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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记忆缺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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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摘星在请了女大夫回来后,果然被阿晏的一句“你是谁”击成了重伤。
后来女大夫说是要给阿晏上药,联合老板娘将男人们全赶了出去。
于是司空摘星拎了朱停的好酒一个人躲屋顶上喝闷酒去了。
“居然不记得了,居然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司空摘星这会儿真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应该高兴,那种前尘往事连同恩怨情仇被一笔勾销的滋味真是难以形容。
不过他看到陆小凤也拎着酒壶翻上来后,这滋味瞬间消逝了十之八九,总比陆小鸡被人只记得用刀子给捅出个窟窿要好太多了。
显然陆小凤并不这么想。
“她总归是记得这一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全想起来了,”陆小凤就着柔色的月光灌了一大口酒进肚子,“当初她可是说要嫁给我的。”
“你就吹吧扯吧,”司空摘星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拆他的台,“我可记得阿晏当初还说过要嫁给花满楼。”
“阿晏那个时候对着我们四个都说过这句话吧,在你骗她说嫁就是变成亲人的时候,欺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也只有你才做得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花满楼和朱停也都上来了。花满楼摇着纸扇,虽然他看不见,却是很准确的对上了司空摘星,朱停在一旁晃了晃手中的酒:“十年的女儿红,我们四个人很久没这样聚过了,今日当不醉不归。”
他的脚踩在瓦片上面嘎吱作响,从屋顶上掉下来的尘土顿时洒了一地。
屋里的三个人同时看了一眼那些尘土,最先笑出声来的是老板娘。
“肯定是我家那个死鬼在上面走动了,也不怕压碎了瓦给摔下来。”
老板娘本就是绝色美人,明眸轻笑的样子连女人都能被勾了魂。
女大夫姓林,单名一个璇字,不知道是司空摘星从哪儿找来的,医术倒是高明,就是不喜言笑。
在老板娘的轻言调笑中,她仅仅只是抬了下眼皮,又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她正割着阿晏胸前伤口周围那些腐肉,黄绿色的脓液看上去真真让人觉得恶心。
先前隐在衣物里的时候并不明显,顶多是靠近了才会闻到臭味,这会儿掀开衣物,当真是恶臭无比。
女大夫和老板娘却是连眉都没有皱,一个帮忙准备热水器具,一个忙着调配药剂,虽是第一次合作,倒是一点不协调的地方都没有。
尤其是老板娘,除了拿着帕子给女大夫和阿晏擦掉额上的汗水之外,还一直想着法子调笑转移着阿晏的注意力。
因为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准备麻沸散,阿晏是在十分清醒的情况下接受着剜去腐肉的治疗,虽然她从头到尾都很配合,但是剜肉所带来的剧痛还是让她忍不住地浑身肌肉抖动。
老板娘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女大夫对她近乎于熟视无睹的态度,她只是怜爱地擦去阿晏额上的汗,然后又柔着嗓音和她说话。
“朱停说你们是少时好友,朱停那时候是什么样子的?陆小凤从那个时候起就有四条眉毛了吗?”
阿晏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胸口的位置,刀刃切开肌肉的触感,还有那一瞬间冲至头顶的痛觉,都让她的脑子浑浑噩噩,无法进行正常的思考。耳边传来的声音略微有些烦躁,这似乎让她无法集中精神去承受这样的痛楚,但有时候也有会那么一瞬间,在思考着对方提出的问题时,忘记了那些痛苦……那样的感觉就犹如久渴之中遭遇甘泉,让人念念不忘。
“对不起,我记得的不太多,”阿晏颤着声音说,“不、不过倒还是记……记得一点,朱老大……朱老大他以前没那么唔……胖……”
尽管阿晏努力想要说点有趣的,但是再次突来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她的身体,这句话之后,无论老板娘再怎样的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都没能再让她睁开眼睛再说出哪怕是一个字出来。
所幸的是女大夫的手十分平稳,速度也快,没让阿晏痛苦多久就结束了对伤口的清理,随后又上药包扎,这才站起来快走几步到门口对着老板娘招手:“你过来,我有话要叮嘱。”
老板娘拧干了布巾搭在阿晏额上,然后过去到女大夫身边:“大夫有话请说。”
女大夫倒也没再客套,而是压低了声音:“这样的伤实属少见,按理说无可活路,不过她既然撑过来了也算是她的福气。我已经尽量用一些生肌祛疤的膏药,只是好了之后留下疤痕在所难免,所以待得她清醒之后,你且多劝劝。至于诊金,”她勾起一点笑,看上去有些僵硬,“替我转告司空摘星那猴子,我欠他的人情这次就算是一笔勾销了,叫他以后没事少来烦我。”
“这是自然。”
老板娘掩嘴轻笑,美人的话,当真是做什么动作都好看。
女大夫微点了下头,推门走了出去,虽没有刻意,动静却也不小,就这样也没能惊动到屋顶上几个正在喝酒的男人。
看来他们都喝醉了。
老板娘反手关上门,转身又去了塌边,给阿晏换了块布巾后,看着她微微有些愣神。
因为要疗伤的关系,木塌被改成了床铺,阿晏静静地躺在上面,白色的长发散乱的混在黑色的衣袍间,有种强烈对比的冲击感,胸口缠着白色的纱布,隐隐有血迹渗了出来。
原先包得严实的面纱被解开了,她的脸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勉强只能称得上是漂亮,嘴唇上泛着一层乌黑之气,不过比起最开始来,又带了点红润。
或许唯一能称道的就是那双眼睛吧。
老板娘回想着这个女子给自己的第一感觉,便是那双眼眸,明亮得好似天上的繁星。
“哎呀,你究竟是谁?我可是第一次看到那几个臭男人如此紧张……”
“我叫曲晏。”
阿晏忽然睁开眼睛,老板娘顿时被吓得捂住胸口:“你可吓死我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阿晏暗下眼神,“今晚多谢你了。”
“朱停说你就跟他的亲妹子似的,所以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老板娘嫣然一笑,“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觉得渴了?”
“谢谢,不过不用了,”阿晏忽然伸出来握住老板娘的手,“听我说,我知道不该过来打扰到你们夫妻两,但是我才刚醒过来,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也就是朱老大,而且以后可能还会因为一些事连累到你们,所以对不起了,不过我伤好之后会很快离开的。”
“曲晏姑娘,别说傻话了,”老板娘轻轻捋顺了贴在阿晏脸色的白发,“要是真放你走,我家那个第一个就不会放过我,更何况我也没觉得你连累我们,要知道他那几个兄弟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叫我阿晏。”
阿晏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老板娘又给按了下去:“无论你今天有什么事都不要想了,明日再说。”
“谢谢!”
阿晏又再说了一遍,老板娘回了她一个温柔浅笑,大概确实是累了,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老板娘起身的时候,发现她的手依旧是紧握着那把红伞,老板娘想要给收捡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拿不动那把伞。
实在是太沉了,老板娘感觉到竟然比朱停用实心精铁做的那张桌子还要沉。
“老板娘,你先走吧。”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屋子里,老板娘吓了一跳,不过还是记得捂住嘴没有发出声,她扭头看向发声的地方,就看到了陆小凤和花满楼。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屋子,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看上去并没有喝太多。
“朱停和司空摘星喝多了,我们已经把他们送回屋子了,朱停那里正需要你。”说话的是花满楼,“这里就交给我和陆小凤吧。”
老板娘犹豫地回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阿晏,让一个女子和两个男人在深夜单独相处似有不妥,但是既然有花满楼的话……点点头,老板娘惦记着朱停,急匆匆地离开了屋子。
屋子里这会儿安静地有些沉闷。
过了好一会儿,花满楼才在桌旁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对着陆小凤说:“坐吧,让她好好休息。”
陆小凤看了眼沉沉睡过去的阿晏,也坐了下来:“说得好像我过去就是打扰她似的。”
他也倒了杯茶,但是没有喝,嘴里说着这样的话,面上却有些心不在焉。
“阿晏并没有说实话,”过了半晌,陆小凤突然说道,“失忆之事暂且不论,她找上朱停并不是偶尔得见,而是刻意为之。”
“因为她知道曲然要打开那个装雷火弹的盒子就必然要来找朱停吗?”花满楼接着他的说。
“不错,实际上她们已经交过手了,就在王府的库房里,”陆小凤抿了口茶,“并且阿晏输了。”
“因为曲然突然来了一个帮手。”
“能在王府库房出入的帮手,还使得一手好暗器能将带毒的针准确无误的刺进阿晏心口原本的伤处——”陆小凤轻叹一声,“我们都让秦刚毅给骗了,这个地方已经很危险了。”
“老板娘要是知道一大早就得被迫再次搬家,大概会轮着洗衣棍子赶我们走吧。”花满楼苦笑着。
“像老板娘这么漂亮的女人,是不会做这种不漂亮的动作的。”
陆小凤微微一笑,忽然站起身,朝着阿晏的床前走去。
感受到陆小凤脚步的方向,花满楼也不制止他,只是说着:“这种时候,你别离她太近,小心被……”
话还未说完,只听得咣当一声,陆小凤仰面朝天躺倒在地上,一缕白发缠绕在他的脚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