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同归》九州攸同

13、入宫

　　次日寅时，卢霖回房换了衣服，洗漱毕，来到内堂，恭恭敬敬地站着听左相训诫了半柱香的时辰。待衡复一家起身洗漱后来到偏厅，众人一起用过早饭。管家早早打发了小厮驾车在门口候着，众人上了车，直往齐宋国龙距之地皇城而去。
　　衡阳和卢霖坐一辆小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卢霖几乎一宿没睡，此时恹恹地裹了毯子蜷在座椅上，眯缝着眼睛打瞌睡，一改往日的肆意嚣张，温顺的很。衡阳瞧着有趣，觉得他此刻像极了猫咪。
　　昨晚，衡阳被母亲拉着训导，到了宫内不可乱看乱说话，又请了相府的一位管事婆子，教了许多规矩，直闹到三更才得入睡。少年人家总不得静，衡阳第一次来皇城，十分好奇，又不敢没了规矩，只得轻轻掀起帘子一角，偷偷往外看去。
　　马车在官道上疾奔，两边房屋快速隐入早春浓厚的晨雾中。不一会，巍峨高耸的皇城就出现在衡阳眼前。一晃神，马车便来到正宣门。衡阳赶忙将帘子放下，立时便有侍卫掀开帘子往里望了一眼，检查完毕后，恭恭敬敬行了礼，退守到两边，让马车入内。
　　衡阳激动的眼睛要闪出光来，他挨过去摇了摇卢霖，“霖儿！我们到皇宫了哎！”
　　卢霖被他晃醒，一脸茫然。待他稍稍清醒了一些，已有侍卫将他们请下了车。左相夏侯颀、卢湘尘及衡复一行人去正殿上早朝。卢霖和衡阳则跟着夏侯璇与张氏前往钰贵妃的瑛辰殿。
　　卢霖为着要见姨娘，特地换了红色的礼服。还没进门，就听到钰贵妃的声音：“是霖儿来了么？快到姨母这里来。”卢霖依言上前，先同众人一道行了礼，再走到近前。刚上前便被钰贵妃圈在了怀中掐住了脸颊，“我们霖儿又长高了。”
　　女官急道：“娘娘，不可······”
　　钰贵妃声音冷冽了起来，“你倒熟识这宫中规矩。”
　　女官慌忙下跪：“奴婢不敢。”
　　钰贵妃冷哼一声，“退下吧。”女官行了礼胆战心惊的退了出去。又让两边宫女打起珠帘，赐座上茶，众人又是行礼谢恩。待一套繁杂的礼仪结束，衡阳才得坐在末位的椅子上遥遥忘了钰贵妃一眼。
　　只这一眼，衡阳立时大惊起来。
　　高台上坐了一位衣饰华贵的夫人，戴了满头的珠翠。生的乌发如云，桃颜玉面。堪堪一双秋水目，却见浅波碧痕浮。生的是月中仙子一般的品貌，百年难得一见的绝色。最让人惊讶的是，这钰贵妃看起来居然极年轻，且与卢霖有七八分像，倒像是亲姐弟一般！他扭头又望向卢霖生母，这一对比，原本尽态极妍的夏侯璇也只能算相貌清丽秀雅了。
　　卢霖与钰贵妃耳语了几句，钰贵妃点点头对衡阳很温柔的笑了笑，“你便是朔轩吧。霖儿说他溜出去一趟把你捡回来了，倒是不亏本。”衡阳忙按着母亲教的礼仪上前笨拙的行礼，“回钰贵妃，我在来京的路上与父母失散了，恰好遇到霖儿，幸得霖儿相助，才能与父母团聚。”
　　钰贵妃满意的点点头，“是个齐全体面的孩子，”又点了点卢霖的鼻尖，“难怪把你高兴成这样。
　　卢霖轻笑了几声，问道：“表兄呢？”钰贵妃笑道，“恐在温书呢，你若想见，我差人将他叫来你见。”
　　话音未落，四皇子赵栩低头入内，给钰贵妃请了安。钰贵妃点点头，免了礼，倒也无甚多话。
　　四皇子是钰贵妃的亲生儿子，刚到舞象之年。钰贵妃只得了这一个儿子，平日里却不咸不淡的教养着。衡阳想起听过的那些传闻，再瞧着现下的光景，倒觉得卢霖才像钰贵妃的亲儿子一般。众人起身给四皇子又见了礼。
　　卢霖从钰贵妃怀里挣出来，一头扎进赵栩的怀里，“表哥得了空也不来看臣弟！”赵栩摸了摸他的头发，“近来要迎接番邦使者，这次来的还是个尊贵的亲王。我忙的子时才得入睡，寅时又得起身。等我忙过这一阵，带你去逛花神庙会好不好？”卢霖忙点头，“那可说好啦，到时候可别又有了别的理由。”赵栩宠溺的笑笑，“一定。”
　　钰贵妃又派了人带众人下去换过衣服，坐了马车往御花园来。
　　早春时节，宫内温室里养的牡丹开的早，祥帝赵修喜好热闹，便定了每年的赏花日，皇亲贵胄们可带家眷入宫一同品赏百花。
　　待钰贵妃一行人过去，御花园各个角落已有了不少人。卢霖顿时拘谨了起来，一转头，发现衡阳比他还紧张拘谨。只见衡阳瑟缩到他身边，悄声说道：“霖儿，这么多人呢，我都不认得，一会行礼怎么办？”
　　卢霖摊了摊手，“其实我也认不全。说得好听些是赏花，说的不好了其实就是相亲大会！我们年纪小，这些老······大臣们不会注意到我们的。我们一会溜到角落里吃点心就好。宫里的点心外面可吃不到的，待会咱们多吃些，午饭还早着呢。”衡阳紧张的点点头。
　　正说着，卢霖牵着衡阳来到一处幽亭。几对少女三三两两站在廊前说话，不时悄悄地将目光投向亭内。
　　卢霖很是好奇，带着衡阳绕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少年正趴在亭边的栏杆上百无聊赖的在看鱼。走近了才看清，少年丝质白袍上用银线细细绣了点点梅花，暗纹随着他的动作光华流转，美不胜收。顺直的墨发用宝珠金莲冠束的一丝不苟，冠后还垂了两条珍珠玉带下来。
　　衡阳暗暗感慨：有钱！有钱！
　　卢霖笑嘻嘻的凑过去，“赋月，你好久没找我下棋了。”
　　少年转过头来，一时光华流转，衡阳不知道是被衣服晃花了眼还是被面前的人惊了一惊。少年轻轻一笑：“你老溜出去玩不叫上我，我也不想叫上你个臭棋篓子坏我名声了！”
　　衡阳一瞬间想明白过来，这个少年就是当今圣上嫡亲的弟弟慎王爷的爱子，赵衍生。因着长得极好，慎王爷极其溺爱，圣上体恤这唯一的弟弟，赵衍生小小年纪就被封了侯爷，赐号睿。眼前的，便是传闻中艳冠京师的睿小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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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感觉肯定没人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