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同人）求乐》乐云舒

4、第四章：死之苦

　　【死亡是终结亦是解脱，真正受到惩罚的，是那些被留下来的人。】

　　灰原哀很快就把FBI需要的药制作出来，在交给负责人的前一天，柯南问了她关于药效的事情。
　　“不乐观地估计，药效能帮助他再活跃十年，那之后，他的身体会迅速恶化乃至死亡。”灰原如是说。
　　赤井秀一的十年胜过常人的五十年，对FBI来说，这道选择题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用药。
　　对于赤井秀一来说似乎也是。
　　与组织的对抗虽然让他心神重创，但他不是那种软弱到因为什么事情就觉得活不下去的人，他也还没到达那种能够豁达地面对衰老无力的年纪。
　　他选择继续奋斗，将自己的价值压榨干净。
　　然后，坦然地面对过早的死亡。

　　死亡究竟是什么呢？
　　灰原哀最初接触死亡是因为父母，那个时候她太过年幼，父母又长年在组织的实验室里，他们的骤然离世似乎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太大的影响。
　　后来进了组织，看到更多的人被恐惧和实验折磨得不成人形，求死不能。那时候她觉得死亡绝对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直到姐姐的死去。
　　那一瞬间天塌地陷。
　　随随便便就投入上帝怀抱的人一定不会知道他们的离开给生者带去多少痛苦与折磨。所以对赤井秀一的选择，灰原哀只能选择冷漠以待。

　　做完这件事情后，她暂时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订了机票飞到英国。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房子，灰原哀本人就有不少房产，但能被她和姐姐称之为家的地方却只有一个。
　　她走到久违的故居，在一排花盆边上停了下来，抬起了从右数起的第三个花盆，果然看到下面放着一把钥匙。
　　钥匙是特质的，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生锈，拿到阳光下依旧闪得晃眼。
　　她打开了房子的大门，径直来到了自己曾经的卧室。
　　灰原哀还小的时候，启蒙老师就是宫野明美，但她自幼表现出的高智商常常让这位启蒙老师没有用武之地。
　　在教妹妹日语的时候，宫野明美曾用“湖水安静地像镜子一样”造句，而那时已经啃完一本物理学基础的灰原哀很不解地反驳了一句湖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镜子。
　　——即使再高的智商也无法阻止当时还是个孩子的她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较真。
　　她一本正经地列举了湖水和镜子从分子开始的本质差别，宫野明美没有因为她的自以为是而生气，反倒觉得妹妹装大人的模样可爱得不得了，便忍不住上来捏她的脸，两姐妹很快笑作一团。
　　那年生日宫野明美送了她一面镜子，并说：“等志保再大一点就知道为什么湖水会像镜子了。”
　　灰原哀小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和文艺两个字绝缘，直到考取博士学位后加入组织，研究遇到困难时，才会在文学中放松自我、寻找灵感。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领略到文学的美丽。
　　——姐姐说的长大，是不是指现在呢？
　　她这样想着，踮起脚取下了桌子上的那面镜子。
　　这是个典型送给小女孩的可翻折随身镜，没有什么机关，一打开就掉出了一张纸和一把钥匙。
　　灰原哀拿起那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她没有犹豫地赶向那里。
　　这个地方显然很偏僻，这让她花了好一番功夫。最终的目的地是一幢貌不惊人的小洋房，她用钥匙打开房门，便看见里面放着大大小小的盒子。
　　灰原哀一怔，缓缓走向第一个盒子。
　　「给志保19岁的生日礼物——来自爱你的姐姐」
　　灰原哀忽然捂住嘴，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她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本相册，相册里面不仅有她们姐妹从小到大的合照，剩下的部分，宫野明美都用画的形式补全了。从18岁一直到她们都白发苍苍。
　　每一张每一张，她都站在她妹妹的旁边。
　　灰原哀忍不住跪倒在地。
　　——是不是她的姐姐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命运，所以想以这样的方式陪伴在妹妹的身边？
　　她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客厅中大大小小的盒子。

　　江户川柯南这几天有些烦躁。灰原哀已经失联很多天了，一开始还会来个电话，到现在，连博士都开始担心她的安危，好不容易挨到假期，他终于决定去英国寻找失联已久的某人。
　　找到灰原哀现在所在的地方让柯南颇费了一番功夫，不过幸好他现在的壳子很具有欺骗性，不会被人当成打听少女行踪的怪大叔，卖起萌来毫无压力。
　　即便如此，找到灰原哀也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柯南站在门前敲了半天都不见有人回应，他看了看小洋房紧闭的大门，又看看了不远处的低矮的窗台，最终后退了几步，然后飞快地前冲，脚上一跃而起，帅气地单手撑住窗台，然后——
　　然后他被灰原哀推了出去。
　　“啊喂——”
　　“大侦探你忘了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门了吗？”
　　“我只是以为你在里面长草了所以急着来救你好吗？”柯南抱头叫道，“谁叫你半天不开门的。”
　　“为什么不摁门铃？”
　　“你说为什么？”一提起这个，柯南火更大了，“要是够得着我也宁愿省力一点啊！”
　　灰原哀竟然无言以对。

　　柯南进到房子里的时候，宫野明美准备的礼物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只有茶几上留着许多封信——她在每一个盒子里都放了一封信。
　　信的旁边是一大堆用过的纸巾。
　　柯南扫了一眼信封，看见“姐姐”二字就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他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去安慰灰原——就如灰原哀不知道兰出车祸后失忆时应该怎么安慰柯南一样。
　　最终他只说了一句话——
　　“生者将逝，死者长存。”

　　灰原哀又磨蹭了一周，才终于肯回日本，上了飞机之后，她终于想起来要问的问题：“你怎么突然会过来？”
　　柯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兰和新出医生……要结婚了。”
　　灰原哀一愣。

　　组织覆灭后不久，兰就出了一场车祸，而后失忆了，当时柯南很着急，灰原哀用尽手段让他恢复到工藤新一的样子去看兰，走到病房的那一刻他却怯了。
　　既不想给失忆的兰太大压力，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承诺一个缥缈的未来，最终他的身份只是——青梅竹马的故人。
　　那以后他倒是经常用柯南的身份出现，但是兰当然不可能对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孩子动心，反而是对新出医生日久生情，等柯南反应过来，这个势头已经快要收不住了。
　　这也是灰原哀之前疯狂研究解药的原因，她认为只要工藤新一出现，就能挽回兰，但柯南自己却先放弃了。
　　原本的双向箭头被拆散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灰原哀和她的药——灰原一直是这么想的。
　　柯南显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或者说早就责怪过，但他现在也已经释然了。
　　就如他所说的，生者将逝，死者长存。
　　这场战役里，他有太多要去珍惜，去缅怀，去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