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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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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虎帮柴房里,酒汩汩注入酒碗中。
李威蹲下,将一碗酒灌入田田口中,田田被迫饮下,连声呛起来。
李威:“痛快!合老子的脾气。”转向兰兰:“你,也来一碗?”
兰兰气急地扭过头,不看眼前这一幕。
李威笑了:“莫慌,老子一个一个来,保管叫你们俩个服服帖帖。”
田田侧身露出反绑在后的双手,假装有些醉意地抱怨:“这……这么绑着,不好喝……我杨田田今天跟了你,没得花轿,没得拜堂,我们总得喝个交杯酒吧。”
李威见田田微醉,已对她放松了戒备:“好,给你解开,谅你也不能咋样。”他替田田解开绳子。
田田揉了揉手腕,又主动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晃悠悠地举到嘴边,手一松:“哎呀!”
酒碗掉在兰兰脚边“啪”一声摔碎。
兰兰吃惊抬头的瞬间,田田冲她使了个眼色。
李威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抓住田田:“莫耍花样,你已经醉了。”
兰兰在田田的遮挡下,捡起地上的碗碎片握在手中,悄悄割绑住双手的绳子。
田田继续装醉撒酒疯,挡开李威的手:“还……还要喝交杯酒。”
兰兰紧张地盯着田田与李威周旋,咬牙使劲割绳子。
李威不再等待,一把将田田扳倒,摔在柴堆上:“等你成了老子的女人,啥子酒都让你喝个够。”
田田奋力挣扎,和李威扭打。
绑在兰兰手上的绳子断了。
兰兰立刻跳起来,抡起墙角的扁担,狠狠对着李威打下去:“放开!畜生,我打死你!”
柴房门外把守的四个匪兵听到柴房内传出异常动静,似乎还夹杂着李威的哀号。他们有些迟疑地靠近柴房门。
走在最后的一个匪兵抬起头上的斗笠,正是冉天放。他迅速出手,举起柴刀干掉身边的一个匪兵。
前面的两个匪兵转身,一个举刀砍来,冉天放闪过。另一个匪兵准备鸣枪示警,被冉天放飞来的柴刀打掉了枪。
冉天放和两个匪兵搏斗起来。
柴房里,李威见田田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清醒样子,明白自己上了当,怒吼一声,劈手争夺兰兰手中的扁担。
田田捡起地上的碗碎片,当作飞镖袭击李威,和兰兰一起同李威争斗。
门突然撞开,已解决掉门外匪兵的冉天放冲了进来,他飞起一脚将李威踹倒,扑上去骑在他身上怒拳猛揍。
兰兰惊喜:“天放哥!”
田田立刻上前,帮助冉天放制住李威:“兰兰,快,绳子!”
兰兰回过神来,赶紧丢下扁担,把地上的绳子递给田田。田田狠狠将李威捆起来。
李威被绑,大声叫骂:“格老子的找死……唔,唔……”话没说完,被田田用一团断绳塞住了嘴。
田田这才松了口气,喜悦地看着冉天放:“天放哥!”
冉天放激动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田田,谢天谢地,你没事!”
兰兰愣在一旁,片刻,她扭过身:“快走吧。”
冉天放、田田缓过神,分开身。田田:“走,我们快走。”
山寨里突然响起喊声:“起火啦!快救火!”
一缕黑烟从某处升腾上天空,火焰熊熊燃烧。
慌乱纷杂的众多脚步在奔跑。
各处的匪兵们都拎起水桶,匆匆往失火的地方涌去。
田田和兰兰在前,冉天放扛着被套上麻袋的李威在后,他们趁着乱,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
王定远和文孝义带着文家家丁疾行在山路上,突然听见有几声枪响传来。
王定远问文孝义:“是不是虎帮的方向?”
文孝义再一听,仔细分辨:“对,就是那边。”
王定远欣慰:“看来,这个两个女娃我没白教。”
文孝义急切地:“你是说,兰兰她们逃出来了?”
王定远点头:“听枪声已经很近了,快接应她们!”
就在这时,田田、兰兰和冉天放的身影已出现在前方,他们也看见了王定远等人,立刻跑过来。
田田和兰兰惊喜地:“王教官,二少爷!”
文孝义欣喜地看着兰兰:“太好了!我们正要去救你们。”
王定远来不及多话,冲身后一挥手:“隐蔽,挡住追兵!”
文家的家丁们闪进树丛中,端枪准备。
王定远吩咐文孝义:“你带她们走,我掩护。”
文孝义答应:“好。你要小心!”他看见冉天放一愣:“你不是杨家班的吗,你怎么在这里?”
冉天放掩饰:“哦,我上山挖些草药,正好遇到她们姐俩。”
田田、兰兰互相看看,掩饰着,没说什么。
文孝义也没再多说,接过冉天放手中的李威,押在前面,示意田田和兰兰跟上。
田田看一眼走在前面的文孝义,悄声对冉天放说:“我们已经安全了,你莫再跟。”
冉天放点头,握了握田田的手,转身消失在另一方向。
田田目送冉天放,回头一看,兰兰也正在目送冉天放,姐妹目光相遇,心照不宣。
田田低声:“快走。”她拉着兰兰一起跟上文孝义。
虎帮追兵很快出现在山路上。
王定远一挥手,文家家丁开枪射击,与虎帮追兵交火。
三不管岛的凉亭中,仓满把笔墨纸砚摆上桌,推到文孝礼面前:“请吧,文大少爷,立下字据吧。”
文孝礼不动声色:“这不合规矩。”
天弓虎有些不耐烦了:“你还想咋样?我可对你讲,你要不把盐路交出来,两个女娃就是死路一条。”
仓满也出言相激:“文大少爷,两个女娃若死了,罗龙镇的老少会咋样看文家?文家百年的声誉,一枯一荣可就在你手中了。”
文孝礼按捺怒火:“按规矩,立字据就要看到两个女娃毫发无伤。字据立过之后你们就得当场放人,你天弓虎莫要讲你不懂规矩吧。”
天弓虎一笑:“文大少爷,两个女娃在八卦岭,现在可来不及给你带来。只要你把字据写起,我立刻放人。”
文孝礼腾地一下站起身:“空口无凭!”
天弓虎也恼怒地站起:“由不得你提条件!”
双方僵持,再度剑拔弩张。
突然传来田田的声音:“天弓虎,由不得的人是你!”
文孝礼和天弓虎、仓满同时看向来者的方向。
田田、兰兰和文孝义出现在亭外,文孝义把套在李威头上的麻袋一揭,被五花大绑并堵住嘴的李威狼狈地“唔唔”挣扎着。
天弓虎忍不住上前一步:“伢崽!”
兰兰用一把匕首抵在李威脖子旁,威胁地盯着天弓虎。
田田对文孝礼:“大少爷,请让他们立字据吧。”
文孝礼对她微微一笑,赞许地点头。然后转身嘲弄地邀请天弓虎:“请吧。文家是讲规矩的,只要你白纸黑字立下字据,永不再涉足盐路生意,我可以当场放人。”
天弓虎怒“哼”一声,转身到桌前匆匆写下誓约,甩手将笔扔下。仓满拿起,递给文孝礼。
文孝礼审视完誓约,叠好,揣进怀里,冲文孝义示意放人。
被释放的李威快步走到天弓虎身边:“爹,快叫人抓他们!”
田田、兰兰和文孝义已聚到文孝礼身边,田田听到李威的话,恼火地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点掷向李威。
“唔”还想说什么的李威被点心堵了嘴,噎得说不出话来,仓满忙替他拍背,很是狼狈可笑。
田田、兰兰、文孝礼、文孝义忍不住笑了。
天弓虎阴沉地:“别得意,我们走着瞧,走!”
天弓虎转身走出凉亭,仓满和李威紧跟在后。
田田、兰兰笑出了声,文孝礼和文孝义把目光转向了两个姑娘,盘算着。
文太公坐在堂屋的上首,满意地看着堂下众人。
田田、兰兰、文孝礼、文孝义、王定远,文六顺、幺孃,还有其他秀女立在两旁。
文孝礼的目光注视着田田,王定远用手肘轻碰他,调侃地笑。文孝礼笑笑,却面不改色,依旧坦然。
田田目光低垂在思索什么,并没有发现别人的注视。
文太公笑呵呵:“好好好,你们都是好样的,不但人都平安回来了,还守住了文家的名声。”文太公的目光落在田田和兰兰身上,继续:“田田、兰兰,我没看错人啊,你们是我文家需要的媳妇。”
文孝礼和文孝义听了很高兴,众人也看着田田、兰兰。
田田、兰兰却各怀心事。
文太公:“我文家历来赏罚分明,今天的事我一定要重重奖赏你们,讲吧,你们都想要些啥子东西?”
田田不语,兰兰也不好说,她看了看田田。
众人都期待着。
文太公:“莫管,有啥子要求尽管讲出来,田田是姐姐,田田先讲。”
田田终于开口:“太公,我不要啥子东西,只想求太公一件事。”
文太公:“讲吧。”
田田:“我想当那个落选的人。”
文太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想离开文家。”
所有的人都惊着了,大家表情各异。
兰兰也很吃惊,姐姐居然这样直接说出来了,她使劲碰碰田田。
笑意从文太公脸上消失,他盯着田田,走到她面前:“你再讲一遍。”
田田立刻跪下,但态度坚定:“我想离开文家,请太公成全。”
文太公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慢慢开口问:“你觉得文家配不上你?还是文家这段时间亏待了你?”
田田:“不,都不是,文家对我很好,是我……”她停了停,鼓起勇气:“我早已有心上人了。”
大家明白了,文孝礼有些难过和不服,王定远则是担心地看看文孝礼。
文太公又问:“哪家的后生?”
田田执着地恳求:“请太公成全!”
兰兰焦急又紧张,看看田田,又看文太公。
文太公怒意渐浓:“文家几百个年头的规矩,选进来的妹娃只有我文家不要的,哪有妹娃自己要离开的道理?!你也太不拿我文家当回事了,你这是在羞辱我文家!”
田田连忙:“太公您莫生气,田田不敢,只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我不能嫁进文家。”
文太公:“怪不得你考试成绩奇差,原来是要当那个落选的人。兰兰,你也想走吗?”
兰兰见阵势不对,连忙跪下:“不是的太公,您莫生气,我不走,我姐姐也不走,她是……她是一时糊涂讲错话了,太公别往心里去,她不走,她真的不走。”她使眼色示意田田改口。
见兰兰这么说,文孝义松了口气。文孝礼却脸色难看。王定远看在眼里。
田田看看兰兰,坚定地对太公:“不,我要走,请太公成全!”
文太公:“想走?我看你是打错了算盘。过赶年你们帮文家抓住了天弓虎,今天你们又自己逃出了虎帮,还绑了少刀把子,这样能干的妹娃我要是让她走,别个还以为我是老眼昏花了。”对田田:“你趁早灭了离开文家的念头,我让哪个落选也不会让你俩落选,你俩一定会嫁进文家。”
田田急了带着哭音:“太公,太公,我要出去,求求您了,就成全我吧……”
文太公大怒:“来人,这妹娃不晓得自己在讲啥。把她关起来,让她搞清醒!”
两个家丁跑了进来,驾起田田就走。众人都不敢出声。
田田挣扎着,一张惊恐的脸:“放手,你们放手!”
杨巍山紧蹙着眉头立在院门口,不时向来路张望,他身后的任三妹在抹泪。
冉天放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外,他自顾自垂头想着心事,慢慢走向院子。
杨巍山一看见冉天放,立刻紧张地喊了声:“天放!”
冉天放这才回过神来,看见师傅,赶紧上前:“师傅。”
任三妹一把拉住冉天放激动地问:“天放,有消息了吗?”
冉天放连连点头:“师傅、师母,她们两个都没事了!”
任三妹一下松了口气,抚着胸口:“我的老天爷哟……”
杨巍山还有些不放心:“你咋个晓得的?她们都回到文家了?有没有伤着?”
冉天放微微一顿,还是点头:“嗯,都回去了,没受伤。我看到她们和文家的人一起走了,您放宽心吧。”
杨巍山:“那就好,那就好!”他突然注意到冉天放的衣服有好几道破口,破口下还有伤痕,“天放,这是……?”
冉天放不想让他担心,忙掩饰:“哦,跑得急了,让树枝划破的。”
任三妹忙查看他受伤的地方:“还好口子不深,快上点白药!衣服换下来,我给你补补。”
冉天放:“要得,那我回房去换一下。”
杨巍山点点头:“去吧,你也跑累了,赶紧歇歇。”
冉天放答应着,转身回自己屋。
杨巍山看着冉天放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
冉天放进屋,合上房门,走到床边坐下。
他从衣领口拉出咚咚喹,手指轻轻摩挲笛身上那个“田”字,不觉陷入深思。
重逢田田的情形让他无法平静,片刻,他握紧咚咚喹,下决心地对自己说:“我绝不放弃!绝不!”
天弓虎带着一众败将进来了,他盛怒道:“丢死先人了!煮熟的鸭子飞起走不说,还被文家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骑到脑壳上,真是丢死先人了!”
堂下的李威和一众匪兵垂头丧气。
仓满不动声色。
天弓虎对李威:“你讲你到底是咋个回事,连两个寨子里的妹娃都看不住,还叫人家绑起做人质,嗨,真是没得屁用。”
李威含糊地:“那咋个怪我嘛,那两个妹娃太鬼精了。爹,你放心,我早晚要收拾她们,叫她们没得好日子过。”
天弓虎不耐烦:“停倒停倒,就晓得吹牛皮,莫再讲大话了。”
李威还想辩解,仓满说:“现在不是打嘴仗的时候,我们赶快想想下一步咋个办。”
天弓虎:“你说咋个办?”
仓满:“大刀把子,看来这回你得亲自出马了。”
周里金恭恭敬敬递上账簿:“镇长,这是我们卖长枪的进项,请过目。”
海镇长翻看账簿,皱眉:“这么少?”
周里金哈着腰解释:“镇长,最近生意不好做。虎帮和文家的动静闹得大,周边其它帮派都不想卷入是非,很少出来谈生意。今天这文家和虎帮又在三不管岛谈判,摆了好大的场合。”
海镇长有些感兴趣,回身问:“哪个赢了?”
周里金:“文家。”
海镇长笑了:“看来很快就会有客登门来了。”
周里金:“您讲的是……”
屋外突然传来了佣人的声音,打断了周里金。
佣人:“少爷,您回来啦。”
周里金一愣,偷偷看了海镇长一眼。
海镇长脸色立刻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