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天下》洪原蛮荒

8、美人心

　　月儿钩钩勾人心，不知那被月儿勾去心魂的嫦娥姐姐是否如今依然安在？
　　只是在一片银月下依然有人紧锁深眉烦恼着世间之事……
　　“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不行，再来！！”
　　“去……不去……去……再来！！”
　　满地的菊花残瓣控诉着来者的心狠手辣。
　　“去……不去……切，再来！！”气魄逼人，只是终于，一双秀腿从后踢出，正义凛凛的阻止那人进一步的摧花行为。
　　“李笑啊李笑，你他妈的还是男人吗！！”秀目上挑，口鼻喷火，污言秽语实则是损了这水灵灵娇滴滴的美娇娘。
　　跌在满地残瓣中的李笑，借着轻薄的月光仔细的辨认着眼前的火爆佳人，良久，恍然大悟，“阿三啊，你果然也来了，好久不见。”
　　“……”被唤阿三的少女咬碎了银牙，算了，与这种人搭上的事若真在意，短命吃亏的终是自己。
　　“李笑！你婆婆妈妈的在这儿摘了一个时辰的花了！！你到底去不去？？！！”
　　“去！！当然……想去……”河东一吼，老老实实的回答，欺软怕硬，也是李笑自师父那儿继承的一项衣钵。
　　“哼！现在才知道珍惜？？晚了！！少主的心早被撕得比那摊残菊更败！你好歹也虚长我们几岁！！连怎么当个长辈都不明白怎么做！！”
　　“……”
　　“虽然不知道被什么邪上了身，可少主对你一往情深，你无意，便应直言了当，不要误了少主一身！可你却偏偏欲拒还迎，更装得一身无辜，挥挥衣袖不带一片云的走了？？！！”
　　“……阿三，我……”
　　“不许狡辩，你当我们四护卫的眼睛瞎了吗？你更当少主的眼迷了屎了吗！！你拒着少主，害着少主，可心思里却也护着少主，担着少主。你当我们不明白吗？？李笑！你究竟对少主有情还是无意？？你知不知道少主已被夫人下令不得再寻你，却甘冒受罚之苦，你知不知道少主为了寻你宁愿接下这一担他千万个不愿担下的生意，只为了尽快寻着你！！现今，你在少主的门前嘀咕了半宿去不去的，究竟是进去还是不进去！！”美婢实在看不下去，暴走。
　　“……”张了张嘴，李笑目瞪口呆，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两扇房门正中，不偏不倚，晒着月光，垫着花床，好不惬意，只是，此刻却觉得不知是那大罗神仙们还是那像大罗神仙的云阁主也忒无聊的开了个玩笑吧，颤颤的手一指自己屋门的右边“那个，阿三啊，这是阿花的房门？？”
　　“……你不知道？？”疑惑外加不信。
　　“阿花自在前院那儿丢下我后，便一直没露面，我跟着侍从来了客房，这么多房间哪知哪间是阿花的啊！！”着实冤枉了他。
　　“那你在这儿坐了半天嘀咕了半天去不去的，难道不是为了找少主？？！！”咬牙切齿，枉她在一旁八卦的偷听了半宿的嘀咕更是喂了半宿的蚊子！！
　　“这个……那个……”开始发窘了，这个那个半天，恨得一旁的母夜叉恨不得剖他脑子看个清楚。
　　“那个……我是听闻云阁主的夫人唐诗诗乃天下第一美女，着实想一睹风采，只是现已近深夜，如此冒然，似乎不合情理……虽说明日也可拜访，只是，觉得心里像被猫抓似的痒痒的，怕今晚睡不着，干脆，出来打发时间也好！”真是无辜。
　　“……你就为这？嘀咕了半宿？？”惊叫出声，反正遇到这一痞子，什么好修养也别想有！！
　　眨眨眼，确实无辜，“那还有啥事？”
　　瞬间，眼前的娇嫩嫩的阿三更是“哄”的爆了脸，赤了目，只为了这个？？只为了想要不要满足他肚子里的八卦虫子而不是向少主来诉情的？！难道真是他们兄弟姐妹四个眼拙误把粪石当璞玉？？
　　忍无可忍！！“咻”的一声，袖中射出四箭，一对钉入衣袖，一对钉入裤管儿，李笑哭笑不得，四脚朝天，仰面而躺，以天为被，以地为枕，颇有些豪气。只是……“没心没肺，就晒这儿好好打发时间吧！！”伴着娇喝，闪身而去。只是……如果真的这么打发一宿，明个儿就得劳烦上个药房抓些伤寒之药了。
　　唉，无奈的望着头顶那如钩的新月，想到了上面的嫦娥姐姐，想到了白天那在白菊中的少年，再想想了刚才气红了脸的美阿三，实在是，美人心，好难捉摸啊……

　　感叹之间，一黑影突然照他头上，思绪中那刚闪过的如花少年更睁着那如冽水般的剑眸，面无思绪的，俯身，看着他……
　　“咳咳……阿花，风景不错，要不一块儿躺躺？”若是他们的少主得了风寒，一定不会吝啬至多买一包药都不肯的地步吧。
　　“唉”凝视身下人良久，阿花叹出了那远超他年龄的一声叹息，一挥衣袖，那四枚骨钉应声而飞，乖乖的钉在了一旁的柱梁上，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阿花……”坐在花堆上，捏了捏有丝僵硬的手腕，想了想，终有丝愧疚，李笑鼓起了今生乃至来世唯一的一丝奋勇之气，毅然抬起了头，自重逢后第一次如此镇重的锁住眼前美少年的双眸，“阿花，我们……”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突兀的声响自少年朗朗的嗓音中泄出。
　　“啊？？”
　　“这，便是当初对天下第一美人唐诗诗的盛赞。这，也是你想了半宿的绝世美人……”
　　一个冷颤，为了阿花此刻的面无表情，更为了那话中似乎一丝的嫉恨，“阿花……我们不……”
　　“义父！！我刚从云阁主那儿而来，他说，他夫人有事托我，更想见见你，哪怕现在，此刻，也无妨……你，去不去？？”
　　“阿花……我们不应该……”
　　“李笑！！”少年突然暴吼，怒睁双目，低下，逼近身，眼对眼，鼻对鼻的在不离一寸处停下了身，一字一顿道，“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需想清楚了再说，更有些话，说与不说之间，天差地别，李笑，现在，”轻轻的，如玉之手轻轻的搭在了李笑的胸口处，“现在，你扪心自问，你，是要继续在这儿说话，还是，陪我一同去会会那位天下第一美女唐诗诗？？”
　　寂静，深深的笼住两人，深秋已不闻虫呜，只是这常见的寂静，弄得李笑认真的进行了一次久别的思考，感受着捂在他胸口的热度，该断不断，是为祸害，只是，有些事，真的如此便能轻易了断吗？六年前的承诺，真的只是一场黄梁吗？连阿双阿三小四都能看出来的东西，自己若真的不明白，就真是自欺欺人了。
　　“阿花，”闭了闭眼，定了下狂跳的心，“阿花，”望了望眼前那满目忐忑不安的如花少年，李笑笑了，笑得眉眼红痣分外扰人，“阿花，无论是西方极乐或是阿鼻地狱，我李笑都陪你一同，永生永世，绝不弃你！！”
　　惊讶，不信，狂喜，了然，一一掠过少年的眉眼，最终归于无，只是胸口那只手改握住李笑的，紧紧的，热热的，像怕失去所有般，紧紧的。
　　“走，我们去会一会那位云夫人！！”牵着手，紧紧的，一步步向前迈去。
　　只是，惊喜的少年，自始至终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更也怕得不敢回头再次来确认这突来的喜悦，就怕只是新月下的一缕幽梦而已。
　　于是，如花的少年错过了身后李笑那平凡脸上的一缕忧伤，一缕绝然。说了，终于还是说了，只是，却向他意料之外而去，他对着那一时热血的阿花一时头热的说出了自己藏了六年的心，他不悔，只是，想到自己为何苦苦藏了这份心，却是一阵更寒……因果报应，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谢将军，你欠我的，已还了我，可我欠你的，如今，你终于来索了吗？透过你的儿子……
　　美人心难测，李笑自知之明，自己离美人差的岂是一大截，只是，为何连自己的心也管不住，猜不透……