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贵妃》小公爵大人

2、进宫

　　天还没亮娘亲就把我叫醒了，我迷迷糊糊的坐在炕上，看着爹爹和奶奶忙碌的身影，娘亲给我穿上了新衣服，抱我在炕上吃了几个鱼肉馅的饺子，吃完饭爹爹把我带到了黄老七家。爹爹一见到黄老七，立刻笑开了花，他讨好的看着黄老七，亲热的叫了声，“七哥。”爹爹低头瞪我了一眼，喝道：“还不快叫七叔。”
　　“七叔。”我乖巧的叫了一声。
　　黄老七慎重的看着爹爹，道：“贵子你可想好了，这一入宫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来呢。”
　　爹爹挥了挥粗糙的大手，“不用想了，我还等着我闺女得了造化，接我去享福呢。”爹爹连想都没想就说道。爹爹把我抱了起来，拍拍我的脸，“七哥，就我家大妞这长相，还不如进宫去试试，总比在地里刨土坷垃强。”
　　看着爹爹满不在乎的样子，我莫名其妙的悲伤起来，我的手无力的攥着爹爹的衣襟，不想放开，爹爹乐呵呵的摸了摸我的头，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我看到红烧肉时一样，充满了兴奋。
　　黄老七见爹爹下定了决心，也不再废话，一把抱起我，接过我的包袱，对爹爹说道：“那我就把大妞带走了，咱们可是立了字据的，大妞以后要是出什么事不怪我。”
　　爹爹不耐烦的道：“知道了，你都说了好多遍了。”
　　我心里慢慢的沉了下去，我回头看着爹爹，期盼着他和娘亲一样，对我有一丝的不舍，但我看到的只有爹爹开心的笑脸，我说道：“爹爹。。。”除了爹爹这两个字，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爹爹对我挥挥手道：“走吧。”我忍住了哭意，别过头靠在了黄老七的肩头，从娘亲和奶奶这几日的对话里，我隐约猜到我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爹爹、娘亲、还有奶奶了，或许他们也不想再见到我了。
　　黄老七抱着我坐在马车上，车上有不少人，拥挤不堪。车夫走到半路上停了下来，对黄老七道：“你抱个女孩不方便，到时候吵闹了起来耽误赶路，你去前面药店配几个蜜丸，哄了她吃了。”
　　黄老七面有难色的看了看我，对车夫还有车上的人解释道：“大妞很乖，不会吵的。”
　　“一个女娃，又不是你的，你心疼什么？快点去，别耽误了上路。”车夫见黄老七不肯下车，不耐烦的催促道：“你要是不买，这趟车都别坐了。”
　　黄老七一咬牙下了车，再回来时手上拿了几个黑漆漆的丸子，黄老七一脸慈爱的看着我，“大妞乖，吃糖丸了。”
　　我从黄老七手上接过丸子，用舌头舔了舔，好甜。我笑嘻嘻的吃下了糖丸，过了一会我就觉得脑袋沉沉的，好想睡觉。黄老七让我趴在他的腿上，“大妞，睡吧。”
　　路上走了多久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来到京城，采选快要结束了，黄老七抱着我四处一打听，才明白四五岁的女孩是没有资格采选的，黄老七托他那个族兄把我送进了宫。上京的路上黄老七和讲了宫中的好处，他口中的皇宫金碧辉煌，里面不仅有数不完的铜钱和穿不尽的华服美饰，又有无数的锦绣山珍。
　　我先在宫外学了几天规矩，才坐上了进宫的马车，我内心激动又有些忐忑。赶车的公公姓孙，看样子比我大个几岁，生的极为白净。他坐在车辕上，吆喝的干瘦的白马，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到了宫门前孙公公才指着宫门上的匾额对我们说道：“这是玄武门。”我抬头看去，虽然我不认识匾额上那几个金色的字，但依然能感受出字中的威严。
　　孙公公见我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匾额看，有些高傲的一笑，道：“怎么都不识字吗？”我看着孙公公目光中轻蔑的样子，有些害怕，宫中似乎比我想的要复杂的多。
　　“奴婢听说进宫后能和公公们学习经书？”一个女孩低着头，小声的问道。
　　孙公公“哼”了一下，道：“看你的造化了。”
　　进到宫里，孙公公跳下了马车，对着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女人说道：“陈姑姑，人都到了。”
　　我们一个个的跳下了马车，陈姑姑先将我们搜查一遍，然后核对身份无误了，才带我们向内宫走去。我走在青色的石板上，偷偷的打量着皇宫，高大的宫墙，气派的宫室，震撼着我的内心。与家乡的泥瓦房和黄土道路一比，看得我眼睛发直，一下子忘却了内心的恐惧。
　　陈姑姑七拐八去将我们带到了一个狭小的院落里，她清点过人数后，清了清嗓子，道：“跪下。”陈姑姑的语气中充满了威严，吓了大家一跳，愣在了原地。
　　陈姑姑见我们不动弹，脸色一沉，喝道：“还不跪下。”
　　我见陈姑姑脸色严厉，心下一突，不由自主的跪到了地上，众人见我跪下了，也都一脸不情愿的跪在了地上。陈姑姑见我们跪好了，脸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生气的瞪着我们，“宫外的规矩是怎么学的，居然让我说了两遍才跪下。怎么着，以后主子们罚你们跪，你们也敢这般磨蹭。”宫外学规矩的时，第一条就是教引姑姑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奴婢知错了，请姑姑息怒。”一个女孩机灵的说道。
　　众人也赶忙跟着认错，“奴婢知错了，请姑姑息怒。”众人的声音此起彼伏。
　　陈姑姑冷冷的环视着我们，道：“既然知错了，那就该罚，你们就跪倒太阳落山再起来吧，今天的晚饭也不能吃。”陈姑姑从地上捡起了一根藤条，在手里轻轻地敲打着，“一人打十下，给你们长长记性。”
　　陈姑姑穿了一双深蓝色的绣花鞋，我跪在地上看着陈姑姑慢慢的走来，我的手心紧张的直出汗，陈姑姑站到一个略胖的秀女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春英。”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啪”的一声，陈姑姑的藤条狠狠的打在了春英的身上。
　　“怎么回话呢，敢不说奴婢。”陈姑姑厉声的道。
　　春英吓得瑟瑟发抖，手忙脚乱的磕了个头，重新说道：“奴婢春英。”
　　陈姑姑平了平气，道：“起来。”
　　我们听了陈姑姑的话，都有些奇怪，她怎么让春英起来了，我们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陈姑姑。陈姑姑见我们一个个的抬头看着她，气的柳眉倒竖，“反了天了，和主子说话时，你们也敢抬头看不成？每人再多打五下。”陈姑姑踹了春英一脚，“蠢货，还不起来。”
　　春英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陈姑姑把藤条递给春英，吩咐道：“你去打她们每人十五下，狠狠的打，要是让我知道你没用全力，今晚上我就让你去钟鼓司侍寝去。”
　　春英一听要去钟鼓司侍寝，吓得脸色煞白，差点没哭出来，陈姑姑一瞪，道：“憋回去。”
　　春英紧咬嘴唇，颤巍巍的走到一个女孩身后，我用余光偷看，春英高高的抬起手，狠狠的打到了那个女孩身上，“啪”的一声，震得每个人身子一颤。
　　“不准哭，哭一声多打一下。”陈姑姑的声音中充满了戾气。
　　等春英打了四五个女孩后，陈姑姑说道：“你继续跪着去。”陈姑姑又找了一个女孩继续行刑。
　　“啊。”藤条打在我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感窜上了我的后背，我叫了出来。
　　“啪。”又是一下打在了我的背上，我忍不住的抽搐起来，心底生出一股绝望的害怕，似乎自己就要死在这了。
　　我后背变得麻木了，一点感觉都没有，只能听到行刑的宫女从我身后走开，我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陈姑姑踹了我一脚，我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我头晕目眩，只能隐隐约约听到陈姑姑严厉的声音，“给我跪好了。”我四肢无力，后背也疼痛难忍，但还是硬撑着跪在了地上。
　　等到众人领过藤条后，陈姑姑才脸色稍霁，语气也轻缓了不少，“宫里的规矩，做不好就要挨罚。我今个打了你们，你们才能记住规矩，总比以后当差时犯了忌讳，拖出去打死的好。”陈姑姑缓口气，继续说道：“还有你们的睡姿都给我改过来，宫女不让躺着睡觉，都给我侧着睡，背上的伤就是给你们扳睡姿的。”陈姑姑说完环视了我们一眼，见我们都是一脸的惧意，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我们见过了陈姑姑的手段，一个个对她敬若神明，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直到天完全黑了，月亮已挂在天边，有几个女孩才敢起身。
　　众人坐在地上，舒活了一下血脉，才一瘸一拐的走进屋子。折腾了一晚上，明一大早还要先起来伺候姑姑，然后学规矩，众人也不拘什么了，在炕上随便找了个地就睡下了。
　　我迷迷糊糊中听到，我旁边的一个女孩说了一句，“荷姐姐，你睡了吗？”
　　我从睡梦中一下子醒了过来，又听到另一个女孩小声说了一句，“快睡吧，明还有的熬呢。”
　　听说话声音是和我在宫外一起学规矩的两个女孩，她们俩是表姐妹，姐姐叫阮香荷，妹妹叫姬清丽。
　　“陈姑姑这下马威可真够厉害的。”姬清丽和阮香荷抱怨道。
　　屋里寂静无声，过了好久才听到阮香荷说道：“陈姑姑让春英她们来行刑，一自己省力了，二来也让咱们心有芥蒂，不会抱团和她对着干了。”
　　姬清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陈姑姑真厉害啊。”姬清丽活动了一下身体，有些害怕的问道：“荷姐姐，咱们要不要拿点银子给陈姑姑送去啊。”
　　“咱们那点钱她哪放在眼里啊，没个百八十两的银子，陈姑姑怎么会动心。咱们这种人家要是拿得出那么多银子，怎么还会让姑娘们进宫做宫女，要不花钱免了这份罪，要不就趁选妃的时候撒银子，直接抬进宫做娘娘了。我听说宫里的规矩严着呢，要是刚从尚仪局里出去的小宫女犯了错，连带着管教姑姑也得受罚。”阮香荷压低了声音对姬清丽说道。
　　“啊。”姬清丽有些惊讶，“难怪陈姑姑这么严呢。”
　　“你学规矩的时候用些心思，要不犯了错给你送到冷衙门里，伺候那些太监，一晚上估计就能没了命。”阮香荷的语气极为严肃。
　　“怎么那么可怕？”姬清丽语气有点疑惑。
　　“那些个太监平日里捞不到油水，宫女们不愿和他们结菜户，好不容易得了个宫女，还不得紧着糟践。”阮香荷解释道。
　　“荷姐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姬清丽问道。
　　只听阮香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惆怅的道：“我刚被选上的时候，爹爹就一直托人打听宫里的事，让我多加小心。”阮香荷的语气夹杂着一丝温暖，有一个关心她的爹爹，真是不错。
　　我入宫前爹爹除了拿着黄老七给他的银子整日喝酒，什么也没有做。

作者有话说

　　有的亲看过文后说，上一章说万贞儿家连饭都吃不上了，这一章怎么就能吃上鱼肉饺子了。解释一下钱怎么来的，第一章有提到，黄老七听说万贞儿打算进宫，所以给了万贵一点银子。上京城需要准备几天，所以这不是第二天发生的事，而是直接跳到了要进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