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同归》九州攸同

31、幕后

　　侍从应声捆了衡阳带去城门。赵栩呆呆的看着夏侯钰的尸体，一动不动。大太监徐秋小心翼翼的问：“陛下，那钰贵妃······”
　　赵栩静默了很久，淡淡地说道：“她不是什么贵妃，是乱臣贼子。把她尸首，丢去荒野吧。”
　　徐秋小心翼翼觑着赵栩的脸色，叫了几个几个侍卫将贵妃尸首抬上担架，小心翼翼的抬了出去。
　　赵栩一直看着他们将夏侯钰的尸首抬走，呆呆的站在原地，徐秋不敢打扰，只得跟一群侍卫一起陪着。天色渐暗，月亮却没有上来。偌大的宫殿像被黑色的怪兽一点点吞噬，冰冷的让人麻木。
　　徐秋结果侍从递过来的灯笼，上前提醒：“陛下，夜色渐深，风大，您注意身子啊。”
　　赵栩神情落寞，他点点头说道，“是啊，天黑了。”随即转过了身，慢慢走向乾明宫。

　　景康十四年六月太子赵栩即位，改年号为“永泰”。

　　卢霖被江溯藏起来已经过了几日，他也过的不分昼夜，也不知吃喝睡眠。
　　这日，江溯急匆匆的回来，将门仔细关好后，将卢霖拉到暗处，“我本想去找睿小侯爷帮忙，可我到慎王爷府门前一看，居然已被重兵把守，我询问附近的人，他们说慎王爷王妃外出了。小侯爷也出去山庄休养了。我多方打听，好不容易问到一个王府管事，说小侯爷去了清静峰。我又上了清静峰一问，说是侯爷有天下山后不见了。过了几日有人传话来，说是小侯爷去了源凉峰。我本想着去源凉峰找小侯爷，哪成想根本上不去，底下就有重重重兵把守。我去多方问人，原来这源凉峰是赫连家的地盘，根本上不去的，我想托人上去送个话都不行。”
　　卢霖呆呆的听完，靠着墙壁无力地坐下。找到赵衍生又怎么样？他一个小侯爷，还没开门立府的能怎么办？
　　“为今之计，霖儿你还是跟我一起远走高飞吧。我带你去我师门，他们找不到咱们的。”
　　卢霖摇摇头，“衡阳还在他们手上，我不能走。”
　　江溯急得不行，“他爹娘怎会不管他，好歹是衡家，再者衡阳也没犯什么事儿，于情于理，新帝都不会为难他。”
　　“新帝？”卢霖抬起头。
　　“是——你的表哥，钰贵妃的四皇子，赵栩已经登基为帝了。”
　　卢霖已经完全混乱了：“为何是他······为何他没有被连累？不对——难道···难道？这说不通啊？”
　　江溯叹了口气，“有传言说四皇子并非钰贵妃亲生，是钰贵妃杀母夺子。”
　　卢霖一把抓住江溯：“那我姨母呢？！她怎么样了？”
　　江溯轻轻拉过他的手，心疼不已，“霖儿，钰贵妃她···挟持先帝，已经····就法了。”
　　卢霖脑海里轰的一声，顿时空白一片。
　　江溯安抚道：“那你须得在这儿等我几日，哪儿也不能去。我去请我师兄们来，一起替你想主意。”见他没什么反应，江溯放下食物，出门自去寻找门路。

　　是夜，新帝赵栩在乾明宫睡的十分不好，辗转反侧，噩梦连连。恍惚间，他梦到自己小时候做恶梦，从侧殿跌跌撞撞跑去找母妃。
　　整个瑛辰都为小殿下点亮了烛火，照的四殿下哭花了的小脸红扑扑的。钰贵妃被吵醒，头发凌乱的散批在肩头，没有了往日凌厉不可靠近的模样。
　　“母妃，我害怕，我一个人不敢睡。”他抽咽着就往钰贵妃的怀里扑。
　　钰贵妃搂住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过了一会又轻轻把他推开，替他擦了擦哭花了的小脸，“本宫的孩子没有这么懦弱。今夜你便跟母妃一起睡，往后可要自己睡了。”
　　赵栩点点头，紧紧抱住钰贵妃不肯撒手。
　　钰贵妃便抱着他，轻轻的给他唱歌谣，哄他入睡。

　　梦境一转，又好像到了很小的时候，他已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婴孩儿。时值盛夏，天气炎热，小小的赵栩无法安睡。因着年纪太小，宫人不敢给四殿下扇风。钰贵妃便抱着他慢慢的走，靠着行走时那一点点的凉风，赵栩才得入睡。便这样。钰贵妃抱着他走了一整夜。
　　那是很小很小时候的记忆了，赵栩从来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记忆，也从来没人跟他说过，可他却在今夜梦中一一想起。在梦中，他仿佛还看到屋外的庭院里点点萤火。
　　镜头一转，他又看到钰贵妃一掌推开他和衡阳，只身迎敌，又被一刀砍在脖颈处，鲜血横流。
　　“母妃——”赵栩尖叫着醒来，吓得瞌睡的徐秋一个激灵，立马跌跌撞撞跑到龙榻前，“陛下？您做恶梦了吗？”
　　赵栩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冲向门外。
　　徐秋彻底醒了，赶紧追在后面，“陛下！陛下慢着点！您去哪里啊！来人啊！来人跟着陛下！”

　　徐秋并没有胆子真的把钰贵妃的尸首扔到荒野，而是用一口简单的棺材装了在宫外的后山上入葬。赵栩在一边看着，让几个侍卫将棺材挖了出来。
　　月黑风高，新帝大半夜带着侍卫挖已经入土的养母的尸体，实在是诡异的很，从来也没这样的事情。徐秋怕的不行，生怕冒犯了死者。他战战兢兢的躲在后面，一面又忍不住说“陛下，您怜惜娘娘，吩咐侍卫将娘娘挖——带回宫厚葬即可，不必亲自来啊。夜里风凉，陛下可要保重龙体。”他忙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赵栩穿上。赵栩没有理他，沉着脸色，看着他们动作。
　　侍卫挖了一会，将棺材挖了出来。
　　“开棺！”赵栩一声令下，吓得徐秋双腿一软，立马跪下，抱住赵栩的腿：“哎呦陛下！娘娘已经安息！就不要打扰娘娘了吧！就算您要换棺可也等明天天亮了，陛下三思啊！”
　　“少废话，你们不开，我自己来！”赵栩一脚踢开他，两步上前便要自己开棺。侍卫忙上前开棺。棺材挪开的一霎那，靠的最近侍卫往里一看，一声惊喝，吓得倒退了几步。
　　赵栩见状连忙上前，却被侍卫拦住：“陛下莫看！实在是太···娘娘尸首已经腐了。为防惊着陛下，还是不看为妙。”
　　“今日刚死，怎么就腐烂了？”赵栩恼怒不已，坚持上前，靠近一看，顿时浑身冰凉。
　　徐秋小心翼翼的上前，从赵栩身后探头一看，只见钰贵妃的脸已经不见，只留下血肉模糊的脑袋。他骇的一声惨叫，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