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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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给你解出结构图，你就给我说出羊皮纸的来历和放我离去。”他一开“口”就问我懂不懂机关阵法，他肯定是重视图纸才会这么问。我的才能将会是我最有份量的筹码。
『放你离开？』他的反应似是觉得我的要求太可笑，根本不能从他那得到承诺。
“你要是不答应也行，说不准哪天你会看到言秀的尸体躺在床上，”我瞧着他那微带不豫之色的脸，道，“言秀的身体死了，我宣遥曦最多找另一合适的身体。对我而言也没什么损失，死亡只不过是换个身体罢了。到时候，你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我。”
他阴着脸答应了，眼中好像涌动着深沉的墨云。在沉默的对峙中，我注定是最后的赢家，在这么多人之中，就只有我能看出羊皮纸上的图纹是永昼城的结构图——这份筹码是他提示给我的，他不说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才能可以这样用。
“很好，我们达成共识了。阁下先把羊皮纸的来历告诉我吧！”
『你的要求在纪瑜回来后再说。』
“好，我会在纪瑜回来那天把解出的结构图给你画下来。”
得出双方都满意的结果，段七没有留恋的离去了。我看着桌子上那冷掉的饭菜，不挑剔的捧起饭碗，举筷用餐。有这段七的承诺作调味，这冷饭也不算太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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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开那些有待解决的难题，接着的日子也算得是无忧无虑，我无聊的时候不是绣花就是陪着诺儿在花园玩耍——其实也算不上陪，诺儿热衷着玩移动靶子，我则在花园中找药草配药去，我可没忘纪瑜的什么炼毒比试，就是不必比试带着些毒药防身也好。
有时我想怂恿诺儿一起跑到院外玩。虽然不打算逃，但我对于院外的状况还是挺感兴趣的，这里的环境有点像药谷，看花园里的草药种类丰富，想必外面的野生草药也很值得我去期待。不过很可惜，诺儿迷上玩小弹弓，根本不愿意跟我出去玩。
我采完想要的药，就把药篓随便放在地上，几棵颜色鲜艳的药草从竹篓中冒出几片叶尖子。这天的天气特别宜人，懒洋洋的我背靠树干在树荫处坐下，一只手拉着一条从树上垂直而下的长绳，在偶尔无风的时候扯几下绳子，给诺儿的靶子添上几分动力。
说起诺儿，我有时颇为怀疑他不是人，不然怎么会这样厉害？一个六岁的孩子就在短短一个下午把小弹弓运用自如，几乎要达到百发百中的地步。还逼着我去修改机关，让靶子的运作更加复杂，运转更加迅速。
幸亏师傅设计的机关够厉害，有风的时候机关就能驱动，无风的时候只要加上几分力就可以令机关快速运转。那机关宛如一棵倒吊的小树，垂直交错的吊着十多块由纸和木做成的靶子，风一吹那倒吊的“小树”就转动起来，作为支架的大树上就会垂下几块不停做上下移动的靶子。六百年前就有人做出这种东西真的不简单！可惜这种技艺早很可能已经失传了，从段七那天的言辞之间得知，现在的机关师大概不能称作“师”了，只是一些特殊工匠。
我摇头叹气，机关师在当年遭到如此毁灭性的打击，也无怪乎技艺失传了。在我感叹之时，我忽然发现段七站在前方不远处看着诺儿玩小弹弓。他这几天神出鬼没，偶尔会这样子突然冒了出来，还好不是找我麻烦，而是为了陪诺儿玩。有时他给诺儿表演摘叶飞花，高兴得诺儿快要拿他当英雄膜拜。
想不到这个表面冷酷的人会有这样温情的一面，他对诺儿很是宠溺，几乎是诺儿提出的要求他都会答应，虽然诺儿提出的事无非就是陪他玩，可是长期这么下去会不会把他养骄纵了？
不过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总会让人不自觉的去宠爱他。我的目光落在诺儿身上，他已经把小弹弓玩得很纯熟了，靶子更加复杂的变动方式已经难不倒他。九成的小石子射出去后都会击中目标，他真的是个天资聪敏的小神射。
这时候我眼珠子一转，视线又落在段七身上。无聊时人总会想制造一些事情让自己不无聊，我就是这样的人，带着一点为难某人的心态，我道：“诺儿，老是玩弹弓那多无趣，不如叫段哥哥教你射箭？玩弓箭比玩小弹弓有趣多了。弓箭可比小弹弓射得更远哦。”果不其然诺儿眼睛一亮，一骨碌的跑过去叫段七教他射箭。
太无趣了！我听不到段七用密音说的话，但看诺儿那开心欢呼的样子，谁都知道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令我觉得更无趣的是，段七应下诺儿的要求后，消失了一会儿，回来后竟带来了一把紫檀小木弓和几支没有箭头的小木箭。那木弓的大小正适合诺儿使用，我想这人肯定早就准备教诺儿弓箭了，亏我还在这上面动这种心思。
有了新玩意，诺儿把小弹弓收了起来，喜滋滋的让段七手把手教他玩弓箭。小弹弓就被他这么无情抛弃掉了。段七蹲下来教着诺儿持弓的动作，本是冰冷的黑眸此时盛满温和之色，他耐心的纠正诺儿的姿势。那人认真教导的时候，给我一种他很温柔的错觉，还真看不出他在散发出杀气时能如斯冷冽。此时的段七，看起来多像一位慈爱而严格的哥哥。
那温馨的情景小小的触动了我心底的柔软。段七看起来也顺眼多了。我真的很羡慕诺儿，有这样的人去疼爱他，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一个这样的兄长。就如第一世的我，在那大宅院里面要想得到什么，就得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取，那所谓的亲人只不过是能相互利用的棋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最忘不了的是我的第一世，想当年我也曾像诺儿一般是一个纯洁的孩子，但大人之间的黑暗渐渐墨染了我纯白的心，即使极之不屑亲人之间那深沉的计算，在最后我还是在潜移默化地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人，再也回不到从前。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当年也没诺儿这么讨人喜欢，不爱说话。看似热闹的宅院里，在我眼中永远都是冷清的，那里的生活除了勾心斗角之外就只剩下寂寞陪伴我了。直至他的出现我四周的事物才鲜活起来，他是第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啊。
我叹气，摇摇头，往事是最不能回忆的，尤其是不愉快的往事，一想起它，心就有些黯然。事隔多年，对于这些记忆就算不觉得伤心，那感觉还是很糟的。我闭上眼睛，逼着自己清去脑海中多余的东西。
闭上眼睛，其他感觉就特别敏感，我细细品味着清风在枝叶间流动带来的响声，心恢复了清明。在这舒适的时刻，清幽的花园煞风景地闯入了少年略微焦急的声音。
“门主，纪……”话还没开头就马上收住。
“门主”二字异常突出的刺入我耳中，我像是被针蛰到一样蓦地睁开眼睛，警觉的直起身子往声音来源处看去。
阿六站在段七和诺儿面前，神色有些难看。段七已经站起来，黑眸又如寒潭般的散发着冷意。诺儿则专注地练习射箭，似是没感到已经变味的气氛。我不由得紧握着拳头，深沉的看着段七。
“属下知罪。”阿六的声音分毫不差的传进我耳内。我不知道段七用密音跟阿六说了什么，但阿六再次说话让我更加肯定他口中的门主就是段七！
怎么会这样的？段七不是纪瑜底下的影子仆人吗？
他不知道跟诺儿说了什么，诺儿头也不回的盯着靶子，“嗯”的一声继续认真练习射箭。段七身形微动，二人施着轻功离开花园。我看见后想都没想，倏地站起来也用轻功追了上去。
“站着！”我急忙叫停前面的二人，“我有事要问你！”
『没空。』前方的人根本没意思停下，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令人焦急的事情。
“段七！你给我站住！”看着越来越远的二人，我气愤的大叫。依我言秀那生疏的轻功要追上他们有颇大难度。
『我不是段七。』
我愣住，停下脚步，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他不是段七？回忆前几天的事，我惊觉原来我一直都误会了！是我自己一开始就认定他是段七，以至都后来都没怀疑过他的身份。
那天我看见他从诺儿的房间里出来就以为他是段七，并没细心确实他的身份。其实我该留意到才对，一名仆人竟然可以穿着锦袍，又可以不经召唤的出现，诺儿又跟他这么亲近，更可以直接称呼纪瑜的名字。还有，诺儿唤的阿六，全名应该是段六，如此类推诺儿应该称段七为阿七。这么多特例居然没让我发现他的不对劲。人家还没有特意装作是段七呢！亏我自诩有着千年的智慧。
如果这个认知令我沮丧，那么另一个发现就更令我郁结。我的心快要被拧成一股绳子打上无数的死结。之前先是认识子诚那种青梅竹马的巧合，然后是认识陆离那种林中救人的巧合，现在是认识门主那种误认他为仆人的巧合。
对，想当年我认识君无天的时候，就是这样把君无天当成仆人，傻呼呼的在那段误认的日子里爱上他，最后知道他的身份还是笨笨的为他丢开药谷的一切，加入罗刹门。和那个“段七”有点儿不同的是君无天是故意装作仆人的，而“段七”不是。当年我人在江湖好歹都知道罗刹门门主是名为君无天，可此时的言秀在离开家门之前，连江湖上的魔教叫行天门都不知道，更何况这个行天门门主的名讳？
就算是有点儿不同那又如何？这样惊人的相似已经出现了三个。第一个巧合发展下来的结果是我被抛弃，第二个巧合我对陆离有些心动的感觉，还好第三个巧合还没让它依着历史发展下去。之前我不敢断定是老天刻意安排，但今天的第三个巧合出现了，我敢说这绝对是神的恶毒玩弄！
我对陆离的那点暧昧的情愫在这一刻被重重一击，化成粉尘，冷风吹便消失无踪。我像个年迈的老人一般，颓丧地弯着身子，移动着虚浮的步子走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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