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魂鬼语》西陵冥

35、第三十五章 新活

　　从浴室出来的殷泽，身上终于套了件黑色T恤，一边用毛巾擦拭不断滴水的灰发，一边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取出了一瓶矿泉水。

　　陆夏转头望了眼殷泽，并没开口说话，从以前殷泽的性格就略为古怪和她不是太合。当然，能和殷泽一直保持良好关系的人估计也只有她堂弟陆彦封有这个本事。反正现在她和殷泽光是待在一个屋内，就有种莫名的压迫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尤其是在刚才和殷泽对话失败后，更是让她完全不想说了。

　　喝了两口水，殷泽将瓶子放在桌上，突然便开口说道：“以后别欺负陆彦封了。”在浴室出来时殷泽便注意到刷牙的陆彦封一边被扭红的耳朵，不用多想也知道只有一人会这么做。

　　“啥？”陆夏感觉有些好笑地回了一声，正想说陆彦封是她弟，她想怎么整也没什么关系时，忽然回想起她小时候的经历，好像有几次被殷泽撞见她恶劣地逗陆彦封玩后，后面的几天她便会诸事不顺，难道……这么一想陆夏似乎反应过来了一些什么，“难怪我以前有一阵子会特别倒霉，你弄的？”

　　“……”殷泽没说话，但也没有否认。

　　“我就扭了扭他的耳朵而已，这没什么啊~难不成你的‘哥哥’只能你一个人欺负着玩，我们就不可以？”嘲讽着从来没叫过陆彦封哥哥的殷泽，陆夏想着平时殷泽的毒舌也没少损过陆彦封，怎么轮到她就不行了？陆夏觉得实在是不公平，好不容易有个能随便捏着玩让自己心情好很多的有趣堂弟，现在却不可以随便乱捉弄了。

　　“对啊，不行。”

　　殷泽的回答很是无耻和坚决，一下把陆夏的话堵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还真没见过如此理直气壮宣告主权的。

　　“……好吧。”陆夏想想，嘴上先答应了下来。以前那些倒霉的经历她可不想再尝试一遍，尤其现在的殷泽不同往日，心中在想些什么根本无法预知。至于陆彦封嘛，总不可能殷泽一直守在他身边，总有时间能让她逮住一个机会逗逗的。

　　看到陆夏点头答应，殷泽来到陆夏的身边，伸出手往她身后边一抓，几缕青黑色的烟出现在了殷泽的手中，将缓慢飘动的青黑色烟雾缠绕成一团握紧，烟雾的颜色逐渐变淡消散开来。

　　“那是怨气？！”看到殷泽手中的怨气，陆夏立刻从衣服里抽出几张符纸，警惕地转头望向身后。虽然她看不见鬼怪之类的灵异物体，但好歹有些感应能力，可她居然完全没发觉这些怨气围在她的身旁。明明已经戴了辟邪的玉，怨气还能纠缠上自己，可见这栋楼的阴气实在太过强悍，才会吸引到这些东西。

　　“嗯。”殷泽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再次张开，手心已没了半丝怨气，全都被消除干净了。

　　“如果我刚刚不答应的话，你是不是就打算不管缠在我身后的怨气了？”陆夏越琢磨越觉得她的猜测十分可能成真。

　　“我会吗？”殷泽将垂在额前沾着湿气的发丝捋到头后，无辜反问道。

　　“……呵呵……”陆夏捏紧手中的符纸呵呵了两声，她敢打包票，殷泽就是个可以为了陆彦封敢来整她的家伙。如果她刚刚不答应的话，殷泽绝对会任由她带着怨气缠身回去，接着她便可能因此莫名头痛个几天。

　　当瞪着殷泽的目光似乎都兹兹冒出火光时，洗漱完毕的陆彦封终于返回了客厅内，打破了两人的僵持，“怎么？你们两个突然变得这么安静？”

　　“没什么，我这次主要来是因为帮你们接了一个委托，所以特地过来找你们的。”陆夏深吸口气，决定还是将话题回归正轨。

　　“委托？”

　　“前段时间我在网上专门开设了一个网，筛选掉凑热闹、恶作剧及其它的广告垃圾，确认下来的一个正经活。”除了以前那些托关系和靠着认识的人以口传口带来的生意外，陆夏也开始试着在电脑上大批撒网寻找客户。

　　本来这次上门是想看看陆彦封这边环境如何，能不能直接用来接待客户。但在这里观察了一番后，她认为陆彦封和殷泽还是去到外边和客户碰面比较好，在这里接待客户根本就是要把上门的人统统吓跑的节奏。

　　从女士皮包中翻出来一张照片，陆夏递到了陆彦封手中，张嘴介绍道：“委托人就是这一位，他的姓名和电话都写在了照片背面，等会儿你们就联系他到外边碰面详谈吧。”

　　“哦？我看看。”接过来照片，陆彦封低头观察起照片上的人，顺口对陆夏感谢了一声：“谢了啊姐，让你还特地跑来告诉我们。”

　　“记得别带客户到家里谈。”陆夏不忘再次嘱咐。

　　“呃？为什么？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啊。”陆彦封环视了一下自家的客厅，自认为环境还是不错的。

　　“好你个头，你自己没看出来这栋楼有多阴森？你是想把上门的客人都吓跑吗？怎么会想到租到这来的？”

　　“以前曾经帮过这里的房东解决了一个案子，这次回来和他联系时，他就把这房子租给我们了，租金很划算的。”陆彦封认为位于市区中心的地段，能用如此低廉的价格租到这边的房子，而且环境看起来也不差，搬进来住后他自我感觉一直挺良好。

　　“总之……你记得把客户约在外面碰头就是了……”陆夏差点控制不住想狠狠扭一把陆彦封耳朵冲动的手，在瞥见旁边的殷泽后，她才勉强克制住握紧双手将话耐心说完。

　　“好，我会约在外面的。”瞧对面的陆夏几乎是一副想要掐死自己却努力克制住的神情，陆彦封赶紧顺着陆夏的话点头答应道。毕竟以后买符纸之类的生意他还指望堂姐能算他便宜一些，惹恼了陆夏可就是他自己倒霉了。再次瞧上一眼照片里的委托人，长相文质彬彬五官端正，一脸无忧笑容面对着镜头，不知道这样的人会有什么事找到他们驱鬼传人的陆家解决呢？

　　……

　　照片放在桌上，陆彦封望了眼桌子对面坐着的男子，再比对一下照片上的人，明显实体出现的委托人要比照片看起来消瘦了不少。脑袋耷拉着脸色也不大好，更别提满面惨淡的神色，没有任何笑容可言。

　　即使是在对方强烈要求的人多地点碰面，男子始终处于一副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时不时转头四处张望，手上捧着杯茶却半天没见他喝上一口。

　　一口气将放在面前的茶喝光放回桌上，陆彦封干脆先开口问道：“这位……邹平先生，你具体是想要委托我们什么事？”在茶馆里都面对面待了近十分钟，陆彦封只瞧见这位叫邹平的男子不断东张西望，一点都没有和他们开口说话的意思。

　　显然陆彦封的话也没有召唤回邹平的心神，邹平这时正直直盯着茶馆一个角落发愣。

　　“嘿嘿，回下神。”陆彦封伸手过去直接在邹平眼前打了个响指，提醒男子回过神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一不小心就走神了。”邹平反应过来，勉强地抬嘴笑了笑，面色表情看起来愈发惨淡。他望着坐在对面的两人，轻声嗫嚅道：“你们……是真的可以看见鬼吗？或者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你要是不相信有鬼，还找我们来做什么？”翘起脚身体倚向后背沙发，陆彦封分神琢磨着来茶馆还不如去烤肉店，至少那边不止有茶还有东西可以吃，在这里光是喝水喝得嘴里都快没味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以前……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鬼的存在，可是直到最近身边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让我不得不……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会抓鬼通灵……”毕竟这世上装神弄鬼的人实在太多，邹平也不能确信眼前的两人是真的会抓鬼，还是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

　　陆彦封对这个质疑倒是能够理解，因为靠装神弄鬼骗钱的人确实挺多的，光靠嘴说好像确实不能证明什么，于是他回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怀疑我们也正常。”话毕，陆彦封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再将眼睛睁开时，左边原本呈深褐近黑的虹膜转变成了奇异的绿色，右眼则还是正常颜色。

　　两只眼睛颜色全然不同的状况，让邹平有些吃惊，“异色瞳？”本来邹平觉得可能是虹膜异色症，但想想应该不是，能自由操控眼睛颜色的变化，还真是以前没有见过的，而且看起来也并不是什么美瞳能装出的效果。

　　“嗯，在我们陆家称为异瞳或是鬼瞳，拥有这样眼睛的人都能直接看见正常人眼里看不到的东西。”陆彦封指指自己那只绿色虹膜的眼睛，自然地回答说：“现在我便能看见许多‘东西’了，例如在茶馆门外边就有一个黑影，还有我们隔壁桌的那对男女，那男人身后也缠着一团。”

　　“是……是吗？”听了陆彦封的话，邹平转头也看了一眼隔壁桌正喝茶的男女情侣，不过他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嗯，是啊。”陆彦封再仔细瞄了瞄隔壁桌的男女，男人身后的黑影正在逐渐发生变化，黑色朦胧的影子慢慢消失转而变成一个大肚子浑身渗血的女子。她倚靠在男人背后，紧紧地搂抱住男人的脖子，被大肚子女人抱住的男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依旧同他身旁的女人开心地谈天说地。

　　“若是你这也不相信，还可以试试这个。”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戳了戳，陆彦封往旁边一瞅，见是殷泽给他手边递来一瓶喷雾。想起喷雾的作用，陆彦封接过喷雾瓶，朝邹平的双眼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喷了过去。

　　“？！”被吓了一大跳的邹平赶紧捂住了眼睛，一手下意识抓紧了身上的财物，对陆彦封他们的行为感到震惊和不解，虽然喷进他眼中的喷雾并没造成他双眼的任何不适。

　　“别怕，没事的，你睁开眼睛再看看？”

　　在陆彦封的安抚下，邹平试着睁开了他的双眼，第一眼便瞧见了隔壁桌男人身后的不对劲之处。他能看见一道黑影在男人身后时隐时现，顿时他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那……那是……？”

　　“喷雾效用最多只能维持一分钟左右，你也别老盯着那边看了。小心被身后的‘东西’发现你，那可就麻烦了。”陆彦封压低嗓音警告道邹平，别盯得太过明显。

　　“这东西是牛眼泪做的吗？”想起电影里能让人看到鬼怪的液体，邹平第一个便想起了牛眼泪。

　　“哈，你以为和电影一样吗？当然不是。”陆彦封把瓶子递还给殷泽，这可是陆夏家专门调制的药水，若是牛眼泪就能看见鬼的话，他们可就轻松太多了，何必费劲弄这么小瓶还卖那么高的价格给他。

　　一分钟过后，茶馆内那些让人毛骨悚然十分不舒服的朦胧黑影才终于消失，不再能看见它们。邹平这才总算相信了陆彦封和殷泽，从怀中把钱包掏出，将夹在里边的照片递到陆彦封面前，急迫询问道：“那你能看见她吗？她……在不在我的周围？”虽然刚才看见了不少“东西”，但喷雾并不能和陆彦封天生的异瞳相比较，看到的东西都较为模糊，想要真正确定还是需要问专业人士。

　　陆彦封凑过去一瞧，见照片上是一位长发女子，脖子上围着条长长的丝巾，穿着身不符合她年纪的旧款长裙，但即使是这样也掩盖不住她秀丽的外观，看起来是个不错的美人。正想说这人该不会是邹平的女友吧？但想到邹平刚说的话，陆彦封反应过来照片里的女子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在你附近，也不在茶馆。”虽然没有陆家的遗传，殷泽却是天生便能自由控制看见鬼怪的特殊体质，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小叔才破例让殷泽也跟着学习了只传给陆家的驱鬼术。殷泽在扫了一眼照片后，解答了邹平的疑问。

　　“确实你身边都没有看到她，难道……你是想和她再见一面？”陆彦封确认了殷泽的判断，好奇询问对面男子的真正目的所在。

　　“不、不是的，我是想求你们早点将她超度……”痛苦地抬起双手环抱住脑袋，邹平的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