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罪》曲罢

2、第二章

　　第二天是周一，蓝素早早起来赶去上班。
　　她在一家有机化学研究所工作。研究所离她住的地方比较远，需要搭乘地铁，中途再换乘出租车，花在路上的时间接近一个小时。到研究所的时候还差五分钟到八点，她从容刷了门卡，赶上八点钟前最后一班电梯。
　　蓝素所在的部门是资讯部，资讯部共六人。部长封司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男人，戴副金丝眼镜，白净斯文儒雅，美中不足的是他头顶的地中海，大概是学问做的太多，连头发都给做掉了。
　　蓝素负责信息系统管理。
　　这是资讯部最基础的工作，技术含量要求不高，但乐得轻松。
　　可惜的是有人并不想她过得这么轻松。

　　正在核对数据的时候，有电话打进来。
　　对方是个中年女人，声音很熟。
　　“Sue？”
　　她低低应了声，静候对方的下一句话。
　　“那件事怎么样了？”
　　蓝素转头朝封司的办公室看去一眼，透过玻璃隔窗，她看到封司正在看文件，他应该有些老花了，眼镜半挂在鼻梁上，将文件拿得老远。她不觉就笑了笑，摇头：“不太顺利。”
　　“已经半个月了，sue，上面对此已略有微词，别让我难做。”
　　蓝素沉默，许久都没回应，直到那边不耐烦地催促，才淡淡说：“我知道。”

　　挂掉电话，她认真思索了会，起身去茶水间冲了杯咖啡出来，抬手轻敲封司办公室的门。
　　“进来！”里面传出封司低沉的声音。
　　蓝素推门进去，将咖啡放到封司面前：“部长，您的咖啡。”
　　“有什么事吗？”封司放下文件，抬头看她，目光里有审视的意味。
　　“我想参与DB285的筹划工作。”她开门见山地说。
　　封司把眼镜往上推了推，道：“我不认为你现在有胜任这部分工作的能力。”
　　蓝素问：“是因为我来银星的时间太短吗？”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我想知道最重要的那部分原因。”
　　封司微微笑了笑：“最重要的是，DB285工作组人员名单已在上周五就全部确定，目前没有多余位置提供，所以，我很抱歉。”

　　被拒绝得很彻底。
　　看来她得想点别的办法了。想不到这个老男人居然这么难缠，他的戒心很重，若没有什么让他刮目相看的本事，想要争取显然很难，而她又不能露太多的家底。美人计？她可不打算跟个秃顶老头子有瓜葛，而且这老男人好像对她也没什么兴趣。
　　蓝素有点沮丧，难道这么点事就难住她了？
　　她这么快就黔驴技穷了？
　　不行，得另外找突破口。

　　只是封司这样的男人，平时工作严谨，说话又滴水不漏，还真难以抓到他的什么把柄。蓝素考虑许久，决定跟踪封司一段时间，从他的私生活下手，先深入了解一番再说，人无完人，她就不信封司会无懈可击。
　　十点钟的时候封司离开办公室。
　　蓝素顿时来了精神，集中心神盯着想看看他要去哪里。结果人家只是上厕所，等到她反应过来，封司已走到便池前拉开拉链掏出了家伙，她一个避让不及看了个清清楚楚，当即窘红了脸。
　　等到封司从厕所回来，她简直都不好意思看他。真是太丢脸了，还好她只是透视看到，没人知道。

　　一整天，封司都没出去，直到下班才离开。
　　这期间蓝素百无聊赖，于是打开网页四处乱逛。有条新闻吸引了她，昨晚那桩少女失踪案一夜之间居然告破，那家叫“black”的娱乐场所被警方一举端掉，之前失踪的十几个少女也被解救了出来。
　　蓝素不胜欣慰，只一个电话便救人于水火，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
　　蓝素收拾东西下楼，在研究所门口等了几分钟，封司的车才开出来。眼看封司的车开出来上了主车道，蓝素心思动了动，便跟了上去。她原以为自己还能像昨晚一样看那么远，结果跟到七八百米的时候眼前就一片模糊了，她只有暂时放弃。
　　有了头天的经验，第二天蓝素没再干这种蠢事。她先是叫了个出租车跟踪了一段距离，然后才下车找了个咖啡厅坐下继续昨天未完成的事宜。其实她该找个更隐蔽的地方做这件事的，公众场所中很容易被人打搅，弄不好就会半途而废。
　　不过也不急于一时，能看多少算多少，先大致摸个底。

　　封司的家在三环的一个豪华住宅小区。
　　蓝素的视线随在他身后进入小区，他将车泊入地下车库，然后上了电梯，直到他打开家门。一个温婉的中年女士出现在门口，伸手接过封司手里的包，微笑道：“饭好了，你洗洗手就过来吃吧！昊然也在。”
　　封司说：“那臭小子总算肯回来了？”
　　这应该就是封司的妻子，两个人还挺般配。蓝素肆无忌惮上下打量她。她正在温言细语地同封司说话，内容再普通再家常不过，却是默契十足，实在是一对很和谐完美的夫妻。
　　他们还有个儿子，叫封昊然？
　　蓝素想着，视野里已闯进另一道影子，那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样貌与封司有几分相似，同样英俊，只是更年轻，浑身上下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爸爸。”他朗朗笑着跟父亲打招呼，目光却直直对上蓝素，脸上的笑容随之冻结。
　　蓝素就知道坏事了，这个人显然同她一样，也具有某种超能力。
　　他看见她了！
　　她迅速收摄心神，几乎是落荒而逃。
　　离开的刹那，她好像听见他问了声：“那是谁？”

　　她太慌了，弄得咖啡都洒了。
　　衣服裤子上都是，蓝素胡乱抹了下，起身匆匆走出咖啡厅，在路边招手唤过辆出租车赶往地铁站。
　　她被惊吓不轻，能看到透视一方的超能力者，显然要比她强大得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果然不是说着玩的。封司有这样一个儿子，她又怎么还敢去捋人家的虎须？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地铁到站时已是晚上八点。
　　她在小区附近的餐馆里吃了碗面，这才回家。
　　电梯半天都不下来，等了差不多有十分钟的样子才姗姗来到。蓝素走进去，按下二十四层。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空荡荡地有些瘆人，让她不由自主想起那晚上那个诡异的梦。
　　蓝素有点紧张，还好电梯没有作怪，顺顺当当把她送到了二十四层。
　　走到租住的两居室门前，蓝素正准备按密码锁开门，手指刚触及一个数字便顿住，好像有什么不对。她陡生警惕之心，神思一凝，目光穿门而过。
　　里面有人，是两个穿黑衣的高大男人，此刻正在她的卧室里东翻西找。
　　两个人都戴着墨镜，遮住大半的面孔，明显不是善类。
　　她心里咚咚猛跳，这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擅自进入她的居所，还到处乱翻东西，看架势他们应该不会是普通的贼，既不是来行窃，那他们到底在找什么？蓝素慢慢往后退，她得先去躲一会，不能跟他们正面冲突。

　　然而刚才按密码那叮的一声响已经惊动了屋里的人，蓝素眼看他们从卧室里冲出来，立刻掉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电梯前，但是电梯已经下去了，要上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她没有时间再等，转而冲向安全通道，然而还没跑下一层去，下面的安全通道里也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在气喘吁吁地讲电话：“那女人下去了，快截住她。”
　　她被堵截了。
　　蓝素迅速下到二十三楼，从安全出口返回，飞奔往电梯。刚到电梯前，电梯便叮地一声打开，从里面又冲出个黑衣墨镜男。
　　真是见鬼了。
　　他们到底是哪条道上的人，居然搞这么大阵仗来对付她。
　　蓝素在心里咒骂一声，转身回跑，一面从包里摸出防狼喷雾。先前那两个男人已追了上来，蓝素到安全门的时候，他们也正好出来。蓝素举起喷雾器对着他们就是一通乱喷。
　　辛辣的喷雾四下溅开。
　　那两个墨镜男第一反应是往后躲闪。蓝素趁势就往下冲，但是第三个男人冲了上来，他手里拿了把枪。蓝素立刻退了回来，电光石火的瞬间，她看到楼道尽头的窗户，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奔了过去。
　　这是二十三层楼，几个男人并不认为她会选择跳楼，所以无一例外地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就见那女人飞身一跃而下。几个人冲过去，便见那道身影如流星般坠落，中途她借了几回力，把下落的速度缓了下来，然后滚落在地。

　　“他妈的！”领头的男人狠狠拍了下窗框。
　　那女人应该没死，他看见她从地上站起来，依稀还往上看了一眼，跟着就跑不见了人影。
　　有电话打进来。
　　他忙接通：“林少！”
　　听筒里传来一个冰冷的男人声音：“是她吗？”
　　“应该是。”
　　“人呢？”
　　“让她跑了。”

　　继续，谢谢老朋友的光临，欢迎指导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