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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因祸得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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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敏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上下像被水泥块碾过一般的痛,他一只手臂撑在地上,一边不停的咳嗽一边艰难地移动着,可是身体却沉重的仿佛卷入漩涡之中,他尝试着睁开眼睛,包裹着四周白色的高温雾气带着一股刺鼻的酸味,他什么也看不清,待到恢复了些意识,手脚不由的打起颤来。
小游……小游……不会的……这一定是个噩梦……
阿尔敏……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不会的……那是幻觉……小游怎么可能会死呢……
阿尔敏跌跌撞撞,慌惶失措的朝记忆中她最后倒下的那个方向奔去,“小……游……小游……”
路上不知怎的脚下一滑,他重重的摔倒在地,膝盖处传来刺骨的疼痛,就像一下子把他的心脏穿透了似的,他呆呆地瞪大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满手掌的鲜血,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他正难看的摔倒在一片血泊里,从视线的尽头,到无法触及的身后,他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去,发现自己破破烂烂的制服上全是红红的鲜血,突然崩溃了一般的,抱紧了脑袋惨叫起来。
不——停下——全部都给我停下啊!!
她的话语!她的笑容!她伸过来的双手!她弯弯的眼睛——够了!停下来!!停下来啊!!
“……阿尔敏?”
最初的时候,那声音太过虚弱,他以为是自己太过悲痛出现的幻觉,即使如此,心脏也刹那间停跳了一般,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几乎是带着乞求的小心翼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一片浑浊的白雾,挡住他的视线,隔断了他的希望。
“啊……啊……呜……”嘶哑的哭泣和哽咽卡在喉头,他的眼睛灼烧一般火辣辣的痛,像油锅里煎一样,越来越疼。
“阿尔敏?咳咳……阿尔敏?”
他又听到了!阿尔敏猛地抬起头,他罕见的呆愣了片刻,“蹭”的一下站起来,掩住口鼻朝那声音的方向跑去,是不是幻觉,亲眼见到就知道了!他还没疯!他知道那是她的声音,他不可能听错!!
“小游!小游!是你吗?你在——”
阿尔敏的呼唤声戛然而止,他像突然从高空坠落那般重重的砸在地上,迈不动的双腿残废了一样不听使唤,他猛地倒抽了口气,那腥酸的白烟带来的高温和恶臭在腐蚀他的身体,阿尔敏深深的弯下腰去,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这里哪有什么人,就连尸体都找不到,他能看到的只有在地面上轻飘飘浮尸一般的衣衫,还有她随身带的那些被砸的稀巴烂的物品,他都认得的,每一个,都清清楚楚的记得。
“阿尔敏?阿尔敏!!”
然而那声音却还是不停歇,阿尔敏咳着咳着眼泪就下来了,明明已经不在了,为什么还要来折磨他呢?难不成他还在做梦吗?
“阿尔敏?咳咳——你在哪里?这里好黑好臭!呛死了!”
“阿尔敏?!阿尔敏!”
直到那声音近的能清晰的传入他耳中,一遍又一遍,阿尔敏才极其缓慢的抬起头来,他本就没有抱什么希望,不,是不敢抱任何希望,以至于当他真的看见她的时候,那曾经高速运转智谋百出的大脑“咣”的一下就死机了。
“你?!”
阿尔敏震惊了,顿了顿,喃喃道:“小游……怎么可能……”
他呆呆的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脸蛋,面部表情管理系统也跟着瘫痪了,不过这实在不能怪他,任谁在经历了如此之大的刺激后,看到死而复生的——缩成人类大小的——浑身赤luo的——泪萌萌从衣服底下钻出来的——活色生香的小美人,大概都不会有更加绅士的反应了。
阿尔敏瞠目结舌,蠢萌游那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状况,她被烟雾熏得泪汪汪的眼眸在看到他的时候亮的仿佛是天上的辰星,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瞬间就让阿尔敏一败涂地,失去了最后的防守,被她纯粹烂漫的笑容击垮了最后一道防线。
那些之前他担忧的,阻止他的,束缚他的,已经不值一提了。
“阿尔敏——”
沐岛游见他浑身都是血马上吓得直打哆嗦,她七手八脚的要从地上爬起来,阿尔敏秒速回神,当机立断解下了身上自由之翼的披风,大步上前,单膝跪地,牢牢的用那披风将她整个围起来,然后一把抱住。
“小游……你……太好了……你还在这里……”
什么语言都不足以说明阿尔敏此刻的心情,他不是第一次体验劫后余生的喜悦,可是这一次是完全不一样的,他终于发现她在自己心里竟然那么重要,重要到——
阿尔敏猛然意识到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他“唰”的一下抬起手臂摁住沐岛游的肩膀,倒把她吓了一跳。
“小游,你什么都不要问,听我说,”阿尔敏的表情异常严肃,说出来的话也冷静如无比,“你已经死了!记住!我会在接下来上交的报告中阐述你已经死亡,尸体莫名消失的‘事实’,这段期间你绝对不要露面,呆在房子里绝对不要出来!!明白吗?”
沐岛游呆呆的望着他,下意识的就点头,也真的没有问为什么。
阿尔敏一怔,张了张嘴,竟然哑口无言了一般,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只要你‘死’了,那么之前订下的条约就算作废,然后再换一个身份……剩下的事情我会搞定,小游,这是以前我和爷爷住的房子的钥匙,就在爱德伯爵小巷尽头的那间房子,现在气体马上就要散尽,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打开门,你就趁那个时候跑掉,清楚吗?”
沐岛游继续乖乖点头。
阿尔敏一呆,哑声道:“你不问为什么吗?”
沐岛游闻言摇摇头,歪着脑袋想了想,一抿唇轻轻笑了出来,小蝴蝶似的扑进阿尔敏怀里,纤细的声音又甜又软道:“我听我男朋友的~”
阿尔敏终于也体会了一把被爱神之箭射中的赶脚,他深深的受不住啊!!
即使此刻幸福的手脚都要蜷缩起来,阿尔敏还是咬了咬牙,不知是为了将她推开要下定决心的事情,还是为了此刻不顾后果决定的事情,他手指轻轻颤动,忍了忍,还是用力的抱紧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会保护你的,小游。”
沐岛游下巴抵在他瘦弱的肩膀上,霎时间笑得跟朵棉花糖似的。
阿尔敏深深吸了口气,推开这只蠢萌萌的温香软玉,眼神锐利的四处搜寻了一番,瞄准了目标,他在心底默默道:对不住了,让!总之我会补偿你的!
“转过去,小游。”
阿尔敏一边说着,一边朝不远处无辜昏迷的,还不知大难临头的让走去。
他本来想从沐岛游的衣服上割下几块布料临时充当衣裳,但是想到这样做恐怕会引起某些人的怀疑,便想出了另外一个方法,他三两下扒掉了让的裤子,然后又把自己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衬衫脱下来,递给了沐岛游,结结巴巴道:“那那那、那个你先穿、穿上——”
虽然这样还是会留下疑点,但他会处理好的,再多几个的话……
阿尔敏禁不住捂脸:对不起了!大家!!
“那你呢?”沐岛游笨手笨脚的穿好了衣服,小心翼翼的探身过去,拉了拉他的手,“阿尔敏怎么办?”
“我——”阿尔敏身体紧张的一颤,立刻握紧她的手,回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替她拉上了帽子,细细叮嘱道:“记得要把脸和头发遮好,还有,”他弯腰脱下鞋子,然后仿佛是童话里的王子那般,轻轻握住了沐岛游的脚踝,将自己的鞋子穿在她脚上,“可能会有点大,不过没关系……”
沐岛游感动的简直要嚎啕大哭了,呜呜天国的GA桑女儿果然没有看错人嗷嗷呜!!这辈子值了!!
不过,为什么变回正常人类了她还是比阿尔敏高呢?不!170和163并不是不可以跨越的鸿沟!!18岁和15岁也不是问题!!阿尔敏还处在青春发育期他肯定马上就会长得比自己高了!!就算——就算——
“阿尔敏,你受伤了吗……”沐岛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上半身露出的伤痕,多数是一些石头和树枝的划伤,还有一些青紫淤肿的痕迹,她心疼的问:“严重吗?疼不疼?”
“不疼,”阿尔敏似是怔愣一下,大概是因为爷爷去世后很久没有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使得他一时间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我、我没事……”
沐岛游看到他脸上有些茫然的表情,甚至是眼中一丝连他自己也不曾发现的委屈,简直心疼的都要裂开了,她像对待什么天底下最珍贵的宝物一般,一脸心痛和虔诚的倾身下去,在他露出的伤口边轻轻柔柔的吹着暖呼呼的气,有些湿湿的,撩痒一般,阿尔敏的腹部反射的一缩,晕红的热气腾的染上了双颊。
“小、小游……”
“乖乖,痛痛飞走~不痛不痛~~”沐岛游声音小小的,柔柔的说道,就像在哄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宝宝一般。
阿尔敏鼻尖蓦地一酸,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泪水竟然毫无预兆的就涌了上来,怕她察觉自己的软弱,阿尔敏赶快悄悄的吸了口气,平复下心情,哑声道:“小游……”
沐岛游仰起脸望着他,眨了眨眼睛,像在询问他怎么了。
阿尔敏呆了呆,着了魔似的,他满心欢喜的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宛如耳语,“我说的话你都要记住,等下门开了,立刻就跑,知道了吗?还有……乖乖的,别害怕,我会去找你。”
那个时候,她仰着脸眉眼弯弯冲他笑的模样,阿尔敏在心里记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