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两颗渐变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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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游文，见过惊鸿大人。”一脸谄媚的掌柜在关上门后又换回严肃的表情，单膝跪地给惊鸿见礼。
“我已经……不是你们的教主了。”惊鸿说话的表情有些复杂。
惊鸿以前对这些下属虽然是极好的，但却是没在心上的好，是形式上的好，但现在，心里的某些别扭放下之后，再次面对这些对他不离不弃的人，却是没以前那么淡然自若了。
“属下等已经知道了，但不管您还是不是教主，也是我教的惊鸿大人。”关上门从背后走过来的伙计此时与在店外完全不同，气势上反而比“掌柜的”游文更盛一些，“我们宣誓效忠的对象是您，而不是惊鸿落日道。属下涂七，见过惊鸿大人。”
萧有些意外的看了涂七一眼。
的确，应天掌教这几年，惊鸿落日道隐隐分成了两派，大多数中低层和年轻的教众不满于不仅在惊鸿落日道处境不怎么好的时候玩儿失踪还一玩儿十年的惊鸿而偏向应天这个代教主，少部分的核心人物和老成员则偏向于惊鸿，尤其那些知道修罗教底细的，更是不见惊鸿剑易主便坚决奉惊鸿为主。但从言一仁被发配到边境去守据点，惊尚秋彻底“退居二线”不再管惊鸿落日道的事情来看，就知道这些人肯定是被打压的。
在平王府的时日，萧也随惊鸿见过一些亲近的人，明里暗里都在说应天的不是，也稍稍表露出对惊鸿当年把修罗令给了应天的不满，但这么明确的表示“惊鸿落日道？那是什么，我效忠的是惊鸿大人”的，涂七还是第一个。
但萧环顾一圈，涂七游文等人看惊鸿的眼神居然都是坚定而狂热，对于“惊鸿”这个存在，他们完全放弃使用理智去思考，在他们心目中，惊鸿是一个神，他们对他完全地崇拜，完全地信任，完全地服从。
这就叫完全的忠诚。
放在君臣身上，这几乎可以说是愚忠了：不论君王有没有过错，不论这个国家还算不算国家，不论改朝换代局势动荡，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和别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关系。
即使是一直关注着惊鸿的萧，也是不可能把握人类复杂的内心的。萧知道当年惊鸿落日道生死存亡的一战，那个“春风修罗主”对参与了那次灾难的人有很大的影响，但也没想到有影响会这么大。
那是一场惨烈的战斗，就连性子本来就极淡的惊鸿也杀红了眼，因为那一次，围攻他们的绝对不止是“武林正道灭魔联盟”那么简单，那些西方种族的特征太过明显，明显得惊鸿落日道最低层的小兵都懒得去嘲讽正道的短视：以为联合外来势力把他们铲除了就皆大欢喜了吗？到时候这些异族就会好打发吗？
惊鸿落日道虽然强大，但毕竟只是个武林门派，栖息有妖灵的惊鸿剑虽然强大，但也不是强大到逆天的存在，在面临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时，绝望早就一丝一丝渗入各教众的心里。在这种时候，仿佛杀神一般带着他们冲出重围与圣宫还有修罗教和朝廷的暗中援助汇合的惊鸿，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们抵挡刀枪辊棒的惊鸿，对着死亡教众的尸体什么话都没说却一个一个给他们挖好坟墓刻上墓碑的惊鸿，那如血的落日余晖照映出单薄身影孤独表情的惊鸿……
经历过那段时日的人，有多少曾在心中暗暗发誓，要用生命来守护这个人，忠于这个人？
惊鸿啊，当年你的孤独，只是因为不了解他们内心对你的感情吧……
萧突然有点莫名的不高兴，虽然他知道这不是爱啊情啊的那种关系，但他还是不高兴，有一种自己的爱人总是被别的男人窥伺着的感觉，还是成千上万的窥伺……好吧，萧承认自己是有点儿抽了。
萧几度变换的脸色被从里间出来言一仁看个正着，不明所以的他刚喊了句“萧先生”，就发现所有人都突然转过来盯着他，好不吓人！结果言一仁非常没有骨气地连退几步退回里间，意图抹杀掉自己刚刚出去过的事实。
惊鸿这边气氛和谐相谈甚欢，可远在上京的应龙府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原本与应天的大哥应崇峰定下了日子大婚在即的冲王府的小郡主游花灯会的时候不慎落入河中，被路过的应天救了起来，回去之后寻死觅活地非要她父王给她把原来的婚事退掉，重新与应天定亲。
这下热闹可就大了！
事关两个王府的面子，退婚肯定是不可能发生的，但那个整日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小郡主却着实是个麻烦。
“前两天我还叮嘱你不要惹事儿，什么东西！你说你好端端的去游什么花灯会？”应郁华冲着应天就是一耳光。
不仅暴跳如雷的应郁华，连坐在一旁的应崇峰都满眼阴霾地望着他这个庶出的弟弟。
“父王，那是我未来的大嫂，为了大哥，我无论如何也是要救的。”应天苍白的左半边脸颊瞬间一片通红，但他的声音却出奇的平稳，仿佛刚刚被打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哼，我怎么尽生你们这种儿子！”应郁华坐回椅中，“要实在没办法，也只好让你去迎娶这个娇惯的小郡主。”
“父王！”应崇峰大惊失色，“腾”地从座椅上站起来。
“父王，万万不可，我怎么能娶大哥的妻子？”应天也慢悠悠地从座椅上站起来，“不如让我去劝劝小郡主，我相信小郡主只是一时没有把感情和感激分开，若是不嫁给大哥这样的人，以后一定是会后悔的。”
“父王……”向应天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应崇峰期待地望着应郁华。
“哼，且看你能有什么手段！”应郁华脸色稍霁，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应天见过郡主。”应天隔着帘子给冲王府的小郡主见礼。
“应天哥哥不用多礼。”
说来也是大户人家才有的讲究，未出阁的小姐们平时不能轻易出门，但花灯会元宵节这类的节庆倒也是可以参加，按礼节必须有下人跟着，头上也是要带上面纱的，但龙炎日风渐开，不戴面纱也并无大碍，只是在家中会见男宾却一定是要门窗大开放下帘子且不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
所以几个丫鬟在应天面前摆下一个精致的案几，端上几盘更多用于观赏的点心后并不离去，就在旁边侯着。
这些女孩子虽然与帘子后坐着的小郡主年龄相仿，却要比那个小郡主懂事得多了，毕竟是通过了重重考验留在了堂堂王府的丫鬟，知道那些事儿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应天倒也不怕她们嚼舌头。
“因在下之故损及郡主闺誉，应天今天一则是来向郡主赔罪的，”应天站起身子深深向小郡主鞠了一躬，“二则应天实在难以担当郡主厚爱，还望郡主收回之前的戏言。”
“应天哥哥不喜欢我？”
听那小郡主的声音都快哭了，应天重重地叹了口气，当下把自己的身世经历和自己与华铃的感情捡需要的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听得小郡主连连惊呼。
“……便是这般，应天不过是个庶出的贝勒，若是不知好歹与郡主成亲，定然会与我父王和长兄心生嫌隙，郡主日后在我家中自然也不好过，如郡主这般天女般的女子，应天怎么忍心让郡主受委屈？何况应天与华铃早已私定终身，此情天地可表日月可鉴，还望郡主成全。”
说完这话应天再次深深一拜，便非常没有礼貌地离开了。
两天后，冲王府来人表示，小郡主愿意嫁给应龙府大贝勒。
这天应崇峰找到应天。
“弟弟，一切多亏了你，哥哥在这里谢过了。”应崇峰一揖到底。
“哥哥说的这是什么话，”应天连忙扶起应崇峰，“弟弟知道哥哥是真心喜欢小郡主，自然愿意见到一对天作之合喜结连理。哥哥也知道，弟弟对华铃情比金坚誓死不负，想来哥哥对小郡主也是同样感情，自然不会如同父王一般要考虑大局。”
说到这里应天顿了一顿，看应崇峰脸色开始变化才继续说下去。
“其实弟弟也存了一点私心，以后华铃的事……若是父王不同意，还望哥哥帮衬帮衬。”说完应天也向应崇峰作了一揖。
“这个华铃不过是冲王府庶出的小姨子，弟弟你……”
“哥哥，弟弟也是庶出。”
打发走了应崇峰，应天回到房间静坐了许久，才勾起嘴角。
从西方失意而归，被华铃一语惊醒梦中人之后，应天就经常这么一个人安静地坐着，就算是晚上也不点灯，连应郁华也觉得这个本来极好利用的小儿子越发的阴沉了。
嫌隙？呵呵，冲亲王也是上半辈子作孽太多，到现在仍然膝下无子，日后继承冲王府的自然是这个最受宠的小郡主的丈夫……如今小郡主和应郁华的嫌隙，应崇峰和应郁华的嫌隙，就是日后应龙府和冲王府的嫌隙……哼哼，应崇峰，大哥，如果不是以前你没有对我和我娘做过什么欺压凌辱的事情，我也不会让你如愿得这么顺畅，要是我的亲三哥，我自有别的办法让他好好享受！
如果我的计划成功，龙炎王朝自然是混乱一番之后由平王府，冲王府和应龙府三家分管，等我把老东西的权力架空，再解决掉冲亲王，凭这个孱弱的大哥和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谁还能是我的对手？到时候我看谁还敢看不起我，看不起华铃！
现在就是平王府那边不好下手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两颗渐变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