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惭满庭芳》忘了加盐

2、戴默

　　第二章戴默
　　屋子里顿时清净下来，沈璎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眼睛不经意的瞟到一面精妆奁镜上，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吓了沈璎一跳。镜中映出一位三四岁小女孩的声影，沈璎一惊，也不顾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的跑至镜子前。

　　镜子里的那小女孩似乎就是她沈璎没错，但容貌和年幼时的她千差万别，毫无相似之处可言。沈璎欲哭无泪，怎么出了场车祸她就从一个二十多岁的上班族变成一个粉嘟嘟的奶娃娃了呢？纵使沈璎的心理素质再好，见到这诡异的一幕，还是忍不住尖叫的冲动，不过好在她用手捂着嘴，让那声音没能传播出门去。沈璎有些暴躁的在房内走来走去，抑制住要抓狂的冲动，她倒了杯水，坐在矮凳上，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现在当务之急是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才能想出回到现代的办法。

　　喝了几杯冷茶，房门外传来声音道：“小郡主，老爷让你去前厅呢。”

　　沈璎一惊之下差点打翻茶盏，稳了稳心神，向门外走去。

　　打开房门，见到的是那个她一睁眼见到的那位妇人，那妇人屈膝向沈璎一敛身，恭敬道：“小郡主。”沈璎不知如何作答，只得一点头。转头一看，见她身边还有位男孩，男孩就是跟她在卧房说了几句话的人，沈璎促狭，不知道如何称呼这位小哥，倒是那男孩不甚在意的样子，拉起沈璎急急就向走。

　　男孩边走边道：“看来这回情况挺严重，我怎么跟娘说她都不松口。说是定要让父王惩戒我俩呢。”

　　沈璎一听“惩戒”不及多想，接口道：“那怎么办？”

　　那男孩一笑，答非所问的道：“你终于肯同我说话了，我以为你坠马后摔傻了呢。”

　　沈璎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索性保持沉默。好在男孩也不是计较之人，他又道：“实在无法，你就哭给他们看，全家最疼的就是你了，多少会有些作用的。”

　　沈璎听完心下一囧，让她这个十几年没哭的人在大庭广众下掉眼泪？真是太难为她了。

　　还不等沈璎说话，男孩却急急地停了下来，他替沈璎拢了拢头发，道：“跟你说的都清楚了？”

　　沈璎点头，他见状深吸一口气道，：“走罢。”

　　沈璎跟着男孩一个转弯，眼前顿觉宽阔开朗。沈璎方见到如此恢弘的建筑，如此辽阔的宅院，如此多的奴仆，加之无论主人还是奴仆的衣料首饰均是上乘，还有那妇人称她为“郡主”，戴默推测，这戴家是个钟鸣鼎食的大家。

　　不及沈璎细看，二人就来到了正厅门前。

　　男孩见沈璎东张西望的，不禁低喝一声：“默儿！”

　　沈璎方回过神来，二人一同进殿。

　　二人甫一进门，众人都将目光向他二人投来。

　　男孩足下不停，目不斜视地径直向前走；沈璎做不到那么自然，低着头跟在男孩身后，心下只觉这厅太大，走不到尽头。

　　终于男孩停下了脚步，稍一顿，弓腰双手抱拳朗声道：“孩儿拜见父王、娘亲、二娘。”

　　沈璎知道是该她说话的时候了，但是实在不知道该用哪种方式问候诸位长辈，当初古装电视剧看了不少，此时就是不知该用哪一个才好。不容她多想，她也一抱拳像男孩那样拜见诸人。跟着做总没错吧，沈璎想。

　　这时传来男人的大笑声，中间夹杂着几声女人细细的轻笑，沈璎抬起头，见到周围的人都在笑看她，她不禁脸一红，埋下头去。

　　这时一男人道：“哈哈，看来我们默儿小小年纪就展露巾帼不让须眉的风姿啊。好了，你俩都起来吧。”

　　这时，一五六岁的小姑娘从座中站起身子，走到男孩面前，敛身一拜道：“羽见过哥哥。”

　　男孩虚扶她胳膊道：“妹妹不必多礼。”

　　女孩闻言起身，看了眼沈璎回到座上去了。

　　那男人道：“默儿，方才羽儿所行拜见之礼才是女孩子行礼时的动作。你瞧清楚了没有？”

　　沈璎答：“看清楚了。”

　　那男子道：“看来我家默儿是大了，自己知道要知习礼仪了，这样很好。”

　　沈璎不禁对这“父王”生出几份好感来，他的教育方式让沈璎很赞同。沈璎看向他，男人应该还不到不惑之年，乌发美髯，衣饰华美，举手投足间有股天生的文俊倜傥之气。

　　男人道了：“此次兴师动众召大家来前殿，是因为璟儿和默儿的事情。想必大家已经听说了，璟儿没经过夫人的允许私自带着默儿去马场骑马，之后默儿坠马，卧床三日才转醒。夫人认为此事不可姑息，因此让大家前来商议，对他二人略施薄惩。”

　　沈璎一听觉得这个男人有点意思，虽贵为王爷，但是似乎有些“惧内”的样子，在大家面前处处强调是“夫人”的意思，他只是“奉命办事”罢了，不知欲意为何。

　　男人的话音刚落，男孩抱拳道：“父王，是我带默儿出去玩的，要罚就罚我一个好了，与默儿无尤。”

　　现在沈璎基本可以断定这个叫璟的男孩是这身体的哥哥，以后终于可以不必窘迫于怎样称呼他的问题了。

　　坐在主位的那妇人闻言道：“戴璟，不要护着默儿！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她求你带她骑马的吗！”

　　璟开口欲辩，那妇人又道：“总之，这回一定要惩罚你们才行，不然总是长不了记性。戴默的性子太野，一个女孩子家居然闹要骑马，哪家的闺秀如你这般野性！”

　　璟给沈璎使劲使眼色，沈璎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哭出来，垂着头颇有些认命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直不说话的王爷发话了：“罢了，罢了。夫人，你去拿那个匣子来。”

　　夫人犹疑问道：“老爷？”

　　王爷点点头道：“别说了，是时候该拿给她了。夫人让人取来吧。”

　　夫人思忖片刻后，轻声吩咐侍女。侍女领命退下。

　　王爷让二人坐下，沈璎刚才全心扑在应对王爷夫人的答话上，根本没有机会看看这厅里的众位，现下趁众人都饮茶之际抬眼观察周围景象。

　　厅中北方有一台阶，阶上放两把木椅，中间以一茶几隔开，分别坐王爷与夫人，显其地位高于台下众人，也有一家之主之意；阶下靠近王爷一侧也设两座，同样中间以几隔开，只是面朝东面，分别坐戴璟同我；与我们相对而坐的是一妇人和戴羽，从刚才的行礼看来，她就是口中的“二娘”了。

　　沈璎觉得诧异，一个鼎食大家的男主人怎么会只有一妻一妾呢？而且这个人还是个堂堂的王爷，她越发觉得这王爷惧内是真。不禁对主座上的女子多看了几眼。

　　早在沈璎醒来后她就见过这戴夫人，只是当时脑子一片混沌，也未仔细看过这女子。如今沈璎望过去，发现这戴夫人果然是位美人，从面貌上看过去不过三十岁，面目沉静，端庄娴雅，一看就是出身名族。沈璎想起中国历史上的那些大家闺秀，无人不有一套生存法则，无人心中不有数套心计。念及至此，沈璎心中不由咋舌。

　　戴夫人似乎感应到了沈璎灼灼的视线，放下茶盏也望着沈璎。不待沈璎反应，厅外走进一人，正是刚刚奉命出去的那个婢女，她手中拿着一个盒子，径直向戴夫人走去。

　　那盒子！沈璎只瞟了一眼就觉呼吸一滞，和德帆送她的装手镯的盒子太像了。只是还不能确定那就是同一个盒子，毕竟德帆的那个盒子太久了，被磨得已经失了本色了；而这盒子很新，一看就是刚做好不久的。

　　戴夫人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递给王爷，王爷接过，走下台，站在厅中央。道：“默儿，你来。”

　　沈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在叫她，一顿后才跳起来，向王爷的方向走去。

　　戴夫人见状又轻蹙眉头，喃喃道：“又冒冒失失的．．．．．．”

　　王爷倒是不甚在意,笑着对沈璎道:“看看喜不喜欢。”说着从盒子中拿出一条手钏。

　　沈璎一看是条手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去了。

　　王爷蹲下身子，拉起沈璎的左手，给她戴上。手钏主体是细细的银圈，银圈有两圈，可以调整大小。银圈上还串有别的东西加以装饰，因为王爷的手遮住了她的视线，她一时还看不见是怎样的装饰。

　　“喜欢吗？”王爷笑问沈璎。

　　沈璎翻过手腕放在眼前细看，不确定的问道：“这是墨玉？”

　　戴夫人同王爷又笑了，道：“人小鬼大，你怎知它是墨玉的？”

　　沈璎只觉呼吸一滞，勉强笑道：“府中有那么多玉石，由彼及此想想便知了。”

　　手钏正面串着一块较大的墨玉，扁平而光润，呈圆角矩形状，圆角是怕划伤手故意打磨而成的。在矩形墨玉的左右两边，各串有四颗球状的圆珠，也是墨玉制成，大小一致，圆润精致。

　　戴氏夫妇听后很高兴，戴夫人说：“这手钏，本打算在你及笄时再给你的。但你父王决定现在就给你带上。”

　　王爷点头道：“是啊，默儿，你要理解你娘的一片苦心啊，今后可不能再惹你娘担忧了。”觉得还不够似的，又加了一句：“以后要听你娘的的话，要有大家女子的样子。”还故意板起面孔看着沈璎。

　　沈璎觉得这个老爹简直太可爱了，敛身答道：“默儿谨遵父王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