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印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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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人的记忆是从3岁开始的，除非特别强烈的冲击才能在婴儿时期留下痕迹，太遥远的事——原谅我是个平凡的孩子——我无从追忆。我对妈妈的第一印象是我表层记忆中能力所及的最早可重塑形象。
“米洛，米洛！”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大叫着朝我跑来，长发随风扬起，在阳光映射下隐约泛着红光。
我站在那，呆呆地看着她接近，然后，俯身，紧紧抱住我，我的脸埋在她有些温热的发中，耳边是一连串的低语，我不知道那些声音符号的代表着什么含义，但是，我很安心，暖融融的，就像那天的太阳一样。（注：别告诉我亲爱的母亲，因为她会揪掉我的头发，再把我从窗户扔出去，因为——她恨太阳。）
然后，我就觉得妈妈经常出现在我身边，再然后，我一天天的长大。从6岁起直到14岁每年一次的问答游戏中，再八度失败后，我终于得到了答案。
“一般来说，你知道，一个人至少要到了14岁，才能有正确的判断能力，所以今天我会回答你的问题‘当时我在哪，在做什么，为什么你那么惊慌？’”她放下《小逻辑》，大概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很久了，她并没多加思索，一字一句的，没有停顿，“你知道，过去我是很讨厌小孩的，别说生育、抚养，就连看，我都打心底里厌恶。”
“你现在也一样。”看见没气质的小孩就会抱怨人形垃圾被大量制造。
“啊，至少你是例外，你知道，我很爱你。”
“是啊，你爱我仅仅因为我是我。”
“是的，你在我心里排第二位。”
“啊，幸好不是第一位，那种殊荣我可不敢要。接着……”
“唔，要知道‘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对我来说是天方夜谭，爱是积累而来的，所谓的一见钟情只是因为身体磁场契合而已。”
“所—以—！”能不能不要铺叙，直接进入主题啊！
“……所以，我爱你是主要因为我爱你的人，不仅仅因为你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女儿……”
后来几个小时，14岁的我得知一项惊人的内幕，原来我差一点就成了没人爱的可怜小孩。我那现在很纵容我的妈在我3岁前从来没有抱过我，我甚至没有喝过一滴母乳！在双亲皆漠视的情况下，我常被没心肝的保姆虐待，（当然是轻度的，她胆子只是一般大），可怜没人爱的我年纪幼幼（比小还小）就得了现代病——自闭症。在快死掉的时候，我那终年游荡在外的妈因为某个理由突然回到了家……
那是什么东西？
古澜梵瞪着房间角落缩成一团的小东西，她去荷兰的途中想起一样东西就拐弯飞了回来，本打算拿了东西就闪人，可是正准备离开这间无人居住的主卧房时，却发现尽然有个不明生物和她共处一室……
“喂，那边的。”是“人”没错吧？
……
没动静？太小声了？
“那边的小鬼，过来——”
角落的黑影瑟缩一下，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过不过来？再不过来，我就……”黑影抖抖抖。“过来喏？”
走过去，蹲下声，用指头戳戳，“喂，哪家小鬼，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还是没反应？
“小小姐？快出来！吃晚饭了，小小姐——”高八度音。
谁啊？好高的音贝，该受管制了！噫？抖抖，抖抖，抖抖抖……
一串碎碎念从门外飘过，“这个死丫头，嫌我不够烦吗？要不是薪水高，谁要照顾这种讨人厌的小鬼，说什么都没反应，连打都不哭一声，难怪她爸妈连一眼都不来看……”
小小姐？没反应？爸妈都不来……
猛地一把抱起小鬼，正当日中，光线充足，所以小东西的脸一览无遗……
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这轮廓，好眼熟，眼熟到……
“米洛？”这是她在小鬼出世后唯一给她的东西——名字，应该没人去改吧？
终于，无神的眼有了变化，变成了……疑问？
还好，没人去多事，不过，她是怎么了，小小年纪就有深度了吗？还是……
“米洛？认识我吗？”好象不太可能。
憋了口气，生怕惊吓了小鬼，就在几乎休克时，奇迹出现了。
“……麻……妈？”无神的眼中有了一丝光彩。
“对，是妈妈，米洛，我是妈妈。你认识妈妈？谁告诉你的。”
“照——片——”
“照片？啊，对了，我还在这件屋里遗过相，”床头挂着半人高的结婚“遗照”。“米洛，告诉妈妈你在这干什么呢？怎么一个人啊？”
“……妈——妈——”
她说话怎么是单音节，还小吗？应该不是……
想起刚才的仆人私语，古澜梵瞅瞅怀里的孩子，她好象太瘦了点，太安静了点，太没反—应—了—！
“米洛，肚子饿不饿？妈妈陪你吃饭好不好？”
“……”
“米洛？”
“妈妈”
“对，是妈妈。想不想喝牛奶？”
“妈—妈—不—要—米—洛—”
哪——哪个王八蛋造的谣！呃，虽然是事实……可是也不能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啊，她好歹是这间屋的主子吧，她父亲是干什么吃的，居然放任女儿被欺负！……呃，刚才好象听到的是‘父母’，也就是说，啊，古版恶仆欺少主的戏码在这件屋里上演了。那就……该死的莫家，咒你一、二……三代撞楣星！
“米洛，妈妈抱着米洛，现在带米洛去喝牛奶，怎么会不要米洛呢？”抱着孩子直杀厨房，只离开3年，仆人没多少变动，所以她现在是老大啦。
“夫……夫人？！”厨娘一副见鬼的表情。
“是我，刚回来，有热牛奶吗？或者果汁？”先垫点底。
“啊，我马上弄。”还好，仆人素质只是良莠不齐，不是统一低水平。
晚餐前，召集了所有仆人，宣告女主人回来了，而且打算长住一段时间，所以……
“管家。”
“夫人？”
“平时照顾米洛的是谁啊？”
“回夫人，是露拉。”
“一直都是她吗？”就是这个臭丫头啊！
“是”
“那好，开除她，薪水也不用给了。”
“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啊，有靠山啊，那就……管家，和那边说说，调走吧。”
“你！”显然有特殊身份的人面孔扭曲，显然对这个半途杀出来的夫人极度不满。
“咦！还不满意，管家，她到底是谁的谁啊？”
“回夫人，露拉是露依莎的孙女。”
啊，原来如此，那个开山祖师身边的开山一号仆人的孙女啊，果然是特权阶级，那么……
“开除她，今天，立刻，保罗，让她收拾一下，半个小时后我不希望在这屋里看见她，一根头发都不要！”
“是，夫人。”终极保镖执行任务丝毫无差。
挥挥手，赶走高八度的噪音，随便挥走一群死板的仆人，她说错了，露拉是那唯一的一颗螺丝钉。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母女俩就像联体婴一样粘在一起，吃饭、睡觉、踢球、玩娃娃、逛街、听音乐、看书……
“米洛，这3个人很伟大哦，柏拉图、奥古斯汀、康德，做人就要像他们一样。”遗言千年啦，如果抽版税的话，不知道会是多少美金？
“妈—妈—，米—洛—是—什么—意思？”
“啊，我女儿真是高人，知道探索自己的本质了，来来，看这个！”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部头的彩页艺术图鉴，哗哗地翻到有缺胳膊雕像图片的那一页。
“喏，看这个。这叫断臂维纳斯，也称米洛的维纳斯，是一尊古希腊爱美神的大理石塑像，高203厘米。估计它是前130年左右制成的。1820年一个农民在米洛岛上发现它。他试图将这尊塑像藏起来，但后来还是被一个土耳其军官发现了。当时法国驻土耳其的大使将它买下。今天其原本在巴黎卢浮宫展出。”
“卢—浮—宫？”
“对啊，那可是个大——”贼窝，不行，要注意言传身教“——宝库，卢浮宫博物馆，法文呢，念作：Musée du Louvre，是位于法国巴黎的著名艺术博物馆。博物馆所在的卢浮宫是原法国王宫，位于巴黎市中心塞纳河边。卢浮宫拥有的艺术收藏达40万件，包括雕塑，绘画，美术工艺及古代东方，古代埃及和古希腊罗马等7个门类。卢浮宫最早作为博物馆向公众开放是在1793年11月8日，法国大革命期间。卢浮宫始建于12世纪末，最初是用作防御目的的城堡，后来经过扩建、修缮逐渐成为一个金碧辉煌的王宫。自1981年起，法国政府对卢浮宫实施了大规模的整修，最值得一提的是贝聿铭设计的位于卢浮宫中央广场上的透明金字塔建筑。经整修后的卢浮宫于1989年重新开放。”
“漂—亮。”
“对啊，里面的东西更漂亮！比如说这个！”往后翻了几页。“蒙娜丽莎，意大利语是：La Gioconda；法语读：La Joconde，是文艺复兴时代画家列奥纳多•达•芬奇的一幅油画。它是直接画在白杨木上的。蒙娜丽莎被许多人认为是艺术史中最著名的一幅画，在历史上很少有其它被如此浪漫化、受赞扬和被复制的艺术作品了。达•芬奇从1503年开始画蒙娜丽莎，三、四年后才完工。这幅画曾一度被盗，现在它在法国巴黎卢浮宫展出。按吉尼斯世界纪录蒙娜丽莎是世界上至今为止最昂贵的被保险过的物件。2004年5月4日毕加索的《抽烟斗的男孩》被拍卖1.041亿美元，这是首次有一幅画的画价超过了蒙娜丽莎。但出于通货膨胀以及它的著名性，假如蒙娜丽莎被售的话，它的价值肯定会超过1.041亿美元。”哇，死人的笑容果然比较值钱！！
“其他著名的藏品还有《萨莫特拉斯的胜利女神》、《狄安娜出浴图》、《自由之神引导人民》…… ”
于是，在艺术的熏陶中，我知道了我为什么叫米洛，母亲的意思是希望我独一无二。
“缺了胳膊都比别人值钱”，这是她的原话。
我听了那些回忆后常在想，如果不是母亲那样教养我，或许今天的我会和某些人一样爱出入艺术场合：画廊、拍卖场、艺术家交流聚会，并非说我讨厌艺术，而是，当你太早接触一样东西以至于过于熟悉后，已经不再和兴趣爱好有关，你能想象自己去对每日的刷牙、洗脸感兴趣，去研究欣赏吗！甚至和一群人讨论：这个牌子的牙膏口感不错，那种水质对脸部肌肤无刺激……至少我无法接受。
那以后我们就一直生活在一起，母女俩无忧无虑、快乐无比……
卡！
那是绝对万万不可能的！
我那伟大到让人掉泪的母亲是不会那么做的，事实上，情况也不允许。
母亲说在最初虽然我知道她是我妈，可是真真了解那是什么含义是在我３岁差一天的那时，母亲带我去海边玩，因为我想吃冰淇淋所以她离开了一会儿（我怀疑，我小时候身体体质很差，１２岁前一直服药，是禁止吃冷食的），可当她拿着薄荷香草蛋卷冰淇淋（母亲记性真的很好）回来时却发现我要“跳海自杀”。
“我赶紧把冰淇淋往嘴里一塞，向你冲了过去，好险，差一点，你就成了３岁跳海自杀儿童第一人了。”
“……妈，你那天穿的是什么衣服啊？”
“不记得了，大概是白Ｔ恤之类的吧……啊，对了，我那时刚染了头发，是亮棕红色的，平时看不出来，在太阳下就红得刺眼，难得我没躲屋里，大太阳天的还带你去海边玩。”
“……”
“不过，说也奇怪，那以后，你的情况竟然光速好转，说话不再打拍子了，也开始笑了，不再一个人蹲墙脚了。你说……”
“什么？”
“实际上我一直再研究这个问题，如果唯物，这是量变到一定程度的激化产生了质变；如果唯心，是你的意志终于发生作用开始征服表象世界，认识到我要生存就要认得自己的生命制造者与本我的关系，然后就开始表现在行为上，要以笑容来吸引我的意志认同，然后……”
总之，在我的第一印象根深蒂固的同时，我从不正常走回了正常，至少在心理上，我想。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