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贵妃》小公爵大人

6、御驾亲征

　　皇上对我的热情逐渐消退了，他看我的眼神与看普通宫人无异，不再充满着欲望。我和皇上暗通曲款，无论是起居录还是彤史中都无记载，我看着皇上冰冷的眼神，心也沉了下去，皇妃不是那么好做的。
　　皇上游走在各式新鲜的美女中，玩完了就丢弃在一旁，这么多年只有刘娘娘还能偶有宠幸。我大感奇怪，刘娘娘比皇上大五岁，整日缠绵病榻，在长宁宫里养病，很少来给太后请安。我只在仁寿宫里见过刘娘娘几次，虽说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风流的感觉，但脸色苍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走不了几步路就开始喘，不知是拿什么笼络住皇上的。
　　一日中午皇上来仁寿宫陪太后吃饭，如今皇上对我并不上心，我也不敢太过造次，只能在宫后苑中等待。我梳了一个双平髻，如今茶花开的正盛，我偷偷的从仁寿宫的花室中剪了两朵童子面，插在了发髻上，找出了皇上送给我的珍珠，也插了上去。我拿起眉笔，将眉毛画的又细又长，然后用胭脂上了一个酒晕妆。化好妆后，我换上一件蜜合色的棉袄，罩了一件青缎掐牙的背心，下着白绫裙子。
　　我躲在宫后苑中的一座假山后，假山周围种满了朱红色的细梅，与我的打扮很是相配，我忐忑的坐在石头上，出神的看着梅花，不知这次偶遇能否让皇上重新记起我的好来。
　　过了很久皇上还没有来，我不禁焦躁了起来，我是偷偷跑过来的，如果让人发现我不在宫里，后果不堪设想。今天皇上来仁寿宫时，身边没跟着静道的太监 ，如果今日不能再宫后苑中见到皇上，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遇上这么好的机会。看着随风摇曳的梅花，我狠狠的踹了两脚树干，发泄着心中的怒气。突然前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心下一喜，透过假山望去，只见皇上正从不远处走来。
　　我赶忙站了起来，整理好衣饰，正要走出去就听皇上跟身边的邓礼说道：“去长宁宫看看敬妃吧。”
　　‘又是刘娘娘。’皇上的一句话听得我心中大恨，我不明白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怎么会得到皇上的宠爱。我心下虽然气愤，但脚步未停，我不信我比不过一个满脸病态的女人。
　　只听皇上又说道：“敬妃最近一直病着，好久没见了，怪想得慌的。”
　　我听了皇上的话，脚步不由得一顿，心中微感酸楚，我和皇上也许久没见了，怎不见他对我有半点的思念。我愤愤不平的想道：‘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凭什么勾着皇上去她宫里。’
　　“万岁小心脚底下，慢着点呦。”邓礼尖声道。
　　皇上轻声一笑，“我又不是庙里的泥塑，跑两步还能断了胳膊不成，你也太小心了。”皇上虽然嘴上责怪着邓礼，但脚步还是慢了下来，似乎也觉得为见个女人跑起来太过轻狂。
　　皇上一边欣赏着宫后苑的风景，一边对邓礼说道：“你让人摘几枝梅花送到长宁宫，多采些品种。今敬妃身子好，我和她手谈一局，边下棋边赏梅，可是难得的悠闲啊。”
　　邓礼低声的答道：“是，奴知道了。”随后邓礼对跟在后面的小太监吩咐了几句。
　　如今这种情形我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了，我只能躲藏在假山中，期盼采花的太监不要发现我。我心里把刘敬妃骂了千百遍，恨不得她现在病死了才好。
　　皇上脸上略有失落之色，惋惜的道：“后宫之中竟是些胭脂俗粉，只有敬妃有些才华，能和我聊上几句，偏偏她还身体不好，我也不敢唐突了她，敬妃要是身体好些，我恨不得天天宿在长宁宫才好。”我听了皇上的抱怨，心念微动，似乎有些明白刘敬妃受宠的原因了。
　　邓礼谄笑的道：“刘娘娘仁慈，满宫谁不赞刘娘娘的贤明啊，奴也一天三炷香的盼着刘娘娘身体早点好起来呢。”
　　皇上对邓礼的马屁很受用，伤感之色一扫而光，“我看你是想长宁宫的毛豆腐了吧，到时候让婉儿亲手给你做一盘。”婉儿是刘敬妃身边得意的宫女，听皇上话里的意思，婉儿和邓礼之间似乎有些情谊。
　　邓礼装出一副的馋相，道：“奴还真有点想长宁宫做的毛豆腐了，万岁这么一说，奴恨不得立刻就到了长宁宫。”
　　皇上被邓礼的馋样给逗得哈哈大笑，皇上笑骂道：“就你这样子被婉儿看到了还不得笑话死你。”
　　邓礼脸上一红刚想解释，就听皇上接着说道：“得了，你们的事我和敬妃都知道了，等哪天选给好日子，让敬妃把婉儿赏给你做菜户。”
　　邓礼听了皇上的话，欣喜的跪到了石阶上，激动的道：“奴谢万岁恩典。”
　　皇上用脚点了一下邓礼的肩，笑道：“起吧，等到了长宁宫，你和婉儿可要一起谢过我和敬妃啊。”皇上和邓礼的说话声渐渐的低了下来，我看着皇上远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我悄悄地回到了仁寿宫，好在没有人发现我遛了出去，让我长舒一口气，我卸下了妆容，换上了普通的宫装。我定了定神，暗暗想道：‘或许我该学学刘敬妃。’我对皇上的热情消退了不少，虽然见到皇上时还是温柔可人的态度，但不会再妄图缠着他了。
　　京城的春天干旱的很，故有春雨贵如油一说，但在这欲暖还冷的天里，细如发丝的春雨从天上落下，寒气逼人。
　　皇上在雨中来到了仁寿宫，太后见皇上的衣服被雨打湿了，心疼的道：“下雨天的还来什么，派人过来问个好不就成了。”
　　皇上不在意的掸了掸上衣，笑道：“待会午膳时喝两杯暖暖身子就好了，母亲不用担心。”
　　太后感念皇上的孝心笑意更深了，吩咐孙姑姑道：“让厨房热壶花雕，和午饭一起送上来。”太后吩咐完孙姑姑，就冲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我低下头施了一礼，随后抱着首饰盒下去了，连皇上的衣角也没抬头看一眼。
　　我把太后的首饰盒收好后，来到了膳房，我对温酒的杂役道：“酒里面别忘了放枸杞，再切点姜丝放进去。”杂役一见我发话，立刻手脚麻利的去切姜丝了。我不知道我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是否有用，但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皇上对我依然提不起兴致，看向我的目光中不带一丝的情绪，我终究无法凭我的容貌改变我的命运。我既然不能封妃，我就要为我以后考虑一下了，当女官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不遗余力的服侍太后，希望能升任女官，但太后对我的态度一直淡淡的，让我大受打击。正值盛夏，仁寿宫中柳条依依，花园中的花争奇斗艳，我却没有心情看上一眼。我看着那些白发宫人，满脸的皱纹像是被刀刻进去的一样，下垂的嘴角，操劳一生而佝偻的身体，我看着她们每日操劳的身影，我陷入了深深的恐惧，难道这就是我的下场吗？女人的容貌就像鲜花一样容易枯萎，我会像她们一样，在深宫中耗尽青春，容貌不再。
　　我今年二十二了，我已经没有本钱去勾引皇上了。听宫里的人皇上打算御驾亲征瓦刺，我不了解两国间的战争，只在书上读到过只言片语，我知道皇上这一去没有半年回不来，如此一来我彻底没有希望了。
　　太后和钱皇后都反对皇上御驾亲征，每每皇上来到仁寿宫，太后都会劝诫皇上不要一意孤行。太后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皇上一身戎装兴致勃勃的走了进来。我看着皇上英武的样子，冒着寒光的盔甲，心中微微的刺痛，眼眶也不由得红了，忍不住竟要落下泪来，‘这样好的男子，为何就是无缘。’我不甘的想道。
　　好在屋内气氛凝重，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失态，我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调整好心情，不动声色的在太后身边伺候着。
　　皇上一见太后的神情，脸色一僵，脸上的笑意也有所收敛，微有不快的道：“给母亲请安。”皇上躬身施了一礼。
　　太后“嗯”了一声，轻轻地抬了抬头，“我儿坐吧。”皇上大摇大摆的坐到椅子上，看着太后，等待太后示下。
　　太后眼神深邃的看着皇上，过了许久才说道：“我儿可会背论语啊。”太后的声音疲惫不堪，终究是上了岁数的人，这么多天一直在为皇上操心，消瘦了不少。
　　皇上没想到太后憋了这么久居然只问他会不会背论语，皇上不由得哑然失笑，“论语乃启蒙之课，孩儿拜师前就背的滚瓜烂熟。”
　　太后点点头，脸色平静的说道：“里面有句话我儿可还记得，父母在不远游。”
　　皇上收敛了僵硬的笑容，脸一耷拉，不快的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孩儿是上阵杀敌，又不是出去游玩，母亲为何反对。”
　　太后见皇上执意出征，气的浑身颤抖，脸色煞白，“我儿莫要听信奸臣的谗言才是，你一国之君应何须亲自犯险。”
　　皇上也被太后的态度激怒了，“孩儿看是皇后耳在母亲边进了谗言才是，我是真龙天子怎会惧怕小小的瓦刺，此次亲征定能荡平敌军。”皇上今日一身战袍，英武不凡，现下又是一脸威严的瞪着太后，身上的气势让人看了不禁胆寒。
　　太后也被皇上震慑住了，愣了一会才放缓了语气道：“我和皇后也是为你着想，御驾亲征太过危险。”
　　皇上“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看着太后，斩钉截铁的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母亲可别忘了。”太后被皇上严肃的语气吓到了，身子一软瘫在了椅子上，吓得宫人们赶忙上前扶住太后。皇上却由不解气，冷冷的看着太后，继续说道：“母亲可还记得三从四德中，夫死从子这一条。”
　　太后被皇上气的说不出来话，一手捂住胸口，一只手颤巍巍的指着皇上，“你。。。。你。。。”太后伤心的看着皇上，大口大口的顺着气。
　　“母亲就在宫里等着我得胜归来吧。”皇上说完，一甩袖子大步走出了仁寿宫。太后看着皇上决绝的背影，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