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方丽大厦 ...
-
沿路经过身边蒸笼高耸冒出大团白汽的包子店，“滋啦啦——”正煎出皮脆汁多鲜香四溢的牛肉饼铺子，绕过搓着麻将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太太们，躲过顶上还在不停滴水的晾晒衣物，戴着一副墨镜的年轻女子手上捏着张纸条，总算穿过热闹拥挤的巷子走到了外边。她仰头望向对面同样是古旧风格建造的大楼，比对一下手中的纸条，刚要迈步继续往前走，差点便和嬉笑横冲过来的双下巴胖小孩撞到了一起。
等追打玩耍的几个小孩往旁边都跑远了，女子长叹口气左右看了看，见右侧方有位坐在竹椅上晒太阳看报纸的大妈，上前礼貌地询问起来：“你好啊，阿姨，我想请问一下那边的大楼是叫方丽大厦吗？”
“姑娘，你要去那栋楼做什么？”听到女子询问的楼，大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将手中捏着的报纸放在腿上，露出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悄悄说道：“那栋大楼可是邪门的很呢，曾经有一家三口在里面烧炭自杀，还有几个人从顶楼跳下来过，而且听说有个在那租房子的文员也在里边上吊自杀。明明附近的楼房都长得差不多，就那栋楼老是出事，估计是风水不好……”
似乎一提起方丽大厦，就戳中了大妈的话匣子，不用女子再多问些什么，大妈已经把那栋楼的悠久过去都给叨叨叨叨地叙说了一遍。
“呃……我只是去那里找人而已。”怕再听下去大妈就说得没完没了了，女子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插了句话，打断了大妈的滔滔不绝。
“那楼还有人住？”似乎不相信那栋楼还有人敢住一样，大妈惊讶地抓皱了手中的报纸，感叹好几声才终于给到女子想要的答案：“喏，前面那栋楼再往前边走，过了一条马路后便是方丽大厦了。”
顺着大妈手指的方向确认了路线后，女子赶紧答谢道：“谢谢阿姨，那我就走了啊。”
“嗯，小心点呐。”大妈的眼睛就这么一直好奇地目送着女子，直到附近邻居过来同大妈打招呼，也被大妈一同拖去交头接耳指着女子离开的背影念叨起什么来。
女子顺着大妈指引的路线朝前一路行进，在又穿过一条巷子后，隔着条马路她终于是看见了纸上标明的方丽大厦。
一眼扫过去这栋大楼约有十几层高，属于老旧风格的建筑。一楼店铺几乎都拉上了铁栅栏，贴着各色的招租字条，显得格外冷清寂凉。楼上几层估计原本是出租给公司的房子，透过窗户看也是一片惨淡的模样，似乎许久都没人进出过。再往上层的窗户望去，都像是没什么人居住的样子。明明和周围的楼房构造差不多，人气上却明显不同，这整栋楼带给人的感觉都十分阴森。女子仰高脑袋凝视着大厦顶端，感觉似乎楼顶的天空都被乌云给彻底笼罩着。
大厦果然看上去就鬼气十足，让人光是看着就不想抬腿迈进去了，女子现在算是领会到刚才大妈讲的话，是真没有夸大的成分。即使真的不想进去，但为了见到里边的人，女子硬着头皮也还是得往大厦门口方向走近。
进到大厦的一楼，没有碰见一个人影，明明是大白天一楼的采光却分外阴沉，整个空间处在暗黄色的基调下。女子探头看了眼保安室，并没有在里头看到人，于是她继续往前来到电梯边等待电梯下降。
电梯的外门看起来历史也是一副十分悠久的模样，在下降到一楼时电梯门“咚隆咚隆”半天才缓慢朝两边移开，电梯里头有盏亮着昏黄色光的小灯泡，空间显得十分狭窄，估计挤进去三个胖点的汉子，这电梯就彻底被塞满了。
到达纸条上写明的楼层后，女子循着纸条号码终于找到了门牌号，见门右侧上方有个圆形红色门铃按钮，女子伸手过去按了按，不过只按了一下女子就知道这门铃是坏的。转改用手背敲了敲门，里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再次又敲了敲门，里边依旧没有丝毫动静。正当女子不耐得打算用力拍门时，忽想起上次有给到她手中的钥匙，于是低下头翻找出包里的钥匙，插进到门锁里头。
“咔嚓！”一声，门顺利地被打开，女子推门进去朝里望了望，能看见一个不算大但也不算太小的客厅。比起外面刷着绿色齐腰高油漆，墙面潮湿又老旧的走廊，这房子里边看起来要有人气味多了。简单装修过的房子整体显得较为干净，咖啡色的布艺沙发和原木的茶几，一边四方形的桌上摆着台大屁股电脑，而桌子的另一半则摆着一些零食包装和喝完的啤酒罐。
对于两个单身男子的住处来讲，这房内的环境已经超出女子预想的干净了。她转头望向客厅右侧的两扇房门，直接走到离她最近的那扇门前伸手欲扭动开门把，扭了两下没有扭开，她将视线又移动向另一扇门上。手才伸过去握住门把，那门把手突然自己向一边转动起来，接着门整个朝里方向打了开。
门朝里打开，迎面出来一位裸着上身的高个男子，浅灰色的奇特头发及比常人更加白的肤色，身材看上去锻炼得十分不错，宽肩窄腰，近距离更是清楚瞧见六块腹肌和紧实的腰线。若是换做这是不认识的男人，女子还能暗自流口水花痴一把，但眼前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家伙，已经让她完全没有任何感想。
“你怎么来了？”靠在门框旁的男子双手环胸，低垂眼帘扫了女子一眼，蹙眉问起。
“为什么我不能来？话说你的语气未免太冷淡了点吧？这么久没碰面，难道你不觉得应该说点别的吗？”女子摘下墨镜，不甘示弱地回道。
灰发男子盯着女子观察了几秒，评估道：“你胖了。”
“……好吧，我还是宁愿你什么都别说，陆彦封他人呢？”一见面就说出女人最忌讳听到的话，这还真是注定活该单身一辈子。心虚地拉扯了一下腰间衣角，对男子翻个白眼后她询问起今天主要来找的人。
“里边。”伸手比了比卧室的里边，男子侧身经过女子身旁，赤脚踩在地砖上走向浴室那边的方向。
“里边？……啊？！诶？不对啊，你们什么时候住一间了？”女子看看旁边的房间门，表情有些吃惊，这不是两室一厅的房吗？这两家伙怎么住一间了？觉得是自己想太多，女子把眼前半敞的门朝里推到最开，伸腿便迈进了卧室内。
一进到卧室的里边，首先看见一张超大席梦思床横摆在她面前，床上雪白的被子被卷得乱七八糟，被子起伏的轮廓能瞧见里头还埋着一人。墨黑色的短发藏在白色被子里显得格外惹眼，伸出的古铜色肌肉线条优美的手臂，紧紧环抱着一个看上去就十分蓬松柔软的枕头。
女子慢慢走近床旁，拍了拍被子，呼唤道：“陆彦封，陆彦封？”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像完全没听到她的喊声一样。
“陆彦封！陆彦彦？陆燕子？陆小燕？小燕子~~”女子念到后头都几乎快唱起来了，对着床上那人持续魔音灌耳，不断变着法子取名折磨。
“噢……”痛苦地蜷起身，被不停喊着名字的陆彦封将脑袋朝枕头底下埋得更深，长长呻吟一声，即使半梦半醒间他还是能听清楚自己被喊得乱七八糟的改编名，皱眉嘀咕道：“你可以喊得再娘炮一些，谢谢了。”
女子忽地失去了耐性，用力将睡梦人拿来埋着的枕头一下抽出，提高嗓音喊道：“陆彦封！叫你给我起来！”
“唔呃……嗯？”除了脑袋上的，连怀中的枕头也一同被抢去，陆彦封伸手胡乱摸索两把没摸着，干脆又一个翻身钻进到被子中。
见陆彦封还是没醒，女子一生气，弯腰伸手过去一把就揪住了陆彦封的耳朵，边扭边重复喊了一遍：“听到没有？我说了，给我起来！”
“啊……啊？陆夏？！你怎么来了？”被疼痛刺激得睁开了双眼，陆彦封没想到他首先看见的会是陆夏的大脸，迷糊中他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处在噩梦之中。
“什么时候允许你直接喊我名了？叫我姐，听到没？”又狠狠地扭了一下陆彦封的耳朵，女子看起来温婉柔弱的外表下，性格却十分之霸气可怕。
“哎、哎，姐！姐！姐！轻点、轻点……”被陆夏那么用力扭转耳朵，陆彦封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一下从被中翻坐起身，搓揉着被扭红的耳朵哀叹起来，“姐你别一来就动用武力，我这不是还没睡醒吗？大伯他们怎么样了？身体还结实吗？”
“我爸妈身体好着呢，你们睡觉都喜欢光着膀子？”见陆彦封从被子里翻坐起身，也是光着身子没穿衣服，肌理分明的古铜色身材不比刚刚出去的那位差，明明小时候都是瘦巴巴的豆芽菜，现在却都练就了一副好身材，真是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啊。感叹了好一会儿时间过得真快，叫做陆夏的女子打量起陆彦封的发色，评论道：“你的头发终于染正常了？”
“上次回家一趟被我爸念叨了几个小时，后来直接被我妈拖楼下硬染回来了。”抬手随意地抓了抓自己的头，陆彦封本来挺中意他上回染的金色，可惜没能维持多久时间就被强行染回了黑色。至于陆夏的另一个问题，陆彦封显得很不以为然，“光着睡不是很正常吗？你太大惊小怪了。”何况他不是穿着裤子吗？又不是□□。
“是挺正常，但怎么你和殷泽睡一块了？这不是两室一厅的房吗？”
“那房间的床坏了，而且现在塞满了殷泽的收藏品，我们在网上订了一张新床，可能过几天会送来吧。正好这房是张超大的双人床，所以我就和他先挤一块了。”想想客厅躺平后脚要露在外面一大截的沙发，尤其他们两人的个头更是无法将就缩着睡，也不愿躺在硬邦邦的地砖上，最终两人还是选择挤在了一张双人床上。反正只要殷泽没意见，陆彦封也没啥介意的，再说殷泽是出了名的好“床伴”，尤其在对比过丁鹏的可怕后，和殷泽挤在一块陆彦封表示睡得还挺踏实的。
“是吗……那个房间里现在放满了殷泽收集的纪念品？”见陆彦封点头，陆夏心中决定怎么也不会去试着打开那边的门了。殷泽收集的东西可没有一样看起来是正常的玩意，虽然她家族制符或是制作驱鬼的用品也需要接触不少稀奇古怪的材料，但殷泽收集的可是看着就会做噩梦的类型，也只有殷泽会有那么奇异的喜好去整那些玩意了。
“上次跟着你们回来，说是要拜你为师的那个小个子呢？”怎么看房子里好像只有两人存在的痕迹，陆夏记起上回陆彦封来她家药铺找她时，后面跟着一个穿着打扮很有当年陆彦封放荡不羁一面特点的年轻人，顺口好奇问起。
“你是说丁鹏？他一回来手机充好电就收到他妈几百个连环电话和短信找他，他拖了十几天好像还是被逼回去安抚他妈了，现在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回不来了。”在床边翻出一件背心套在身上，陆彦封回答说。原本他以为丁鹏跟着他去野人岭是家人都知道的事，没想到丁鹏他妈根本不知晓，这次丁鹏回去估计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话说我进门都这么久了，你作为主人是不是应该倒杯水给我啊？”跟着陆彦封从卧室回到客厅里，一早上连口水都没喝的陆夏，态度自然地指挥起陆彦封来。
“行~姐，我马上给您倒。”即使个头窜得早已比陆夏高出许多，陆彦封依旧对这外表文静可从小到大没少欺压过自己的堂姐感觉有些怂，狗腿地答应一声，赶忙转身去到冰箱拿出冰镇茶水倒进杯子里，恭敬到显得浮夸的演技把杯子用双手托着的姿势摆在茶几上，示意已经在沙发上坐好的陆夏慢用。
看到陆彦封浮夸的狗腿子表演，被逗笑的陆夏心情好的放过了陆彦封，让他去浴室洗漱，于是在客厅里暂时剩下了陆夏一人。
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儿，陆夏边喝茶边四下打量起客厅环境，面前茶几上摆放着一个摔缺边的陶瓷烟灰缸，一个不养金鱼而是塞满硬币和一串钥匙的圆形透明玻璃缸，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撞倒就再没扶起来的相框。盯着倒下的相框实在忍不了的陆夏从沙发上站起身，将相框重新扶正好。
相框里的一张照片是他们整个大家族的合照，照片里的陆彦封发色可谓是鲜红如血，极为醒目，而耳朵上的耳钉更是夸张，一溜过去都是。比较起来，陆彦封现在的打扮可比以前要低调多了。另一张照片，上面的人影是陆彦封和殷泽两人，那还是很小时候的照片了，那时的殷泽和现在简直完全不像一个人，身材瘦弱纤细，雪白的肤色配上大眼睛和长睫毛，简直像个洋娃娃一样精致可爱，带出去时回头率百分之百，虽然在性格上完全让人幻灭外。
而照片中那时比殷泽要高上一个多头的陆彦封，稚气的脸上戴着副黑框眼镜，左边镜框被黑布遮挡着。因那时候还控制不住自己异瞳的陆彦封，只能用这个办法隔绝外人对他异瞳颜色的好奇探究和那些他不想看到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骚扰。直到后来陆彦封掌握了如何自由控制异瞳变化，才终于摆脱了那副他一直很嫌弃的眼镜。
这照片是难得可贵的合照，记得是陆彦封硬拖住殷泽才抓拍到的，每次照相殷泽貌似都不太乐意，所以几乎有他存在的照片都能看见陆彦封在旁边，因为都是陆彦封硬拖住殷泽才拍下来的。
照片里的陆彦封笑得都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一手嘚瑟地勾在殷泽反抗不能的脖子上。那时瘦弱力气还敌不过陆彦封被硬拖住合影的殷泽，白净脸上是皱紧眉头的表情瞪视镜头，完全能透过照片清楚感受到殷泽对照相的不爽情绪。
陆夏望着照片回想起上次全家族团聚时，陆彦封说他找到了地方住，不用待在家中重新收拾已经堆满杂物的房间。可没想到陆彦封说的地方会是现在这处阴气逼人的恐怖大厦，就算他们家族是做驱鬼行当的，也没必要真的配套找个这样环境的地方吧？
“嘎——嘎——”一只羽翼乌黑油亮的大鸟从窗外掠过，扇动翅膀发出粗哑又拉长的怪叫。陆夏默默低头又呷了口杯中的茶，决定交代完她准备说的事后，就立刻离开这个地方。虽然她并没有遗传到可以看见鬼的能力，但她的体质还是会对不对劲的地方产生些许的感应，这栋阴气十足的大厦实在不适合久留。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方丽大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