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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   崇光在我的各种联系终端上消失已经两个星期了,我每天都去他的公寓,但他不在那里。我不确定,这仅仅是我和他的又一次冷战,还是一场最后的诀别。
      有一个晚上我梦到小时候。
      宫家的宅子太大了,我弟弟每天给我打越洋电话,声音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害怕,而我的父亲,他的母亲,甚至一天都不去见他一面。所以十六岁那年我回国读大学。
      我的决定,让这个家成了我和父亲的战场。对于所有违背他意愿的事,他从来不问为什么,只是一味地严厉苛责。
      每次和他吵过架,我就去屋后的湖边散心。在那座宅子和湖的中间,隔着一小片茂密的香樟树林。有一晚我待得太久,我弟弟就从树林那边跑过来看我。
      我在梦里,又看到六岁的小崇光,跑到我膝盖前边,仰起头叫我哥哥,张开手臂等我抱他,那一瞬间,我找回了家的感觉。
      我后来一直在想,我弟弟很怕黑,他会害怕走过从我房间到他房间的那条走廊,到底那片香樟树林,他是怎么跑过来的。
      午夜梦回,我拨了崇光的电话,依然是关机。他为了找到我,曾经穿过了那么漫长,那么深邃的黑暗,而现在他不见了,我却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他。
      这个梦在第二天晚上我下班的时候,部分应验了。
      Neil是一个优秀的法务部执行代表。他有一些我不敢苟同的品质,比如说,锲而不舍。
      晚上十一点,我走出电梯,Neil第三次提议我顺路送他回家。
      我也第三次向他重申,我们不顺路。我走过一层大厅,没有放慢脚步。
      你先送我回家,然后你再回家,就顺路了。Neil在我身后说。
      公司会给你报销打车费用的。我回答。
      一个为你加班到十一点的员工,外边这么大雨,你忍心让路人看见他打着伞,站在公司楼下等车?
      你可以不打伞。我说。
      感应门开了,雨没有Neil说的那么大,但也不小。
      我看见了崇光,他站在雨中的楼前广场上。还有林萧,我的小助理,她正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围在崇光的脖子上,崇光在对她微笑。但是,当崇光抬起头,看见我的时候,他的笑容就消失了。
      请你把伞借给我。我对Neil说。
      请你顺路送我回家。Neil把伞递过来。
      我接过伞。回答他,成交。
      当我走向他们的时候,我听见Neil在我身后说,重色轻友。
      我把伞递到他们中间,崇光看着我,不接我的伞。林萧稀里糊涂地看看他,又看看我,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说谢谢。
      门侍已经把我的车开到写字楼的门口,Neil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我上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林萧撑开了伞,他们正在转身离开。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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