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惊鸿》轻雨狂扬

4、背叛其实已经不是秘密了

　　在妖灵的空间里异变连连的时候，完全没有感觉的惊鸿正喝着应天煮的鱼汤，喝得一点儿不剩，他才放下碗咂了咂嘴。一切都很美好，只除了汤里的“软筋散”和一点克制他以前心法的“炎轮花”稍稍破坏了汤的味道。
　　这几天的饭菜里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散功软骨之类的药，但惊鸿一直在克制自己去找应天问个明白的念头。他想，既然这里面还没有伤人性命的毒药，那就说明应天并没有伤他之心……
　　多么拙劣的表演，亲吻我，拥抱我，那么急匆匆，我难道察觉不到？
　　多么牵强的想法啊，没有伤我，就是不愿意伤害我？八天前对妖灵分析的，条条在理，可惜，不是真实。
　　图谋我什么？我仅有一把惊鸿剑在手……其他的，地位，权力，连师父心心念念的修罗教我都给你了，你还要什么？
　　——“应天！应天！你一定要回去吗？”
　　对面的人说了什么？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大概是些父母尚在内心挂念的话吧？这可真是个好理由，没有父母的自己，当然不懂。
　　“真的？真的会回来的吧？”
　　是谁信誓旦旦说着爱，一字一句，含血含泪，无限真情？
　　“不！我哪里都不会去，我就在这里等你，不管是几天，几个月，几年，还是几十年几百年，我一定会在这里等你！”
　　等？是的，我在等你，我心里那个洞，只有你才能补完。
　　“早去……早回！”
　　是谁的拥抱如此温暖，又是谁的离开如此决绝？
　　“不，不要发誓，假如你……假如你真的不想再回到这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你……你可以不回来的。”
　　当初你走的时候，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你要是不想回来，你要是遇见了比我更适合的人，你要是厌恶了这个没有人气的死地，你要是舍不得尘世……你可以不用管我，你可以忘记我，你可以不再回来。
　　是，我是个懦弱的人，不敢去追，不敢去求，不敢说不要离开我，我只能够等待，等待你回来。
　　但是，你不是应该明白的吗？我不会对你做出任何要求，但却也不想听你任何谎言，你可以不碰我，不见我，不想我，不爱我，但你不能欺骗我，不该伤害我。
　　你可以不理会我的哀伤，但却不能轻看我的尊严！
　　心里不断翻腾的惊鸿还是对着对面的应天笑了笑。
　　罢了，罢了……我还在自欺欺人什么？
　　“天，我们去个地方吧？”
　　一直假装喝汤，其实是在观察惊鸿的应天愣了愣。
　　“去哪里？这谷底又不大，哪里没去过？”
　　“走吧，你去过的，但是，陪我去走走怎么样？”
　　“那……好吧……”
　　惊鸿轻轻拉着应天的衣袖，应天微微一笑，似是想起了从前的时光，表情也稍稍松了下来，也就不再多问，随惊鸿来到刻有《随缘心法》的石壁下。
　　“还记得这里吗？”走在前面的惊鸿放开手，仰头望向石壁。
　　“……当然，不过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回屋吧。”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应天悄然退后了几步，顿了顿，又退了一步，惊鸿有所察觉，却没有回头，只无声笑了笑，不语。
　　“你应该记下这篇心法，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的，天。”
　　“为什么？我又不是七玄绝脉。”应天笑得很苍白，声音里已经没了刚才的暖意。
　　“至少你会知道，修习了随缘心法的我，已经不会被任何毒物侵体了。”
　　背后一阵生冷的沉默,但惊鸿分明听到了细不可闻的拔剑出鞘的声音。
　　他真的向他拔剑了！
　　惊鸿哀伤地望着石壁。
　　“……芸芸世人，吾见趋名者醉于朝堂，趋利者醉于市井，嗜武者醉于江湖，悟道者醉于山野，独独吾一人，醉于往昔之情愫。于生无助，于心凄苦，是以觅得此绝地，一离水洞，即断经脉，此生再不出谷，以忘此生，以绝来世。只念及所著心法，实为有感而作，叹无人相传，特记于绝壁之上，若得他日后辈至此，自当不虚一行……”
　　“……世间真有此等异事，自断经脉，自毁修为，竟恰合天道！置己之于死地，而后竟生生不息！天道所求，竟怪乎乃无情与人，无情于己？不解，不解！奈何飞升在即，只记下此疑虑，供后人共思之……”
　　情之一字，多少人终其一生也只能“不解”？天道是要无情吗？然而这篇心法，却是由情而生，因情而动。天道是要有情吗？但那位前辈却是绝情后才悟道飞升。
　　惊鸿不是不知道，“若能从极迷处识迷，则到处醒，将难放怀一放，则万境宽”，古人诚不欺我……但是，绝世聪明的他在感情上，从来是焦躁，从来是疑惑，不得不徘徊……终于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不得而归……

作者有话说

　　好吧，的确有文言文，不过最多也就是高中水准，相信我，看书的你的郁闷绝对比不上挖心挖肝逼自己写文言文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