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生情》黑猫白白

5、05

　　宁馡运动过度饿极了，一下吃了双人份的鱼片粥，觉得有点撑，还有点恶心反胃，她忍不住去洗手间哗啦啦大吐了一顿。

　　漱了口，摸着又瘪了的肚子，宁馡有点委屈，这不白吃了吗？

　　身体不舒服，心理上的难受也被加倍放大，想起的净是霍锦成的霸道蛮横。

　　从来不会过问她意见的霍锦成，居然很疏离地和她说“对不起”，看来等他回来，肯定得和她谈离婚的事了。

　　或许是为了给那个Lena腾位置？

　　她和霍锦成来自不同阶层，平时根本连沟通都不多，他喜欢商业金融相关，她毫无兴趣，听起来云里雾里；她热爱看小说和追剧，霍锦成对此也是嗤之以鼻，觉得她一把年纪了还满满少女心。

　　他连在公司承认她是他妻子都不愿，也只有在想刺激前情人（未遂？）时才会想起她来。

　　宁馡赌气地想，离就离，谁怕谁！

　　离婚后也不适合再呆在同一家公司了，虽然她和他根本不是一个部门，他是最顶层的大BOSS，她只是最底层的翻译文员，若非刻意，俩人能碰见的机会极少。但既然成了要离婚，还是毫不相干，此后再也不见的好。

　　想到马上要离婚又失业，宁馡开始盘算着自己手里的钱，这些年她攒了小二三十万，不工作也可以安心逍遥一段时间。

　　他名下四套房子，婚后就有一套转到了她名下，后面他新买的奔驰也是她的名字。

　　这些她可不会还回去！

　　她也不贪多，妄想分一半家产啥的，赡养费总要多少给点吧？

　　宁馡以后也不打算再婚了，总得有点傍身的财物，就当被他日夜操劳了一年多的“劳务费”！

　　总之，一定要狠狠宰他一笔，没法让他心疼，总得让他肉疼！

　　一边气呼呼地想着，宁馡回到房间，翻箱倒柜找出之前去欧洲度蜜月时用过一次的最大号28寸的行李箱。

　　行李箱放得有点高，她站到椅子上，好不容易弄了下来，自己也跟着踉跄了下。

　　肚子有点不太舒服，隐隐痛了一会儿，但痛感很快过去了，宁馡也没在意。

　　接着，她便开始收拾起行李。

　　衣柜里大部分衣服都是霍锦成给她预定的，她平时极少穿，只有陪他出席家宴、应酬时才会穿上。

　　她平时爱穿的衣服都是随便买的平价货，五六百到一千左右，带不带走其实都没多大所谓，可以买新的。

　　现在用的护肤品已经用了三分二了，接下来也可以直接买新的。

　　首饰什么的，也多是霍锦成送的……

　　偌大个行李箱，宁馡竟找不出什么是必须要带走的，甚至连这个行李箱本身，都是霍锦成的。

　　但是为了表示出自己对这个家真的一点也不稀罕，完全没有要巴着他不放的意思，宁馡还是把常穿的衣服啊，护肤品啊啥的，都塞了进去。

　　收拾了一会儿，宁馡觉得又困又累，还有点饿，但她懒得自己做饭，不知不觉又倒到床上呼呼睡了起来。

　　睡着就不会饿了。

　　也不会觉得难受了。

　　这一觉，直接从上午十点多睡到了下午三四点。

　　霍锦成忙完生意上的急事回家时，发现家里悄无声息的，差点以为她赌气出门和闺蜜逛街去了。

　　谁知回了房间，却看到一个敞开着收拾了半满的行李箱。

　　难道她和他吵个架，还打算要回娘家不成？！

　　真是胆肥了！

　　还好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被子里拱起的人形代表着她并没有走成，让霍锦成稍稍冷静下来。

　　他拉开被子，看到她睡得脸红红的样子，忍不住俯身，在女人那微微张着的淡粉色唇瓣上轻柔地亲了亲。

　　本来只是想浅尝即止，霍锦成想到她居然想背着他离家出走，就气不打一处来，含住那两片唇瓣狠狠吮吸起来，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怕再次惹得她气恼他。

　　她一直不知道当初相亲时，他为什么会一眼看上外貌只能算是中上，能力更只是平平，并不算多么耀眼出众的她，并且才认识一个多月就以家里催的紧为由提出结婚。

　　她肯定早忘了，十二年前高一的他叛逆时期离家出走时，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那时他中二叛逆得仇视全世界。

　　父母整天吵架，因为父亲的一再出轨。可是母亲为了钱却不愿意离婚，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

　　为了不让家里人找到，霍锦成去了隔壁C城，随便找了家网吧，天天打游戏……吃的是网吧里面的泡面，就连睡觉也是在网吧里的沙发上，或是两个椅子凑起来。

　　半个月后，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咋办呢？

　　好在，霍锦成在网吧里认识了很多“难兄难弟”，他们教给他一个无本万利来钱的好办法……打劫附近一间初中的学生，问他们要点“零花钱”。

　　没错，事情就是这么狗血，他的第一个打劫对象就是宁馡……

　　那时才初二的宁小馡看起来软萌又可爱，带着点婴儿肥的苹果脸，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

　　她那天是值日生，放学得晚，路过昏暗的无人巷口的时候，还在蹦蹦跳跳哼着小曲儿。

　　这样的快乐对于那时满心都是阴郁灰暗的霍锦成来说，实在太刺眼了！于是决定把她当成第一个打劫目标！

　　他猛地窜出去，把她拽进了无人的巷子。

　　“喂，把钱统统交出来！”

　　他那时简直是人生中颜值最差的时候，半个月没洗澡，最多在网吧卫生间洗把脸，身上的羽绒服都满是网吧熏陶出来的烟味和泡面味，还顶着一头十分非主流的银发，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谁知道，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丫头居然一点也不怕他，仰着小脸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兴奋道：“哇哦，这年头打劫的都这么帅吗？可是我没有钱诶！不信你可以搜我的书包！”

　　还非常主动配合地把书包递给他。

　　霍锦成觉得自己真是出师不利，没好气地推了她一把：“没带钱还敢出来晃？走走走！”

　　宁馡被推得踉跄了几步，似乎有点不敢置信他就这么放过她了，又觉得他和那些传说中的混混都不太一样……至少，脸特别好看。

　　让她走，她还不肯走了，磨磨唧唧地抱着书包问他：“诶，你好手好脚的，为什么要出来打劫啊！”

　　霍锦成不耐烦极了：“哪有为什么？没钱呗！”

　　宁馡皱着小脸，帮他出主意：“你可以餐馆端盘子啊！学校门口那家生意爆好的快餐店最近正招服务员呢，管吃管住，一个月还有八百块！那里的大厨伯伯做的饭菜可好吃，你长这么帅，老板娘最喜欢帅哥美女，说不定还能多给你一点。”

　　饿了一整天的霍锦成，听到如此详细的形容，肚子可疑地发出咕咕声。

　　在小丫头的喷笑声里，他恼羞成怒，又一把拽住了她的小细胳膊，十分恶声恶气地道：“那家餐馆在哪里？你带我去！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好在宁馡并没有骗他，还真把他带到了那家餐馆。

　　宁馡家和餐馆老板娘是一个小区的，所以很相熟，有时候她爸妈出去了不做饭，就让她在这里吃了再回去。

　　她并没有说出他是打劫她的恶人，而是说他是她认识的同学的哥哥，最近遇到了困难，请老板娘帮帮忙。

　　小丫头白白嫩嫩的，长得实在可爱，说话又讨喜，还被老板娘硬塞了一个打包盒，给她送了一份满满当当的红烧猪脚，让她带回家和爸妈一起吃。

　　连带着她介绍来的他，老板娘也是很客气。

　　吃了半个月泡面的霍锦成，可算吃上了第一顿饱饭。

　　他只做了一周，就觉得坚持不下去了，老板娘也不劝他久做，还让他早点回去读书，说他们要这么起早贪黑赚辛苦钱，就是因为没读书。

　　做餐馆服务员的经历，让霍锦成体会到了赚钱的艰辛，醒悟自己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在那周里，他后来又见过宁馡几次，小丫头甜甜的笑脸，乐观而又迷糊的性子，也感染了他。

　　他开始觉得就算爸妈组成的家庭很失败，他以后也可以自己组建一个温馨而又快乐的家庭。

　　霍锦成当时并不觉得这就是喜欢，只是离开C城之后，他许多次回忆起她的笑脸。

　　此后无数次感激与庆幸，还好他遇到的第一个打劫对象是傻不拉几的她。

　　如果是别人，说不定他就得在少管所被他爸妈领回去了……她变相拯救了他的人生。

　　甚至连在梦中，也会梦到她，然后次日起来洗内裤。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禽兽了，那时小丫头才十四岁……身高才150出头……真的很萝莉，他怎么可能萝莉控？

　　不过是一时心动，时间久了，就好了，他想。

　　后来他还回去那个地方找过，可惜老城区拆迁了，网吧、餐馆、中学，都不在了。

　　他只能凭着记忆，用素描画了她的一副肖像画，放在自己的钱包夹层里，以作纪念。

　　他加倍地努力学习，不靠家里创办自己的事业，功成名就之时，也是时候成立一个家庭了，但他却迟迟遇不到一个能再撩动他心弦的人。

　　直到被母亲逼着相亲，却偶然认识了同样被迫相亲的她。

　　久别重逢，他无限惊喜，一眼认出了她，可她却完全不记得他了。

　　也对，她是他心中的阳光，是他误入歧途的救赎，他于她却不过是个路人甲而已。

　　他现在成功人士的形象，也实在和当年落魄的自己相差甚远。

　　霍锦成不想主动提起这个事。

　　更不想让这个完全不记得他的臭丫头知道，他十几年前就对才初二的她动过心思。

　　娶了她，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圆满了，这就是自己从年少时就开始预期的最美满的家庭。

　　可是他却已经习惯掌控一切，不知道该如何和她交流，人是娶回来了，却迟迟感觉不到她对自己有多在乎。

　　她跟他坦白过，她以前默默暗恋过一个大学的学长四年，直到人家结婚了才肯死心。

　　而她以为的他深爱的前女友，根本不存在！不过是他不想在她面前输了底气，才含糊说他的情形也跟她一样，她就自行给他脑补出一个旧爱来。

　　哪里有什么旧爱，就算有，那也只有她。

　　当初结婚时不想让公司里的人知道，是觉得要是哪天他们实在不合适，如果离婚了，她好歹不用遭受很多人异样的目光。

　　然而如今一年下来，她依旧没心没肺似地，他十几年前的一时心动，却在日夜相处中演变成情深。

　　如果不曾重逢，如果不曾拥有，那份悸动只会沉寂在时光里，久了甚至再也想不起她当时的模样。

　　可他拥有了，就再也不舍得放手了，他已经完全不能接受她反悔了想离开这种可能，就算她始终不爱他，也没关系，她肯一直陪着他到老便好。

　　回忆起这些明明属于两个人，却只有他自己记得的过往，只有他自己沉沦的现在，霍锦成不甘极了，吻着宁馡的力道越来越重，从淡粉的唇瓣，到红彤彤的脸颊，到细白的脖颈，到漂亮的锁骨。

　　宁馡嘤咛一声，被男人咬醒，她睡得多了，脑子昏昏沉沉的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甚至忘记了她和他正在赌气吵架闹离婚。

　　她有些委屈地呢喃：“好饿……”

　　霍锦成不客气地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手从她睡衣下摆探了进去，眼神幽邃：“我也饿……”

　　纤瘦的腰被男人的大掌掐住，不时细细摩挲，宁馡愣了会神，很快清醒过来，顿时气炸了：“你混蛋！又耍流氓！你不是要和我离婚了吗？”

　　霍锦成本来还以为她收拾行李，只是闹闹脾气，结果居然连离婚都惦记上了？可不，她早上就说过了一次。

　　他简直被气笑了：“离婚？你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

　　说着，霍锦成又把人狠狠按到自己怀里，吻得更用力，更凶猛，让宁馡完全无从抵抗。

　　宁馡抗拒又委屈，睡了一整天还很饿，浑身没力气，根本反抗不了，只能哭：“呜呜呜……饿，我要吃午饭……”

　　肚子还很配合地响起了十分煞风景的咕咕声。

　　霍锦成的欲念与怒火，都消弭在她的哭声和肚子饿中。

　　他恼怒道：“你中午没吃饭？”

　　宁馡根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还以为现在最多一两点。

　　最后的结果居然是，霍锦成进了厨房，就着冰箱现有的食材做起菜来，并且看起来很有模有样，切菜的速度可利索。

　　宁馡捂着肚子，眼巴巴地跟在后面，惊奇道：“你还会做饭！”

　　霍锦成平时很少下班就回家，就算回来，也是让张姨过来做饭，或是带着宁馡回霍宅吃饭，或是出去吃。

　　结婚一年，宁馡竟是从不知道他会做饭。

　　霍锦成睨了她一眼，没吭声。

　　他会做菜说起来，还是当年在餐馆打工时，跟那个她口中厨艺很好的大厨伯伯学的，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着重学的还都是她来餐馆里爱吃的那几道菜。

　　然后触类旁通，别的也都做得不差。

　　但工作后，他时间宝贵，婚后恨不能多点时间陪她耳鬓厮磨，哪里舍得把时间浪费在做菜上？

　　不过，如果她喜欢的话，他以后可以尽量多做。

　　霍锦成冷声指挥道：“去把你行李倒腾出来，就可以吃饭了。箱子空着先不用放上去，晚点我放。”

　　宁馡其实知道霍锦成这应该是不打算和她离了，是她想岔了。

　　但女人哪有不矫情和恃宠而骄的？

　　她嘟着嘴：“你整天就知道强迫我，你妈也不喜欢我。还不如离婚算了！改明儿找个你喜欢，你妈也喜欢的！”

　　霍锦成脸色又黑了，沉声道：“我老婆，不用她喜欢。你要觉得不喜欢，那我们以后少回主宅吃饭。”

　　顿了顿，他又低声保证道：“以后都不会强迫你了。”会哄得你心肝情愿。

　　他以前只知道把她束缚在自己身边就够了，可是看到她的眼泪，他的心揪揪地疼。

　　他想带给她的，是阳光，是快乐，是幸福，而不是眼泪。

　　宁馡总觉得，今天的霍锦成，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以前都是在床上用行动骚，闷骚。现在变成了明骚，在厨房都撩起她来了，好像就连在她和他妈之间，他都偏向她……

　　宁馡腹诽地想，说的再好听有什么用，能做得到才行。

　　她不肯动，不想去把行李拿出来，他哄她一句，她就什么都听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晚餐是很简单的清蒸鱼、鱼香肉丝、丝瓜炒蛋、蒜蓉莴笋片。

　　都是宁馡爱吃的。

　　宁馡饿了一天，吃得可香，还一边吃一边夸：“这个鱼香肉丝和丝瓜炒蛋和我小时候爱吃的学校门外的餐馆味道很像！”

　　可是对于她平时也很喜欢的清蒸鱼，不知道为什么，才吃了两口，宁馡就有点反胃，不想吃了。

　　因为是不一样的鱼，做得和宁馡以前爱吃的的确口味有点偏差。

　　霍锦成看不得她挑食，给她夹了一大块挑了刺的鱼肉。

　　宁馡又夹回给他：“我不要吃！”

　　霍锦成稍微一沉脸，宁馡就开始一副要哭给他看的样子。

　　霍锦成想，不能为这点小事凶她，不然她真哭了怎么办？她这可是抓到他的软肋了。

　　于是只得认命地把她不爱吃的都吃完了。

　　到了晚上，他本来想要她的，可宁馡一口咬定不要，又一副他碰她，她就要哭的样子，还拿他的话来堵他“你说了不强迫我的！”

　　霍锦成只得气得牙痒痒地抱着这丫头睡了一晚。

　　次日周日，张姨果然没有过来。

　　还是霍锦成做的饭菜，但明明是宁馡指定的菜色，做好后她尝了两口又不吃了，变得十分挑剔。

　　霍锦成几次想发火，还是默默都忍了。

　　然而不太对劲的是，饶是这样，宁馡还是觉得自己老想吐……

　　连以前一向不爱吃的水果，她看了也非常想吃，食量也比以前大了许多。

　　上次来例假，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但因为她的一向不怎么准时，宁馡也就没多想。

　　宁馡心里咯噔了下，不会那么凑巧吧……或许只是她最近胃口变了？

　　因为事情还不确定，宁馡不想把事情说出来，她婆婆早就催他们要孩子了。

　　她曾经试探性地问过霍锦成对于孩子的看法，他态度很是冷淡，似乎觉得孩子是很烦人的存在，说再过几年，不着急。

　　可是他们做那事时，他却又从来不避孕，说是不喜欢戴T的感觉。

　　宁馡不敢把自己身体的变化和霍锦成说，去洗手间吐时，也都是关紧了门。

　　他们的感情才刚刚有起色，他对她态度转变了许多，但她却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该要孩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