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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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回来了。”绿袖在身旁小声地提醒道，生怕打扰了我。
“嗯。”我剪掉线头，把小剪刀放回腰间的小藤篓里。刺绣做出来的东西既漂亮又有心意，而且我的空余时间多，用刺绣来打发时间是最好不过的了。因而我成为王妃后，这个伪装成香囊的小藤篓依旧挂在我身上。
我把衣服细细检查一遍，问：“绿袖，你觉得怎么样？”
“这绫罗紫袍衫配上瑞兽乘云纹，更显华贵了。”绿袖正经地评价了一句，然后俏皮地补充道：“王爷一定会喜欢的。”
我满意地把袍衫叠好，问：“王爷又到书房了？”
“是的，王妃。”
“厨房的参汤炖好了没？炖好了就拿去给王爷吧。”我边说，边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装容。绿袖听到吩咐后，就对门口站着的小丫鬟低语了几句，命她去厨房看看。
“绿袖，我们去书房吧。”深知我这句话隐含的意思，绿袖笑着捧起我叠好的袍衫，随我一道去书房。
书房的门没有关，我来到东院墨春阁的书房，还没进去就看到他皱着眉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我轻敲几下门和绿袖走了进去。
晟宁抬头看见我，深锁的眉头立刻舒展，含笑地看着我，道：“秀儿。”他神情愉悦，仿佛看到我，叫着我的名字，他就会忘记所有烦恼。
“今天怎么这样忙？连官服都没换下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我走到晟宁身边，视线往书桌扫去。竟是商法卷宗？
“哪有？我都没有关门。”他习惯地伸手搂住我，不染瑕疵的黑眸盈满暖人的笑意。
“狡辩，”我推开他，笑道，“起来换上这身衣服吧。”
“好，”他起来两臂一伸，任我摆弄。
我为他宽衣，换上绿袖捧着的袍衫。在给晟宁穿衣的时，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一丝冰凉，那是他腕间的珠链。我的手仿佛被那冰凉感染，也渐渐凉了下来。
晟宁低头看着自己这身衣服，翻看了一下袖口问道：“这件袍衫好像和以前那件不同，是新做的吗？”
“不是。前阵子，我看见你这衣服好像不太合身，所以帮你改窄一点，还多绣了些纹样上去。”我扬手示意绿袖把换下来的衣冠拿走。
“秀儿真细心。”他笑着亲了一下我的脸颊。
嗯，我也这么认为。其实……我希望自己粗心一些。
“晟宁，今天早朝不顺心了？刚刚来的时候看到你皱眉。”
晟宁长叹一声，挨着椅背坐下，道：“今天早朝，有人提出封闭边境，断绝和烈月国的货物交流，禁止商人往来。”
“两国商业交易不是很好的吗？互通有无好丰富两国物资，是件互利的好事。”我走到晟宁背后，按摩着他头上的穴道，帮他舒缓疲劳。
“嗯……”他闭上眼睛舒服地放松身体，“最近传来消息，边境不太安稳，烈月国的军队似乎有侵犯我国的迹象。”
“怎么会？烈月国和金盛不是签下原野之盟，两国世代和平相处的吗？”烈月国风重承诺，绝不会当撕毁盟约的一方。
“那是月氏皇族在位的时候，这个盟约才生效。现在烈月国主尚幼，外戚专权，内乱不断，也许皇权会易主，由柳氏登上皇位。月氏统治了烈月国七百多年，易主也是正常的事。”
听到他的评语，我沉默不语。金盛这片大地曾数次改朝换代，或许对于金盛人来说，月氏能统治这么久才是不正常的事。但，我的心是半个烈月人。我的心里好像只小兽在烦躁地走来走去，低声嘶吼。
“晟宁，把你的珠链脱下给我吧。”我脱口道。心里的小兽伸出爪子划出一道伤痕，为烦躁的情绪划出一个宣泄的缺口。
“为什么？这是我的秀儿特意为我在天帝庙求来的，我可不许你收回。”晟宁转过身来看着我，像孩子般耍赖。
我笑道：“你脱下来给我吧，我另有用处。”
见我这样坚持，他狐疑地把珠链脱下来放到我手上。我握紧珠链，手心的冰凉冷住小兽的躁动，什么都安静下来了。
“禀王爷、王妃，参汤送到。”小丫鬟低头站在门口，等待召入。
“怎么又是参汤？”晟宁皱眉。
“进来，把参汤放到书桌上。”
“是，王妃。”小丫鬟听话的把参汤放下，然后恭敬退离。
我笑着说：“好，明天不喝参汤了。”
“明天是其他补品？”晟宁的无奈地问道，似乎料定我会这么做。
“你最近忙，还常常熬夜。喝些补品对身体好。不吃也行，要是哪天你肯好好休息就不用吃了，”长袖遮掩下，我的手紧紧地攥着珠链，巴不得把它狠狠捏碎，“晟宁，我回去了。你继续，我不打扰你了。”
“好，我会喝参汤的了。”他拿起汤盅，看着我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很乖，一定会全喝光光的。
我对他露齿一笑，走的时候为他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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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是藕花水榭，初冬的荷花池里只剩下残径败叶，晟宁和我很少到西苑散步。我离开书房就走到了西院荷花池边，坐在矮石上看着手里的珠链发呆。
天帝庙的白衣圣侍清说，这珠链是由庙里供奉的紫寒石雕刻打磨而成。这紫寒石很奇特，无论放在火里烧，还是放在烈日下曝晒，也不能令它的冰冷稍微回温，但是只要把它贴着肌肤放置半个时辰，它就会变得和人体一般暖和。
但是……这珠链是冰的……
他明明答应过我，他不会把它脱下来的。
他答应过的！
手里传来微痛，我缓缓摊开手掌，紫黑的珠链在我的掌心泛着圆润的光泽。我打开小藤篓，拿出我的小剪刀，在石珠间微往上挑，发出细微的撕裂声。连接石珠的韧绳收缩，一颗颗紫黑珠子瞬间松散开去，咚咚咚地落入池水中。
“秀儿！”
我抬头，眼睛离开微有涟漪的水面，看向荷池对岸。看见某人气极败坏地跑过来，我低头把小剪刀收回去。
晟宁气恼地质问：“你为什么把我的珠链毁弃？”
我木然看着水面，然后抬头对着他笑道：“你不喜欢戴。没关系，反正我以前从未诚心参拜过，这次就算诚心祈祷也不会灵验吧。”
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经领悟了，我不会再向折磨自己的神乞求眷顾。
“谁说我不喜欢！”
我第一次看见他生气的表情，怒气盈满了清明的黑眸。
“你不喜欢，”我笑着道，“不必勉强。”
他看着我的脸终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一点愧疚，一点困窘。
“我……我只是……”晟宁的俊颜破天荒透着薄薄的红晕，“我只是不好意思……”声音下降到耳语般大小。
“不好意思？”我不笑了，皱眉不解。
“大男人在手上戴着珠链好像怪怪的……”他委屈地瞪了我一眼，脸上的薄红没有消退，“皇兄笑话我！”
“可是……”我也委屈道，“天帝庙的祈祷护身都是珠链饰物。你也是知道的……”
“我小時候也戴过……”晟宁对天翻了一次白眼，“不过是脚链。”
“真的不是不喜欢？”我认真看着他问道。
“当然不是不喜欢！”他好气又好笑地道，“你可要赔我一条链！”
“真的不是不喜欢？不骗我？”
“我很喜欢。”晟宁严肃地看着我，郑重回答道。
心里的小兽彻底安眠了，我对晟宁舒心一笑，站起来用力抱着他，开心地道：“明天我去天帝庙重新求一条链子。”胸口处很暖，怀抱也很暖，好像在严冬里抱着一团火。
“脚链。”我补充。
“好。”他回我一个有力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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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世言秀的娘亲是个虔诚的信徒，每个月她都会带着府里一干女眷到天帝庙参拜。我一向是面诚心不诚那类人，因为我知道天帝不会保佑我，更不会实现我的愿望。但这次是我第二次这么诚心跪在天帝面前，向祂祷告了。
没关系，天帝保佑他就可以了。
我把求得的珠链放在香囊里，心里甜甜的，想看到他戴上这珠链。这次他说会戴上一辈子。
“这位信徒，清圣侍有请。”一位青衣圣侍地对我说道。我点头站起来，请他带路。这位圣侍眉间的祥和之气很淡，看来他要修行很久才能当上白衣圣侍。
我跟着青衣圣侍来到后方的静园，那是白衣圣侍们的住处，没有他们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静园如其名一样，寂静得只剩下天地的声音。
走着走着，我已能看见远处屋外白衣圣侍的背影。这是青衣圣侍竟是出其不意地转身，猛地点住我的穴道，令我口不能言，手脚僵硬。我怒瞪着他，用眼神表达我的愤怒。
“得罪了。”青衣圣侍拱手向我说道，然后横抱着我提气跃到园外。在外面早有一辆马车备着，他带着我一钻进马这里，马夫就驾车离去了。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安逸的生活果然降低了我的警觉性。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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