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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忘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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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澹台蘧然已经告诉过谢泉渟联姻的目的,可是在见到澹台家小姐真面目时,仍是让她吃了不小的一惊。
“……你变成澹台静然了?!”——谢泉渟。
“是筱叶自告奋勇来的。”——某假女。
“那澹台静然呢?”谢泉渟一问完就马上想到了答案:正主儿肯定已经和她那小情郎私奔去了!
“半路上就走了。”看吧,果然!
不过,她谢泉渟是谁啊,怎么会计较自己被无缘无故戴上了绿帽子——更别说这顶“帽子”的存在还没有人知道。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你来给我讲讲都是怎么回事吧……”
原来,事情并不像澹台蘧然说得那么简单。
澹台家最小的女儿从小喜欢自己奶娘的儿子,可是两人相差太大,无法得到大家的认同。
要是故事情节按这个样子发展的话,也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了——无非就是大家小姐看中了穷小子,然后传说中极其正统的家人如狼似虎地出现,打碎女儿家的一片芳心,再将那胆敢觊觎千金小姐的臭小子大打个半死,摔出去了事,从此小姐过上了悲伤痛苦的日子。
故事么,需要改编。
说来有趣,这澹台家的小姐,也倒是真有些能耐,不愧为北方澹台世家的人,竟然能使他们两个人的恋情得到了家里众人的首肯。可是这同意归同意,澹台世家的面子也还是得保住的。那么,这位小子要是有能耐一点也好啊,就混个风生水起的多好!可惜啊可惜,人家是个酸书生,只要没有考中功名,那就离建功立业还早着呢!
可人家小姐的时间又不是能随便等的,都十七八岁的人了,再不嫁就要有人说闲话了。于是澹台老爷大手一挥:小静儿你给我赶紧出嫁出嫁!再不嫁出门去,我就把你情人给轰出北方!
身为澹台家的人,怎么能被这点小事吓到?澹台静然不服,求助于交情最好的哥哥澹台蘧然。
最后,澹台小少爷就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那么你呢?就自愿来充当她了?”谢泉渟听完,不禁揉揉眉头,深深感到无奈:这个澹台静然啊,真是有够任性。要是自己不想娶她,那她要怎么办?
“啊……也不算是了。其实是简少爷在听说澹台少爷的意思后,又告诉了我,然后我就……夫人,您没有生我的气吧?我,我只是想跟着您啊……”筱叶怯怯地偷偷瞄着谢泉渟。
谢泉渟看怪物似的看着她:“为什么要生气?我是无所谓的。”
随后,谢泉渟换上个有些阴沉的神色,似乎是想了什么可气的事情:“不过,我得警告你:要是想跟着我的话,就不要再喊我夫人了!”
“诶?为什么?您不是……”筱叶有点迷糊地眨眨眼。
“不是!”谢泉渟咬牙切齿,“不是,我才不是那家伙的妻子!谁要是嫁给了他,那才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那好,小姐,您……”筱叶从善如流,改口。
“也不要叫小姐!”谢泉渟怒,“你都没有看出来我是男人么?!”
“诶?是么?”筱叶惊讶地又眨眨眼。
“……当然是!”谢泉渟死鸭子嘴硬。
“哦,知道了,少爷。”
感谢上天,她这次终于改对了。
但是——
“为什么小姐非要说她是少爷呢?她明明是个女子啊……”
“我……”谢泉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有口难言。
就在众多丫鬟仆人们讨论着谢家少爷和澹台家少爷以及简家少爷谁更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时候,就在大家普遍因简家少爷没有出现在谢家而令他们无法更好地比较谁更有魅力并有些小小遗憾的时候,就在所有人都认为那个已经强势到不能再强势的谢泉渟不会再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出小姐谢草熏的死感到伤心难过的时候,又一个消息以雷霆千钧之势迎面扑来。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谢家独一无二的二少爷、显城二箴之一的谢箴之、号称此生必定与女人绝缘的谢泉渟,居然要成亲了!真是轰动一时的绝妙新闻啊!
好死不死地,简潇又从西北赶了回来。
这绝对是为显城的八卦娱乐业提供了一个优良的唠嗑话题。
“你们听说了没?那谢家二少爷要成亲了呢!啧啧,娶的是澹台家的小姐,据说澹台家那个有名的小少爷要亲自来送亲哩!看人家谢二少爷,这些年不声不响的,人人都说他眼光太高,到最后竟能得到如此好姻缘!”羡慕的口气不容错察。
“你都知道些什么!谢少爷才不是眼光高,他那是被简家的少爷给……”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就由别人去想象了。
“哦——难怪那简少爷肯和他合作!”暧昧的语调。
“可不是啊,简少爷昨天都大老远地从西北赶回来了呢!啧,真是痴心不改,可惜人家都要成亲了……”露骨。
——以上,大街小巷广为流传的话语。
可以说,简潇在这时候赶回来,有一部分原因是生意已经上了轨道,总在西北待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但还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为了谢泉渟。谢泉渟要成亲,作为好朋友,必须要到场。而且,他也知道谢泉渟现在的心情应该会很不好——尽管她不会在别人面前表露出来。
当简潇进入谢家大门时,谢泉渟正忙着最后核算算置办来的成亲物件的费用。
“咦?你回来了?还真快!”谢泉渟并没有把精力多花在简潇身上,只是打个招呼就又忙起她的事情了。
简潇一笑,安静地站在她身边看着她。
有些日子没见她了,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确实是多了很多。天知道当他得知谢泉渟落马又生病时心里有多焦急,狠不得马上就飞奔回来,不再管那麻烦的生意。
“怎么?”谢泉渟被他看到发毛,不得不拨空询问。
“你……”简潇觉得自己想说的东西一时都说不出来。
“我?”谢泉渟笑,“你今天怎么了,连个话都说不全。难道是西北的生意有什么问题了?好像不会,依你的能力,总不至于把生意全给做垮了吧?”
简潇仍是细细地看着她还没有恢复过来的脸色,轻声问:“草熏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谢泉渟一顿,笑容滞了滞,状似无意地继续笑回:“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它干什么。现在要紧的是成亲的问题。如果弄不好,可是会被人耻笑去的,这毕竟是人生大事——啊,这么说,你火烧眉毛地赶着回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的?”
简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箴之,算了,不要再掩盖了。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了,只要不是谈生意,你在伤心难过的时候也会笑不到眼底。”
谢泉渟狼狈地扭头,低问:“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简潇扳过她的身体,强迫她正视着自己,皱眉道:“你看看现在的你!你眼里除了悲伤还有什么?!箴之,忘掉草熏的死吧,那不是你的错啊!”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是我的错!”谢泉渟尖锐地吸气,执拗地要别开脸。
“可是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简潇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你在想,要是你能阻止了她,她就不会死;要是你能劝住她,那也顶多是让她心烦几天,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忘掉毕波,重新开始。是不是,你是不是这么想的?你敢说不是吗?”
“不是!”
谢泉渟挥开他抓住自己肩膀的手,彻底失去冷静地对着简潇大叫:“不是!不是!不是!”
简潇闭眼,任心底的痛慢慢爬上心头,“你、是!”
“不,我没有……”
谢泉渟话还没说完,就被简潇一把拉下椅子,强行将她的脑袋按在他怀里,命令:“哭!”
“你怎么这样,你说哭我就哭吗?”谢泉渟还在挣扎,但声音里已经有了明显的哭意了,看来她本不打算在别人面前示弱。
简潇抬起头,长出一口气,严令自己不要对她心软,冷着声说道:“要哭就快!”
“你这个人!我……呜……”谢泉渟坚持不住,终于哭出声来。
很久很久后。
“好点了么?”简潇轻轻将谢泉渟推离少许,仔细审视着她那已哭到发红的眼睛,语气少有的温柔,“既然哭过了,就试着忘记吧——我知道你心存愧疚,但是,遗忘并不一定就代表着放弃啊!”
谢泉渟咬唇点头:“我明白。”
“明白就好。我回来就是怕你又一个人独自承担所有的担子。”简潇放心了似的放开她,却又忍不住要唠叨她几句,“唉,你怎么从小就不喜欢把心事说出来呢?每次都压抑着,也不嫌难受!”
说完,他径自向外走,边走边说:“呐,我的衣服被你给毁了,我的形象被你给废了,你总也该给我点儿赔偿吧?这样好了,你成亲的时候让我多领几个人来把你灌醉?”
“……找死!”回过劲来的谢泉渟虽然眼里还带着些水光,却能气势不减地轻嗤他一声。
“哎呀,看来是不行咯?”简潇都走出门去了,竟还能贫嘴地回一句。
“……谢谢。”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谢泉渟嘴微动,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