怕,就在廊上叫老爷,叫了两声,老爷没听见,我就想走近两步,就听见一声响...老爷直直栽倒了,我吓得尖叫一声,连托盘都扔了!好在...很快就有人到了,然后少爷也来,接着是老夫人,夫人来得迟些,我们只看见满地的血,就都被轰了出来。”

      “一声响?是什么样的声音?”

      “‘梆梆’这样的,像东西落在了地上。”

      公孙策敛眉想着什么,小荷见他出神,偷偷低头,扶着自己那只烫伤的手臂。

      包拯一边吃花生,一边专心听二人对话,见小荷动作,突然就说道:“别挠,会留疤的!”

      小荷闻言一惊,忙把袖子一拽,公孙策回过神来,道:“怎么,还疼吗?”

      公孙策取过药来,道:“你把这药带回去吧,多搽几次。”见着小荷手臂,才不由一惊,见手臂上几个水泡的间隙,都是指甲印子。

      小荷窘的满脸通红,道:“不疼,就是痒。”那些印子显然是不敢挠,用指甲摁出来的。

      包拯眉飞色舞的道:“就是就是,痒比疼难受多了!”

      公孙策心中奇怪,起了水泡,又不是坏了皮肉,若不生肌,岂会痒来着。

      “嗯,很痒,痒的受不了。”

      “应该是热天躁的,明儿我也得出去买药,顺便给你带一副清热散毒的回来。”

      只见门外走进一人,道:“想不到公孙大人对一个小丫鬟,也如此上心呢?”

      三人回头一看,见丁丑大摇大摆的就走了进来。

      小荷一张脸像红透了的苹果,连忙低头退向一边。丁丑打量着小荷,眼中有些意味不明:“怪不得,老夫人找不到贴身婢女呢,原来是到了大人这里。”

      公孙策笑道:“丁先生别见怪,有些问题请教小荷姑娘罢了。”

      丁丑道:“不敢不敢,大人要问话,当然是一等一的大事,不知可有收获呢?”

      “说来说去,都是一个鬼字,也只好自嘲一番了。”又道:“小荷姑娘大概是被吓的不轻,还望夫人还请不要责怪她。”

      丁丑眼眉一挑,道:“没出息的丫头,难道你不知道公孙大人不信鬼神吗?”

      这话到不像是对小荷说的,分明冲着公孙策。

      公孙策摆摆手道:“她不过将见闻都一五一十的说出,并无不妥,我信不信,倒是其次了。”

      丁丑一笑,道:“这就告辞了,老夫人等着她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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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我们得让桑老爷自己来告诉我们真相。

      小狸道:“公孙大哥,桑矜春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展昭道:“公孙大哥,李蝶也并无异常,只是,她跟那个叫丁丑的走的很近。”

      公孙策点点头,道:“我想,严仵作口中的夫人,我已经知道到底是哪一位夫人了。”他用手指轻叩着桌面,道:“小狸,你帮展昭盯着李蝶,离那个叫丁丑远点。”

      展昭,我有另外一件事情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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