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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三秋桂子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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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秋桂子5
“很有趣。”哈迪斯眯起了眼睛,说:“那你觉得我是什么类型的人?”
“我又没说你。”
艾俄罗斯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站起来说:“两位,有些事情下班再说也不要紧。”
“好好,现在可以工作了。”哈迪斯走了出去:“我有个预感,今天会很忙。”
果然,今天很忙,在临近五点钟的时候,家庭暴力受害者救助中心送来了一个要求法医验伤的受害者。她伤得也挺严重:眼底淤血,骨折和骨裂各一处。还在生亚历士的闷气的哈迪斯很好心地在鉴定书上将伤情故意地夸大了一些,这样,若是同正规医院的诊断书对照的话,可以为她争取到多一点的赔偿金。
“让那个倒霉的暴力男尝尝胸闷的滋味。”要求验伤的妇女走后,他自言自语地说着。
他也不理睬向他挤眉弄眼的亚历士,返回解剖室。劳雷尔兄妹已经留下了血样,经过DNA鉴定,以及数据比对,他可以确定,死者的确是他们的妹妹,明忒了。
接着,他将一具男婴的尸体从绿色的密封袋里拿出来-----这是新送来的一个绑架案的受害者。哈迪斯仅仅用了十几分钟,就鉴定出了婴儿的死因:他是被按在浴缸里淹死的。除了这个可怜的婴儿,还有一些从郊区的古战场运回来的骨头:大都是杂乱无章的,陈旧,发黄,像是泥土块的人骨头。虽然这些骨头已经是二次世界大战时候的‘文物’了,但是保存得还算不错。不过,要提取DNA样本还算是有点困难的。但是死者的后代们强烈要求做DNA检测。令人庆幸的是,这并不是迫在眉睫的工作。他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提取到了尚未被损毁的DNA。在确定一共有几个人的骨头和DNA之后,他将那些骨头郑重地,分别放在不同的袋子里。在整理完笔记之后,才离开办公室。
强尼和索尔已经回来了,他们挤在饮水机前喝水。有一些东西装在他们带回来的包里。哈迪斯走过去,友善地对他们说:“辛苦了,调查状况怎样。”
“嗨嗨,我全身发毛。”索尔看了看满脸戾气的亚历士,又看看莫名其妙地和善起来的普路托尼亚少爷,无可奈何地说:“少爷,您还是和我们保持距离比较好。”
“为什么?”
“直接说吧,您不要不高兴。因为我们都感觉严肃冰冷的人突然和善起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索尔以一副长官的口吻对他说。
“尤其是你对我们笑的时候,好像立刻就要发生什么不吉利的事情一样。”强尼特意将胳膊伸出来,给他看刚刚起来的鸡皮疙瘩:“世界末日都要到了。”
“受教了,以后我会尽量不那么严肃的。”哈迪斯说完,将目光投向他们带回来的包。
“我们将医生们的值班记录带了回来。”索尔说:“圣加布瑞医院的院长名叫朱利乌斯·海利。那所医院布置得不像是什么医院,而像是旅馆,手术室之类的,在一座很现代化的白色大楼里。病房则是农庄式和豪华旅馆式――因为有不少阔太太上门求子,所以病房要布置得好一点。病房一共有十六个套间,每个套间都有一个起居室两间卧室。每个套间都配备了桑拿浴室。还有小型室内运动场。这对于让那些阔太太们放松心情怀孕是很有必要的。病房由一个名叫波尔德的护士打理。”
他停顿了一下,对众人说:“她可真他妈的丑,她那张脸,那体型会把顾客吓得患上不孕症也未可知。真的配不上她的名字。”
“不孕症的病因不是因为惊吓。”哈迪斯说。
“别科普了,我只是想要形容一下。”索尔说。
“丑到什么程度呢?”艾俄罗斯好奇地问。
“为就这样给你形容一下吧。”索尔两眼发亮地说:“她就像是一个灌坏的腊肠。身高还算好的,大约有一百六十公分,一百六十公斤,嗯。不过,她啊,脑袋小,肩膀尖,咪咪大,屁股圆,黑得像是印度人,而且脸长得像是猴子,全是黑痣,眼睛鼓出来,脸凹下去,下巴鼓出来,腮骨凹下去。不仅仅如此,她说起话来,你更想有揍她的冲动。若不是看在她是个妇女的份上,我会将她的屎打出来。”
“她可能会将你一屁股闷死。”强尼添油加醋地说。
“难道你去医院,就是为了调查丑女护士的吗?”哈迪斯心情有点不高兴地说。
“我又有什么办法,我们到那里的时候,他们刚刚在进行一场手术,朱利乌斯院长去雅典开会了,不在医院。”索尔说:“手术室的门关闭着,亮着灯。我们两个大男人,可不好意思闯进去。再说,擅自闯入手术室可是违反规定的。”
“不过我们不是全无收获。”强尼将包中的东西倒了出来:“今年的值班记录,喏,我们应该找一个笔迹鉴定专家来。那个地方挺偏僻的,由于现在上门求诊,和住院治疗的病人不算太多,所以我们也没有问出什么来。那里的护士,如果上白班的话,一概都是八点上班,四点下班。中班是下午四点到夜间十二点,夜班就是十二点到凌晨八点,何况,医生和护士们的经济状况都不错,有不少人开着小轿车来上班……哪一辆车曾经装过尸体,我们也没有闻出来。如果凶手是医院中的人,又有一辆小轿车可以装尸体的话,他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灭迹呢。何况,凶手不一定就是医院中的人,也不一定有车。”
“凶手必须有车,这样他才能在细雨没有变成暴雨之前赶到抛尸现场。”站在旁边,看着现场照片的亚历士突然说:“昨天的雨很有特点,它不是一开始就狂风暴雨的,八点钟左右,天空开始下起蒙蒙小雨。到了九点钟左右,才变成狂风暴雨。凶手应该是在八点钟到八点半这一段时间,在小雨没有变成暴雨之前,将尸体抛弃到玉米田之中的,不然,就是在雨停之后,也就是凌晨四点左右将尸体抛弃到玉米田之中的,但是这个可能性比较小,因为普路托尼亚没有在泥水之中发现更多的血液和人体组织――何况那时候,尸体应该引来产卵的苍蝇了。”
“你怎么能够断定这么详细的时间呢?”强尼问。
“那是因为……”
“别说了,你这个私家侦探可别抢了警方的风头。”强尼恼羞成怒地说。
“你让他说,然后你再判断是否正确。”哈迪斯仿佛是有点烦躁地说:“我很想看看他有什么理由判断具体的抛尸时间―――在不凭借法医报告的情况下,不会是因为现场的泥点吧?”
“你说得对,正是因为现场的泥浆。”亚历士笑嘻嘻地将现场照片拿过来,说:“这不是第一现场,而是抛尸现场。我们都知道了,所以我就不说废话啦。我要做这么一个假设。好吧,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是俯卧到泥浆里的,泥水大概十厘米左右,能够淹到玉米茎秆的最下面一节的位置,这还是经过天气晴明之后的蒸发,泥水退去之后的现场。可以说,如果凶手是在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地面已经积了很多水的情况下,将尸体放到泥水之中的时候,泥水一定会飞溅起来。在玉米的叶子和茎秆上形成向上溅射状的泥水和血水的痕迹。”
“受害人的面容损毁,但是现场泥水中的血液含量比较少。”哈迪斯说:“死者是在第一现场被毁容的。我们现在只谈泥水。”
“是,是,是。”亚历士心情很好地笑着说:“你们难道没有注意拍摄玉米叶的背面吗?”
“玉米叶的背面?”强尼看着照片说:“安提戈涅倒是拍摄了几张。我不知道她要拍摄这些东西做什么,但是安提戈涅的直觉,不比你们灵异侦探组的艾俄罗斯差。”
他拿出照片,从照片上可以看到向南倾斜的玉米,以及一块残缺的地膜覆盖的玉米,地膜被固定在田垄旁边的一个木制支架上――它应该是遮挡强烈的阳光用的。
“好。”亚历士拿过照片来,继续讲解道:“第二现场是许多玉米围成的一个低洼地,也就是泥水坑,周围生长玉米的土地略高于水面,凶手应该是从南边徒步进入玉米田抛尸的,因为大部分玉米完好无损,没有车辆碾压的痕迹。昨天晚上刮的是北风,风向没有回转,雨水是一直向南冲洗的,所以朝南方向的玉米……我们先不观察它,因为它如果留下什么痕迹,也已经被暴风和雨水冲洗干净了。我们所要观察的是朝北方向的玉米,第二现场附近,朝北方向的玉米由于有地膜的保护,雨水没有彻底冲洗到它们朝向现场的一面,仅仅是让它们潮湿和弯曲,这应该感谢你们的上帝。各位注意到没有,如果将六十千克的一块大石头突然扔到或者放到泥潭之中,泥水必定会飞溅得很厉害,而且会涌起相当高的波浪。这样,也容易在玉米的茎秆上留下高于泥潭之中的水位的泥浆浸润冲洗的痕迹,就像海潮留下的淤泥那样。可是我们没有在玉米的茎秆上看到那些淤泥。”
“它们都被冲洗掉了也未可知呢。”强尼哼了一声,说:“昨天晚上的雨很大,有地膜覆盖又能怎样呢?”
“没错,没错。”亚历士点头道:“不过,不是所有的痕迹都会被雨水冲洗的,例如玉米叶蝉――――又小又可爱,对于玉米可是一个容易造成困扰的敌人,它们会产下很多卵。能够冲洗掉泥浆的暴雨,力度也足以冲走叶蝉的卵块。我却在朝北方向的玉米的下端靠近地面的地方,发现了许多叶蝉的卵块。叶蝉的卵越靠近地面,密度越大,也没有受到破坏。朝南的玉米茎秆上则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这能证明什么?”强尼气呼呼地将一张布满了叶蝉卵块的,潮湿的玉米茎秆照片摔到桌面上。一半也是因为惊吓。他有密集恐惧症。
“证明它们没有被突然飞溅的泥水和雨水所破坏。抛尸地点洼地中的积水是很平缓地上涨的,没有因为什么突然扔到洼地中的东西而发生暴烈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